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难开》钟南啊

19、心意

　　“咳咳……”程星本来还没有吃饱，看到路易困成那样，想着赶紧吃完让路易放心回去，不料一大口粥灌下去直接呛到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刚刚缝好的伤口受了些牵扯，虽然麻药还在起作用，也能感觉到一点疼痛，程星下意识去摸后脑勺，摸到的却是厚厚的纱布。
　　“别去摸。”路易赶紧把程星的手拽回来，这样，路易握着程星的手，程星愣愣看着路易一脸蒙圈，路易伏着身子，鼻息就落在程星的脸上。这是在演偶像剧吗？程星又幸福又迷糊感觉自己在做梦。路易握着她的手诶！从来没有过好吗？
　　然而，陆老师只是一颗平常心，无法与某个心花怒放的人产生幸福的共鸣。
　　“赶紧洗漱，早点睡觉。”路易强忍着困意督促程星。“伤口不要沾水啊。”朝着卫生间又补了一句，路易马上在心里嫌弃自己啰嗦。
　　“知道了！”里面愉快回应，甚至哼起歌来。头破血流到底是有多开心啊？路易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大姐，这是你什么人啊？怎么受的伤？”隔壁床一个一直开着外音玩开心消消乐的男孩子凑过来找路易搭话。路易转脸过去，看到一条从大腿到小腿打着石膏绑着绷带被惨烈吊起来的腿，还有一张凑得很近冒着几个巨大青春痘的脸。
　　“谁是你大姐？”你全家都是大姐！后半句是在心里说的。如何称呼女性一直都是个玄学问题。如果对方比你大，你可以称呼对方为姐，但是不可以称呼对方为大姐，也不能称对方为某姐，更不能自取灭亡喊人家阿姨！切记！
　　程星忘了拿牙刷，出来刚好碰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陆老师原本不算太难看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直接甩下一句明天接你就愤然离去。
　　这……程星愤恨地白了一眼旁边继续玩消消乐的小子，默默谴责，你是上天派来的搅屎棍吗？
　　由于伤在后脑勺上，程星只能趴着睡，怎么谁都不舒服，加上旁边那人还打呼噜，一夜差不多没睡，第二天哈欠连天的被路易领走。
　　实在是太困了，坐上副驾驶绑上安全带，汽车开动没多久程星就开始打瞌睡，本能的保护伤口不敢靠后，一颗脑袋东倒西歪睡了一路。路易不时用余光扫着她，生怕她又磕着头，尽量满满开，车速平均三十码，后面狂按喇叭，陆老师充耳不闻。
　　直到汽车停住，程星才醒来，一看已经到了教师公寓楼下。程星搞不清楚状况，瞪着大眼睛望着路易，用眼神发问，什么个意思？
　　“去我家。”路易接收到信号，自己下车打开后备箱去拿东西，蹬蹬蹬就上楼去了。程星赶紧追上去，想把东西抢到自己手里，路老师眼睛一瞪强势夺回去，程星只好空手空脚跟着，突如其来的待遇，她太不习惯了，以前都是陆老师两手空空她大包小包的拿啊。
　　“坐着去。”一进门，路老师一边忙着归置拿上来的东西，一边指挥，程星收到指令乖乖在沙发上坐好不敢乱动。
　　“你那些东西有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阳台上传来路老师的声音。程星伸头一看，飞速冲出去把路易手上的东西抢下藏在背后，羞得满脸通红。那赫然是昨天晚上洗了没干的内裤，因为没干，程星特意放在桶里的……
　　“我我我……自己来……”
　　“……”路易也红了脸，转身回屋里去了。本来没有那么尴尬，程星的过度反应让气氛瞬间尴尬起来。程星像做贼一样悄悄看了看路易有没有往这边看，以最快的速度吧内裤晾好。镇定了一下，走了进去。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好……”
　　“额，面条还是包子？”
　　“面条吧……”
　　厨房里，路老师一顿操作，一碗看上去卖相还不错的面条摆了上来。
　　“将就吃，我不会做饭你知道的。”路老师难得的显现出一丝腼腆。程星假装低头吃面，想起以前路老师自信满满要给她和Z展示拿手好菜西红柿炒鸡蛋，真是令人难忘啊……想笑不敢笑真的很难。昨晚就没有吃饱，早饭也没有吃，程星三下五除二就干完了面条，汤都喝了，别说，路老师下的面条真的不错，而且贴心的没有放葱花，程星最讨厌葱花。
　　“宿舍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路易一边倒水拿药一边问程星。
　　“能怎么办，搬出去住呗。”程星叹了口气，想到这几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头疼。
　　“哦。”路易漫不经心应着，把水和药递给程星。“不跟学校反映吗？”
　　“不了，没有用的。”程星一仰头把药全部抛到嘴里，喝了一大口水，狠狠把药送了下去。真苦，程星皱了皱眉。
　　“吃一个，我每次……”路易递过来一颗薄荷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妥，马上咬断。
　　“每次什么？”
　　“没什么。”
　　“哦……”程星猜到，路易肯定是说自己每次吃药。又想起陈诗琪说的话和百度上的介绍，悲从中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问，最终开口：“那个病会不会疼？”
　　聪明如路易，马上明白了程星不知道什么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了她的病。一瞬间有一点本能排斥，但马上又释怀，知道了就知道了，也没什么。
　　“除开关节痛，不会的。”
　　程星还想多问一问，但是看路易的表情似乎不太想多说，便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我现在不担心别的，就担心以后头上有疤剃平头会好难看。”
　　路易一个白眼道：“你就不怕别的疤难看吗？”
　　“……”
　　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太狠戳中了程星的敏感点，路易有点内疚。两个人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人，程星马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怕！”
　　“我们认真谈谈吧。”反正聊天也挺尬，路易干脆一本正经起来，
　　“谈什么？”程星也收起嬉皮笑脸，变得认真起来。
　　“谈我们的事。”
　　“我们有什么事？”
　　“你别打岔，听我说完你再说。”路易的语气显得很严肃。“程星，我最近认真的想了这件事。”路易顿了顿，虽然说是一定要说明白，但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本来我已经说服自己以后只把你当成学生，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那天，我看到你躺在那里，我特别害怕，怕你死了从此我身边再也没有你这样一个人了。”路易的声音有了一丝哭腔，程星听得心里难受极了，默默抽了一张纸巾给她。
　　“我当时就想，如果你能活下去，我就告诉你我的心意。”上天还是仁慈的，程星在心里感谢上天留下自己的小命。
　　“虽然你真的很幼稚，很麻烦，还好端端要死要活。”？？？程星无语……要死要活能不能不提了？当时就是失去了生活的希望一时糊涂差点杀死自己，但这事能不能翻篇了？程星感慨自己的一世英名将要被自杀未遂这件事情毁掉，不，已经毁掉了。能怪谁呢？为什么当时不能冷静一点克制一点坚强一点，省得落人笑柄。程星在心里恨那个懦弱无能的自己。
　　“我很不喜欢生活被打乱，也很不喜欢麻烦，特别是讨厌不珍惜生命的人。”……程星感觉自己继续被针对。
　　“我爸我妈只有我一个，他们只是希望我能够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好好的生活下去。”程星听到男人这个词，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她大概知道路易要跟她谈什么了，那个答案，其实不用说出来啊，她知道答案的，早就知道了。
　　“我生病的那年才高二，野心勃勃想要飞高飞远，却被病魔无情击落。我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发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命就会被收回去，所以在我的人生规划里，好好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这是最大的一件事。爱情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必须要有的。”程星默默的听着，她忽然明白那些等待着最后判决的犯人的心情，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却并不能躲避。
　　“你看到的那个人，的确是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他条件很好，性格很温和，很博学，试着交往了一下，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可靠的人。”程星在心里说够了够了，不要再夸那个人了，再说下去我真的会吃醋，真的很羡慕能够这样被你夸啊。再想想自己，幼稚，麻烦，要死要活，哪个词是好词？真是失败啊。程星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逃避痛苦，这样就能把痛苦嫉妒封闭起来。
　　“可是，一个人好，并不代表能够喜欢。”啊？程星猛地睁开眼睛，意思是没戏？她迫不及待想听后面的话。
　　“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程星的心再次跌到谷底，自嘲还以为有希望，原来还另有其人啊。生活可真是黑色幽默呢。
　　“我喜欢的那个人，她单纯，可爱，敏感又脆弱，有点傻傻的。”程星试着去想象那样的一个男人，但是单纯可爱这种词，用来形容男人？难道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努力回想，程星根本想不起来路易身边有这样的男生。
　　“He or She”程星试探性的询问。
　　“She.”路易的眼神平静却很坚定。
　　“是Z吗？”程星一下子脱口而出，只能是Z了。如果是Z，似乎也不错，她们之间彼此了解，充满默契……程星拼命找一些理由证明给自己看，路易和Z有多般配，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她甚至还卖力的摆出笑容，即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要哭，要笑，要笑，她告诫自己。
　　“是你啊！”路易看着程星难看到夸张的表情有点无语，就不能稍微有点自信心吗？就那么想让她和Z在一起吗？真是个傻冤家。路易把唇凑到程星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现在，你知道我的心意了吗？”
　　程星茫然点了点头，脑袋里还在放烟花，路路是喜欢自己的？！YES!YES!YES!!!真的好想告诉全世界啊，路路喜欢的人是她，是喜欢路路喜欢得不得了的程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