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缘》沐横吹

2、走后门之苦

　　第二天清晨的鸟叫声像极了以前我庭院外那些聒噪的狗屁王八蛋，一声声跌宕起伏，直叫被窝里的人恨得牙齿直哆嗦，我只得无奈地起床漱口洗脸。我想我那么崇拜英雄圣人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向往自己能如他们一般一颗石子就解决一个敌人。几只遭天杀的“八卦”鸟要是能让我手里几颗石头就给解决了……想想都觉得激动啊成就啊！

　　可就在我还没激动完毕的时候，有人叩门了。我闷闷地一挑左眉，走过去开门。昨晚估计没注意，还是跟当初在绝尘谷一样倒下就睡，没顾的上要换身舒舒服服的睡衣。不过这样也挺方便的，想出门就出门，跟豪侠似的。

　　门外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伺候我起床的丫鬟，一身干净简朴的蓝衣，及腰长发简简单单用一条丝巾束起，脸上不施粉黛，冷漠而且不怎么客气，看着我的眼神一点儿情感都没有。不过还是得由衷赞叹一声：这深雪山上的美女想必个个货真价实啊！以前下凡时见识的江南第一美女、漠北一枝花、天山“雪莲”云云的姑娘都是脸蛋儿极佳内涵空空如也。如今一上深雪，看起来年纪轻轻“豆蔻华年”的师姐们哪一个不是有里有外的？以后修业没心情时光看着美女师姐们这日子也不见得会多难熬的。我心情顿时大好，皮笑肉也笑地显示着我的热情：“姐姐早上好！”

　　美女师姐却没什么反应，很是平淡地打量了我一眼，甩下一句话就走了：“我是你六师姐仲水的崔扶桑，师傅嘱我带你前去修业堂。收拾好了就跟我走吧！”冷美人一个。

　　“师姐等等我！”美女师姐疾步如飞，可怜我这没什么道行的师妹只能屁颠屁颠跟在后头小跑。

　　等赶到了修业堂，六师姐自顾自入内堂找师傅去了。留我一个人站在堂中央，感受四周各式各样的目光。满堂的俊男美女啊！莫非这是比貌大会？坐在最前方的男子看起来大我好几百岁，应该是赫赫有名的大师兄沧秦李寻吧！他看起来很亲切善良，对着我点点头又微微笑，感觉像个大哥哥一样让人欢喜。然后接下来那些人我基本都不认识了，没办法，谁叫传奇中就只记载了我大师兄李寻的赫赫战功呢？传奇中有的人就是我认识而且觉得应该认识的，其余的，慢慢相处吧。

　　六师姐蓝衣飘飘地出来了：“师傅唤你入内。”

　　“是。”我老实巴交地掀开帘子挪进里屋。

　　未祥今天看起来没有昨天那副懒人样了，他坐在书桌旁像模像样地举着毛笔写字的样子看起来真像个谦谦君子。“师傅。”我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然后站起来等着他的话。

　　结果半刻钟过去，他竟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对我这猴急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件要命的事。我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来：“师傅，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未祥抬抬眼角，继而慢吞吞地说道：“一点儿耐性都没有，让你站站也有问题。”他不像是在提问。

　　“如果您只是要弟子站一站，至少……”我声音逐渐低下来，慢慢变成蚊子般的哼哼，“至少也要说一声嘛。”

　　未祥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向后院的池塘，明明是对我说的话却表现出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从今日起除了日常的修业课外，你有什么问题都亲自来找我问。”亲自找你？不能找我的师兄师姐们吗？没等我提出疑问，未祥又发话了：“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打你八师姐以上的师兄师姐全部都要带着下面的修行。你因是临时入门的，事先并没有被安排进去，所以为师亲自带你修行。”亲自带着？那不就意味着，以后出去办事什么的，都是这个神将亲自带着我咯？一想到这个之前对未祥的不爽全数消失，这才叫师傅嘛！看来我这个走后门的倒是受到特别关照啊哈哈！以后办事有他罩着闯个什么祸的也就……嘿嘿，深得我心。“徒儿遵命！”

　　但是未祥显然不会让我过的那么滋润，话锋一转：“不过鉴于教中事务繁多，我不能总是陪你出去办事。所以大多数时间你是要自己下山的。别以为没有我跟着你就可以闯祸了，闯多少祸回来就去找你三师兄领多少处罚。而且当你是男的来处罚。”额，我突然傻掉。唉……走后门的果然就是待遇“不一样”啊！我打小想要成为一个男的，结果只有在这事上尝到了当男的的滋味。

　　我认亏，第一天就尝到了走后门的苦头。哼哼！谁叫我不是那十几个圣族的子孙呢？可是我又不能说出自己是哪个族的。认了认了，都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至少我还没被饿到，想想昨天晚餐那顿美味佳肴，我说什么也要忍。

　　“你可以出去了。一刻钟后开课。”未祥的背影看起来无限可恨，我咬着嘴唇退出去。

　　到了外面气氛好了点儿，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点儿。谁叫我这人宽宏大度，总是很容易该健忘时就健忘呢（大多数时间是不该健忘也健忘）？几个看起来大我不到几百岁的师兄围在一起谈笑，其中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小的家伙旁边的位子看来是没人坐的。于是我想当然地认为那是未祥给我准备的，走过去一屁股就坐下去了。

　　然后那个小子一回过头看到我，给吓了一跳。他说：“你做什么？”

　　“小子。”我倒是一点儿不显得见外地跟他笑一笑，“这个空位子是我的吧？”

　　“这位子是你的，那我坐哪儿啊？”另一个声音在我脑袋上想起来。我听得身边的小子马上坐的笔直，很有礼貌地冲我上头的人说：“四师兄。”然后小子又很急冲冲地嘟着嘴巴问我：“你为什么叫我小子啊？你是新进来的小师妹，听说还不到四百岁呢？我今年五百多岁了你知道吗？”然后他竟然掰起手指头来了，“一、二、三、四、五。对！我早都上五百岁啦！”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在我看来别提多滑稽了。我懒得理他。

　　“原来是四师兄啊！不好意思，占了你的位子。”我笑眯眯地让了位，“不知道我的位子你知不知道在哪儿啊？”遇到长辈自然要显得听话，可是我不晓得为什么看到那个五百岁的家伙一点儿听话的意愿都没有，难道我真的跟红声说的一样越来越不把长辈当回事了？

　　还好四师兄不是个会为了小事儿就较真的主儿，他拿回自己的位子就舒舒服服坐下来了，还顺道跟我热情地瞎扯：“小师妹刚进来不知道吧！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谁带你修行谁就跟你坐一块儿。师傅想必有指定哪位师姐带你吧！不过你是第七个女弟子，应该没人能带你了啊！难道是要大师兄和二师兄带你？”

　　这话一出口，谈笑的那几个师兄都被吸引过来了。他们挠有兴致地看看我又看看大师兄以及一个看起来很冷漠的家伙——我的二师兄？长的真不错啊！竟然能遇到长的比我哥哥还好看的男子。绝尘谷的人都说我哥哥是神仙里头数一数二的俊小子了。这里真是群英荟萃啊。大师兄又对我微微笑，看起来跟个大哥哥似的，不过跟我那哥哥不大一样。我的亲哥哥可没有动不动就那么温文尔雅地笑的，他时常告诉我他不能总是笑，不然就显得太阴气阴气了，女人缘就没那么好了，所以他一笑总是让我感觉跟个人间的登徒浪子一般猥琐。大师兄不一样，他一笑，很有英雄的感觉，阳刚！对，就是阳刚。比未祥那样白白净净懒人懒相的顺眼多了。

　　又有一个师兄在故意显得小声地问了：“大师兄倒是乐意啊，不知道要是师傅把她交给二师兄，二师兄是不是乐于接受呢？”说完还挠有趣味地往那个面无表情的二师兄那边瞅了一眼。二师兄听到了，也不抬头，自顾自品着他手上的普洱，一点儿加入话题的意思都没有，小小年龄就这样，不好啊。

　　这时候那个小家伙又扯了扯我的衣袖：“小师妹，我问你话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皱着左眉转过头去，就你这副小屁孩的样子，竟然好意思要我管你叫师兄。不过我还是很客气地对着小子解释道：“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啦！不要介意啊。”小子还是不放手地拉着我，小嘴到现在还嘟着，看情况打算要钻牛角尖了。

　　未祥就在这时候出来了，我马上奔到他面前去。“师傅，我应该坐哪儿啊？”未祥很随意地说：“你去隔间拉张桌子过来吧！拉到哪就坐哪儿。”这是什么话儿？太没面子了，搞的好像是临时来凑热闹的小孩，还得自己搬桌椅。你这主人之谊尽到天上去了啊？可是众人都看着呢，我觉得还是不要这种时候跟这老油条斗气。而且，我还得跟哥哥说的那样笑眯眯地应声：“是！”然后蹦蹦跳跳地出门去。

　　一走出去我那叫一郁闷啊！未祥你这老不死的，看我以后怎么整你！咦，什么时候那小子也跟出来了？“我跟你说了那是开玩笑的嘛！你也不用这么上心啊！”我无奈地再一次解释道。但见小子竟然一脸天真地对我说：“小师妹，我来帮你搬桌子和椅子吧！师兄帮你，师兄帮你。”原来是个热心肠的免费劳动力，这敢情好。

　　“这怎么好意思呢？师傅叫的是我……你搬桌子我搬椅子吧！”我笑眯眯地拉着他冲进了隔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