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是神 {无限}》一颗坏牙

2、第二章

　　王城城墙外，一个衣着朴素淡雅的黑发姑娘抿着唇，时不时向周遭观望一番。她排在进城队伍的队尾，这队伍蜿蜿蜒蜒像一条长蛇。
　　她紧皱着眉头，排在这个位置已经有一刻钟了，然而时间好像被凝固了似的，整条队伍纹丝不动。余杳面上没有多少表情，脚下却悄悄在动，抬步将路上的小石子慢慢转移到脚下，然后轻轻踩下去，如此重复多次。如果有人能趁着余杳抬脚的空隙，低头去看一眼她的脚下，定能惊讶地发现，被她踩过的小石子俱化成一地齑粉，风吹一吹就散了。
　　缠在余杳脖子上的小豆芽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用触须轻轻碰了碰余杳白皙的脖颈，以示安慰。余杳被它弄得痒痒的，往回缩了缩脖颈。它刚刚在进行光合作用，还不知道怎么就跟着余杳从好好的宫殿里跑到了王城外来排队了。
　　余杳深吸一口气，脸鼓成包子状，然后缓缓将这口气吐出来。拿手敲敲自己的脑袋，余杳有些绝望地蹲下身去。然后倏地站起身，把小豆芽吓了一跳，差点从她脖子上掉下来，气得它用小须须挠了挠余杳的脸。
　　余杳凑到排在她前面的一个大婶面前，跟大婶套近乎：“婶子，你也是来城里卖东西的吧？你知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呀，这队伍完全没有一点前进的迹象？我听我家里人说，王城入城排查一直挺松的呀，只要交了过路费就可以进去了。”
　　余杳手里提着个竹篮，用一块深蓝色的厚布半遮半掩，让人看不清楚竹篮里具体装了些什么。大婶瞟了她一眼，心下了然：“妹子，今天是第一次一个人来吧？”她凑到余杳耳边，伸出一只手掩着嘴，悄悄压低声音，“你是不知道呀，我听说是最近有魔法师大人察觉了黑魔法师的动向，说是他们要乔装打扮混入王城里搞破坏哩。幸好被魔法师大人察觉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得闹出多大坏事哩。”她边说还边庆幸地拍了拍胸脯。
　　“对了，现在为了揪出黑魔法师，防止黑魔法师混进城捣乱，守卫抓得可严了。不仅要盘问你家里面几口人，住在哪儿，还得带户籍证明才成的哩。我跟你讲哦，婶子家就在七八里外的杏仁村住着，可不会骗人哩。昨个儿我丈夫的二叔父的亲家的儿子的媳妇才刚刚进城卖了她家种的果子哩。嘿，那果子又大又红又甜，拿城里可卖得上价呢。我可是特意跟她打听的，婶子可不骗你小姑娘家家的。”
　　余杳内心一片苍凉，表面上乖巧点头：“多谢婶子，幸亏婶子提醒我，要不我还真是瞎子点灯——白费功夫了。”说着，余杳用手将蓝布拨开一个口子，从虚掩着的篮子里挑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递给她，“来，婶子尝尝，这是我家特意从别处移栽来的果树，今年刚挂果，可甜可多水分了。”
　　大婶摆着手连连拒绝:“我是那种贪你小姑娘果子的人吗？你好好收着，进城去卖个好价钱去。”余杳哪里会容她拒绝，将果子往她怀里一塞，整个人后退几步，轻松躲过了大婶的动作。
　　无奈，大婶只得收下。别说，这果子论颜色，论大小，大婶真真是平生仅见。这哪里舍得吃，趁待会自己去卖东西时一道卖了才是。
　　余杳像一条游蛇，动作灵活地从拥挤的人群中钻了出去，再次排到了队尾。正待她打算略施小计，骗过守卫，混进城时，一行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们全员粗布破衣，脸上沾着不知从哪里蹭来的黑灰，神情疲惫，活脱脱一副难民逃难的凄惨样。奇怪的是，这群人个个身材高大，都是些正值壮年的男子，从他们身上，余杳还能感受到不弱的黑魔法波动。
　　想必这群人便是计划混进城的黑魔法师了，不过就凭他们这全身上下哪哪都是漏洞的模样，就算是被余杳认为智力谷底的约瑟夫，都不可能让他们奸计得逞的。余杳本不欲多事，站在她的立场，对两方都没有任何的偏颇。黑魔法师在人类世界日子确实不太好过。但既然都凑到她面前了，余杳不去看个热闹也着实太对不起她自己了。
　　余杳将小豆芽从脖子上扯下来，团巴团巴放进自己的小竹篮里，又用那块蓝布将篮子遮上。
　　收拾好这一切，她走上前去，眉眼带笑，充分发挥她现在亲和力小圆脸的优势，冲着站在这群人最末端的一个大汉搭话：“嘿，大哥。你们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是从哪里过来的呀？”
　　续着两串滑稽小胡子的大汉，膀大腰圆，身上套着一套极不合身的粗布衣服，上衣宽大得几乎可以当裙子穿，而裤子则短得可怜，大汉两条壮硕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看得出来，皮肤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白。脚下则踩着一双边缘已经被磨得参差不齐的草鞋，草茎半落不落，像破碎的布条。
　　大汉站在一群人中并不显眼，但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右腿腿肚子像安了弹簧，不停地抖动，两只手手心沁满了汗，不停地相互摩擦，整个人的状态活脱脱一只惊弓之鸟，哪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吓到。
　　他被余杳这一嚇，不仅是他的腿肚子了，连带着两条腿，都像抖筛一样不住颤动。
　　余杳心说：小老弟，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呀，就我这搭句话，你都吓成这样子，还敢跟着搞事情。
　　“妹呀，我们……我们从南华城逃难过来的，那里不是发水灾吗？我们就出来……出来谋生。”大汉一句三顿，磕磕绊绊地抖露出一句话。他心里暗暗祈祷，面前的姑娘不要再继续刨根问底。
　　余杳偏偏不如他所愿：“听说南华城灾情已经被初步控制住了，周边城池也立即采取措施救助灾民，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而南华城距离王城中间隔了五、六座主城，你们怎么会一路逃难到王城来，还是你们有什么其他的困难？你跟我说说，说不定我能给你们提供帮助。”
　　大汉现在内心发颤，只想蒙混过关。他想嘲笑面前的姑娘，笑她异想天开，想得太简单，她这样子怎么可能能给他们的行动提供帮助。可惜他不能，行动还得继续，如果因为他导致了这场行动的失败，他弟弟分分钟收拾他。
　　“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呀，大哥这……没……对,没吃饱饭，哪说得出什么话来。你就不要来消耗我好不容易保存的一点体力了。”他双目圆睁，颇有些凶神恶煞的模样，意图吓退面前的姑娘。
　　这位大哥别的不说，虽然胆儿小，但人家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不赖。如果换个随便找人搭话的普通路人，大汉这一招说不定就成了，但余杳是谁，余杳作为第一眼就识破他们真实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退缩。
　　“来，大哥。我虽然没啥好东西，这果子可还是有的，正好你来吃点，吃点果子你就不饿了，恢复恢复体力。”余杳再次将她的手伸进了小竹篮里，不知道她怎么动作的，变戏法似又从篮子里掏出个红彤彤的果子来。
　　大汉痛苦地捂住了脸，满手的汗液沾到脸上，本就布满了尘土的脸被汗一打湿，大汉脸上顿时黑一条，白一条，活像个大花猫。他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只要他不伸手，他不信面前的小姑娘还能硬逼着他不成。
　　没错，面前的小姑娘就是能硬逼着他。
　　在面前小姑娘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大汉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不听他控制了，它有自己的想法了。他颤抖地伸出手，每个动作都像在放慢镜头，从余杳手里接过了果子。
　　面前姑娘仍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打扮也很普通，就是个普通农家姑娘的样子。大汉却不敢再以看待普通人的目光看待她了，他虽然一直怂怂巴巴的，但从来未曾落下过修炼。就战斗力而言，在魔法师中也是不可小觑的。
　　大汉直觉一股寒意从脚底下那双草鞋直冲到天灵盖上的头巾，这烈日阳光下竟是生生被吓得打了个哆嗦。
　　大哥恐惧，大哥害怕，但大哥不能怂，大哥还能扛。
　　大汉机械地拿起手中的果子，果子表面一点灰尘都没有，还泛着润泽的光。看看本来无比干净的果子，又看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对比强烈到大汉一时有些心梗。
　　恨恨地咬了一口果子，果肉入口的那一瞬间，大汉感觉漫山遍野的花都开了，整个口腔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真甜！这一口下去，酸中带甜，甜中有酸的果汁瞬间充盈了整个口腔，打开了名为“美味”的神秘味蕾机关。软绵的果肉饱浸着香甜的果汁带给人味觉的享受，那种来一口，还想再来一口的身体本能的冲动让人欲罢不能。
　　大汉狼吞虎咽地吃完了果子，丝毫不嫌弃自己手脏，还意犹未尽舔了舔手指。
　　原来王城的水果是这个样子的吗？原来这就是王城普通民众的生活吗？
　　大汉此时热泪盈眶，自己果然不该质疑弟弟的决定的，弟弟打小就聪明。他说得没错，他是要带领我们来王城过好日子的。大汉握着被他啃得啥都不剩的果核，想到自己还在家里吃糠咽菜的老婆，恨不得自己立马长出双翅膀去将她接过来。
　　人与神的悲欢并不相通。大汉在余杳面前表演边哭边笑的绝技，一时之间宛如某种病症上身，余杳内心也处于极度不平静的状态。这该不会是吃我那果子将他脑子吃坏了吧，不应该呀，那东西实现食用者愿望的功能还挺好用的，总不至于有人希望自己变成个傻子吧。
　　大汉的背上痒痒的，两排突起顶起来上衣的背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然而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大汉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满心纠结的余杳也没有发现。
　　正当两人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相安无事之时，一个巨大的黑洞骤然出现在半空，毫无预兆，悄无声息，其中流淌着一种绵延的空间之力，吸引着周遭所有人的注意。
　　黑洞逐渐缩小，变成大概只有三、五米的样子，同时位置也发生了移动，它以龟速从余杳的斜对面缓慢地挪向余杳的正上方，在余杳等得不耐烦之前，黑洞终于停止了运动。
　　此时，它正好将余杳以及余杳前方的那一伙黑魔法师笼罩。余杳双手合抱，仰头盯着那黑洞，看它到底要出什么招。
　　一股巨大的吸力向下方几人漫卷而来，几个黑魔法师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就被那黑洞一口吞了进去。抵抗对于余杳并不难，但在黑洞发力的那一瞬间，余杳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食欲，她顺从地走向黑洞，意图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