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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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辨出江川语气中的不悦，于媛心里翻着白眼感慨着“真没劲”，但终于还是把手从孟杭肩膀上收了回来，正色道，“川城那个地缚灵我已经处理好了，处理的过程倒是很顺利，地缚灵一如既往呆头呆脑的，”于媛摸摸下巴，“只是，我捉住它后就把它传回了地府，可是刚刚奈何桥那边传回来消息说，到现在也没看到这传回的地缚灵，似乎是在半路上失踪了。”
江川从衣袋里拿出了失踪新魂名单递给于媛，她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川城一带近期失踪新魂名单。”江川答得简单明了。
于媛盯着名单一脸愕然，“这么多？川城这是怎么了？意外频发？”
江川抬眸看她，并未对她的疑问做出评价，“你拿着名单，去向崔越之确认一下失踪新魂的生平，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在听到崔越之三个字时，于媛的下颌线不自然地绷紧了一瞬，但还是开口应道，“好。”
转身离开办公室之前，她不忘朝着孟杭勾唇一笑，“拜拜杭杭，有机会一起去合作抓鬼哦。”
孟杭朝她挥了挥手。办公室的门重又关上。
江川偏头看看她，“走。”
“去哪？”
“你的新住处。”江川说着又牵起了她的手。
孟杭只觉这个动作之于他，似乎已经是十分习惯且顺手了，自然地像是挥手召出斩魂刀那么简单。
缩地术停下的时候，孟杭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宽大的屋子里，面积感觉比她在地府公务员宿舍的那间大了十倍不止。
她瞬时呆住，前几天崔越之还以“特殊事件处理司的工资是你现在的1.5倍，干的久了还会继续涨工资，以后在地府拥有自己的房产不是梦”来诱惑她，难道现在就要实现了？
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她再次细细观察这间屋子，整体的风格和她刚刚离开的江川的办公室相差无几，彷佛是他办公室的放大版。只是，虽然屋子十分宽敞，但陈设又过于简单，更显得房间空荡荡的。一切无不昭示着屋主雷厉风行的富有单身汉身份。
她似有所悟地望向江川，“这是不是是你的...”
“嗯，”江川未等她说完便猜出她心中所想，“也是我的住处。”
孟杭愣愣地盯着他弧线优美的下颌看了半天，思考着是她听错了，还是江川说错了... ...
沉默的时间太久，江川望向她，“有什么问题吗？屋里的东西你随便用。”
孟杭的视线迟疑着落在那张看起来宽大柔软的双人床上。注意到她的视线，江川开口，“这是定居时崔越之送的。”
孟杭点点头，崔越之会送床，她倒也不意外。
阴官也是死人，死人无需睡眠。但她成为地府公务员后，闲暇时间倍感无聊，尝试着靠睡觉打发时间后，发现这实在是个好方法，不用考虑生存的必需时，睡眠就成了单纯的享受。
崔越之听说后，旋即表示“杭杭你我真是知己！”强行要拉她加入什么睡眠社团。
她这才知道，以崔越之为首的一众地府公务员也仍以享受睡眠为乐，组建了睡眠社团，主张‘阴官每日应保持至少4小时睡眠’，并号称这有助于修习法术。
拗不过崔越之，她只得同意，还得到了一个枕头型的徽章作为入社奖励。
“你也是他那个‘阴官每日应保持至少4小时睡眠’派的？”江川冷不丁地开口问。
“啊...”听着这个神经质的社名，孟杭略感不好意思，“是的。”
江川一时间没有答话，心中暗想，他刚刚原本想说，“作为阴官还要睡觉，委实是浪费时间，好逸恶劳。”现在他只觉幸亏刚刚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嗯，这个床我一次也没睡过，”江川的右手抬起，食指微屈抵在鼻尖上，这个动作正好可以让他把嘴遮住，故此孟杭听不出他声音中带着的一点不自然，“你可以随便睡。”
孟杭心中顿生受宠若惊之感，“...多谢。”
只是，虽然房间很大，床看起来也很舒服，可一想到这是在江川的屋子里，她恐怕根本没法坦然入睡吧...
等等，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孟杭眨眨眼，重点不在于睡觉的问题，而在于被安排住在这里，不就等于和江川同居了吗？
等等，为什么自己要用同居这个词，过于暧昧了吧！
更何况这是人家的房子，自己没有交钱，怎么也不好意思蹭着住呀。
但是，特殊事件处理司那么多鬼差，为什么江川唯独带她来住，他是怎么想的。
内心激烈地进行着天人交战，她一时疏于表情管理。一旁的江川看着她一会儿眯眼，一会儿浮现一丝笑意，一会儿又愁容满面，看着倒是比平时在他面前的样子鲜活生动了许多。心里这么想着，江川也勾起了唇角。
“不用多想。只是特殊事件处理司任务紧急，你住在这里，方便联络。且这里没有缩地术禁制，便于行动，你还不会缩地术，也方便带你。”
江川一席话说完，孟杭的表情一下恢复平静。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理由充分，她纵使想反驳也无话可说，更衬得她刚刚的多虑十分滑稽。
她只得点头答应。
凌厉的眼，沉静的眸中浮现出点不易察觉的满意神色。
就在这时，江川衣袋中的手机振动起来。
孟杭看着手机屏的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江川的神色又变得凛然起来。
“又要出任务了？”
江川抬眸看她，“嗯。你留在地府，不要去川城。”
“为什么？”孟杭疑惑地问他。
江川只定定望进她的双眼，“答应我。”
他看起来十分认真和严肃，孟杭只得点头应声。
得到她的回应，江川霎时缩地离开，从她面前消失。
孟杭有些纳闷地挠挠头，这又是怎么回事？转念又一想，不用出任务，不用上班原是好事，何必多想。
屋里的窗帘没有拉开，落地窗外透进的光穿过轻薄的纱制窗帘，变得昏暗柔和，照亮些浮动在空中的尘埃。
孟杭当真觉得有浅浅的睡意浮了上来，她克制不住地走近那张床。
既然江川说可以，那就当是可以吧。
躺到床上的一刻，孟杭不由由衷地赞叹崔越之挑选床铺的眼光。这张床果真如看起来那般柔软，躺在上面像被软绵绵的云朵托起一样。脑袋沾上枕头没多久，孟杭便坠入了梦乡。
在睡眠时，模糊了的时间从黑暗中淌过。
不知过了多久，孟杭觉得自己混沌的意识在漆黑中寻得了一抹光亮的裂缝，她本能地向着裂缝前行。
下一秒，光芒大盛，等到亮光过去，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路口，面前有车辆川流不息。
这里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生前死去的那个路口。
一阵风刮过，寒冷之感沿着脖颈爬了上来，就连丧失已久的感官也恢复了过来。
虽然整体场景和生前十分相似，但是总感觉视角有着微妙的变化。
自己好像变高了许多，比起之前在路口站的位置，也往后了一些。
还没思考清楚自己的处境，一股强大的潜意识从脑海中升起，指挥着她抬眸向前望去。
前面有一个看起来身形娇小的女子，正回过头来，微微仰头地望着她。清晨的天光映在她形状精巧的眼里，现出点流转的光华。她虽然神情平静，但眼里却有些克制不住的，可以称为惊喜的感情。
总感觉这张脸，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之感。
对上她的眼一刻，孟杭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一边纳闷着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一边打量着那张脸。孟杭终于醍醐灌顶，可不是得有熟悉之感嘛！那张脸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正打算多看自己几眼，刚刚那强大的意识又让她移开了视线，无法控制自己地抬头向前望去。
可等到面前的“自己”重新转身面向前方后，她的视线又迫不及待地落回了她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清明的意识终于在她混沌的脑海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她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之中。可是纵使意识到这点，她依然无法从梦境中清醒过来。
她看着红绿灯变绿，看着“自己”迈步向路口走去。
一切都和她生前时分毫不差。她彷佛一个正在经历生前最后的画面的旁观者。
过马路的时候，她的视线依然定定地落在梦境中的自己身上。尖锐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她猛地扭头，望见货车从马路的另一边飞驰而来。接着，这具身体再次不受她控制地迅速行动起来，朝前面的“孟杭”冲去。
快让我醒过来吧。孟杭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暗暗叹气，难道真的要在这个无比真实的梦境里，见证自己血肉横飞，撒手人寰的场景吗。
看现在这个架势，好像还是要跑过去近距离观看。
果然，一切都如生前一样。纵使她飞奔而来，也无法救下“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货车撞飞，在空中很狼狈地转体，又很不体面地重重落下，鲜血流了一地，委实是非常重口味而又血腥的画面。
那辆肇事的货车终于急刹停下，可没过几秒又重新发动，绕过地上躺着的“她”的身体，又擦着站在一旁的她急速驶离。
害，原来还是凶手肇事逃逸的剧情。孟杭在心里吐槽。
货车从她面前驶过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向车窗望去。
她死后其实并未执着于生前被撞死之事，甚至不曾去查询过撞死自己的凶手究竟是何人，更没想报仇。反正自己以另一种方式“永生”了，犯不着去纠缠这些事。
可是现在，在梦境里，她的意识深处却不受控制地生出强烈的意念——看清凶手的脸，给“她”报仇。
这念头太过强烈，终于使她意识到，在梦境中经历的这一切，这个身体，这些情感，似乎都是另一个人的。
是谁呢？
像是要回答她的疑问似的。梦境中的这个人带着她一步步，颤抖着向倒在地上的“自己”走去。
她开了口，却是江川的声音，
“孟杭。”
在这一刻，时间线终于收束，梦境终于与她生前最后的记忆重合。
孟杭只觉自己的大脑懵懵的。再回过神来的一刻，发现面前躺在地上的“自己”已经闭上了眼，再没有了声息。
而江川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撩开了她额前散乱的发，在鲜血开始逐渐凝固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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