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第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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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中只有赵祯一个人，负手立在亭子的栏杆边看着层层叠叠的假山之下的池塘。一边的石台之上摆放着几碟瓜果点心和一套茶具。
“皇上。”展昭在亭子中立定，平息了一下尚且不是很稳的呼吸，郑重道。
“哦，展昭。”赵祯似是之前在想什么，对于展昭的出声像是很意外，“来，坐下吧。”
展昭看了看桌边的石凳，铺着一层厚厚毛毡的垫子，看上去就是十分舒适。但是，展昭并没有动，而是看向了赵祯。
“坐吧，我们君臣也很久没有谈谈了，坐下我们慢慢说。”赵祯一笑，先坐了下来。
“是。展昭遵命。”展昭略略迟疑，仍是遵从坐了下来。
赵祯并不看展昭，只是自顾自地拎起桌上的茶壶，翻开两个倒扣着的茶杯，向里面注入半杯的茶水。
“喝吧。”赵祯将一杯茶放到展昭面前。
“皇上，展昭……”赵祯亲自倒茶给他，倒是出乎了展昭的意料。慌忙地想站起来请罪，却被赵祯拉住了手臂，没能站起来。
“好啦，不就给你倒了一杯茶嘛，用得着这么紧张么？”赵祯的笑容拉的更大一些，这样的他看起来愈加不像一个九五之尊，反倒更像一个朋友…..
朋友？！展昭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皇帝怎么可以用朋友来形容，他是君，他是臣，不可僭越啊。
“展昭，你不用担心。现在和你坐在一起的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展护卫，我们就是普通的朋友。你是展昭，我是赵祯，我们平心而论，肆意而谈，没有顾忌。”赵祯像是看穿了展昭心中的想法，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喝下一口后悠悠说道。
“皇上…….”展昭只来得及喊这么一声，便被赵祯以手势打断了。
“展昭，我喜欢水心，想必你知道了。”只这一句话，就让展昭沉默了。
展昭脸上依旧平静，但是心下却是翻涌着巨浪。
“展昭…..知道……”展昭觉得自己没办法去忽视心中针扎似的感觉。即使赵祯已经着人下旨赐婚，但是赵祯，白玉堂，乃至于秋玄霜，他们都是自己强劲的对手，他不觉得他能赢过他们多少。
“但是，我又放手了。展昭你说，我做的对么？”赵祯用的是“我”，而不是“朕”，这让展昭放松了一些。
“展昭，不知。不过，展昭知道，皇上自是不会在深思熟虑之后做错。”展昭的回答很模棱两可，但赵祯听到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喝了一口茶。
“自认识水心来，已经十一年了。水心对于我，已经不是一个玩伴那么简单。幼年时的我在八王叔的南清宫中度过，直到十二岁才被带到宫中来做太子。那时我很怕，一旦离开熟悉的环境，总是会让人心生恐惧。我不敢出去和宫中的同龄孩子游戏，而且每天还有很多功课要做。那时的我，真的很孤独很无助，虽然刘后对我也是很好，视如己出，但我总是觉得缺少一种安全，缺少一种，温暖的感觉。”赵祯顿了顿，看了眼展昭，接着说道，“直到水心，明荷和文广他们入宫陪伴我，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每天我都可以很放得开，不再理会那些孤独无助的感觉，和他们一起放纸鸢，练武，习字。我自小便是在锦衣玉食下长大，自然不比明荷和文广他们自小习武的会玩，有时甚至笨的把自己弄伤。水心每次都能发现我弄伤了，然后留在我身边，替我小心的疗伤。我知道，她曾经和她娘习过医术，所以一直相信她。看她很认真地替我包扎伤口，我头一次在宫中感觉到了那一抹温暖，又一次，她甚至还替我过生辰。”赵祯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温柔地想要渗出水来的眼眸一直看着不远处的那棵大槐树。
“我还记得那时水心在御膳房弄了很久，弄出来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她说叫生日蛋糕，是过生辰的时候吃的。我们把它放到那边那棵大槐树下面，等到辰时之后，水心拿了一大叠的蜡烛插到那个生日蛋糕上，说是要我许愿。我许了这辈子第一个无关于父母的愿望。展昭，你知道是什么么？”赵祯看向展昭的眼光带起了一抹傲视，让展昭一怔。
“展昭，不知。”展昭诚实答道。
“朕许的愿望是将来一日，朕定要娶了水心，让她与朕，一起坐拥这天下，一起享有这万世繁华，让她得到幸福。”赵祯的语气又变得威严起来，只有在这时，他才用回了“朕”。
如愿地看到展昭震了一下，赵祯比了一下他眼前的那一杯没被人喝过的茶水，“展昭，喝茶吧，这儿挺冷的，你还有伤。”
“是。”展昭觉得自己是有一丝丝地冷意从脚底升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风冷还是心冷。
“但是我又放弃了。”赵祯继续说道，“只因为，你是真正爱着包水心的。是包水心这个人，而不是其他什么。自包拯和我说起要给你们赐婚后，我就着人调查了水心离开开封后这两个月的事情，巨细无靡，一桩桩一件件，我都知道。所以，我知道你爱的是包水心，不是这个名字，也不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东西。而我，爱的，或者都谈不上爱，只是眷念着幼时的那一抹温暖而已。但是，还是不甘啊…..”赵祯低声嘲弄地笑出了声，“怎么甘心将一个如此玲珑的女子，如此，眷恋的女子拱手送人呢？你认识她是十一年，我也同样。所以，才会有今天的这一场比试。”
说到这里，赵祯看向展昭的眼神中带了些许的敬佩，“我知道你重伤未愈，而我却是有备而来。早在宣你来之前，我就将那边的一片树木砍了，空出地来练习了多日的射箭。以前我射箭便不差，而现在你又如此，我的机会应该不小。我也在赌，和我自己赌。但是结果，还是这样，无论如何，我都比不上你。但是我也知道了，你肯定能保护好水心，让她不受任何的伤害。”
“是，展昭不会让水心受任何的伤害。”展昭的声音已经定了下来，看着赵祯的双眼，眸子清澈。
“好。”赵祯嘴角勾了勾，“如此，我才放心啊。”
如此，我才放心你啊，水心，这么一个良人，不会让你受委屈了吧。宫中总是宫中，尔虞我诈之下，你如何才能得到幸福？
所以，我放手，正是因为爱你。是你说过的，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