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清风伴将来》黎夭

14、前尘往事一

　　真的……不会改变吗？
　　江莱不知道。
　　江封去学校替江莱请了长假休养，一边每天和孙亦晴轮流照顾江莱，一边和唐骑商议要回江莱抚养权。
　　“别的不说。”唐骑递给江封一杯冰水，问道：“孙姐同意吗？”
　　“这事你得跟孙姐商量好，还要问问江莱的意见。”
　　江封愁容满面，“亦晴那里没问题，我跟她和孩子都商量过了，她也心疼莱莱。”
　　唐骑问：“那你还愁什么？”
　　唐骑直言：“那两个人渣把江莱打成这样，你别告诉我你不忍心把他们送进去。”
　　江封一脸无语。
　　他看上去有那么圣母吗？！
　　更何况那两个疯子伤害的是他亲生女儿，他恨不得亲手弄死他们。
　　“对他们有什么不忍心，他们配吗？”江封双手握着杯子，凭借冰凉的温度勉强平复情绪，“我是怕莱莱不忍心。”
　　肖乐那女人不配得到别人的同情。想到她对江莱、对自己的伤害，江封真想将她千刀万剐。
　　“唐骑，帮哥个忙。”江封看向唐骑，“找个安全的地方，等莱莱能出院就把她转移过去，我不想让莱莱再见到他们了。”
　　唐骑问他：“决定起诉了？”
　　江封点头。
　　唐骑答应，顺便强调一点：“这次别再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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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
　　江莱目前还只能吃一些清淡的流食，一口一口吃着孙亦晴喂给她的粥。
　　面对孙亦晴，江莱还是有些拘束，“麻烦您了孙姨，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孙亦晴听言没说话，把粥喂完，又倒了杯温水给江莱，温声开口：“我能叫你小莱吗？”
　　“可以的，您叫什么都可以。”江莱小口喝水，点头答应。
　　“那小莱，孙姨告诉你，不必觉得你给我们添了麻烦，江封是你的爸爸，我也算你名义上的母亲，关心你照顾你是我们自愿、也应该做的，你明白吗？”孙亦晴柔声劝慰，生怕江莱把事情压在心里。
　　江莱看着眼前温柔祥和的女人，心底很不是滋味。
　　孙亦晴替江莱拢了拢凌乱的发丝，“等你再好些，我就让你弟弟过来看你。”
　　“弟弟？”
　　孙亦晴点头回答：“是我和你爸爸的孩子，叫江冕，12岁，一直很想见你。”
　　江莱疑惑道：“他，知道爸爸有我这个女儿？”
　　“知道的。”孙亦晴耐心说：“以前他小，不好出门，后来你上了初中，你妈妈她就不让你爸爸见你了。”
　　江莱沉默。
　　孙亦晴牵住她的手，“你也怪你爸爸，你妈妈不肯让步，他也没有办法。”
　　江莱还是不作声。
　　孙亦晴叹气。她知道江莱心里是有些怨江封的，将心比心，若是她生活在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里，她也是怨的。
　　“小莱，我们想要回你的抚养权，还有起诉肖乐夫妻对你进行故意伤害。”
　　江莱吃惊地看向孙亦晴，好像她说了一件十分令人震惊的事情一样。
　　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私心来讲，江莱是想的。
　　想离开肖乐，想和江封在一起生活，想重新拥有一个爱自己的家人。
　　但是江封已经再婚并且又有了一个孩子，她怕她的存在，会成为他的家庭的矛盾点。
　　江莱眼神暗淡下来，淡淡地说：“孙姨，我能不能不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孙亦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手足无措地问道：“为什么？小莱，是孙姨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你不太喜欢我？”
　　江莱摇头，“您很好孙姨，只是我想一个人生活。”
　　“左右我马上就要成年了，就不去打扰您和爸爸了。”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孙亦晴拍拍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
　　江莱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站在病房外的江封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面色凝重地听着屋内两人的谈话。
　　“孙姨，你不知道。”江莱艰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段婚姻给爸爸带来多大的伤害，我是这段婚姻的产物，不会有人想要看到我的。”
　　“我不想让爸爸回想起不好的事情。”
　　“孙姨……我是他们人生的污点。”
　　孙亦晴不知该如何劝她，只能将她揽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是！”
　　江封听不下去了，“咣”的一声推门而入。
　　孙亦晴自觉给他让位置。
　　江封坐到床边，紧紧地抱住江莱，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说：“你是我的骄傲！”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没有人知道小时候的江莱带给江封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他可能早就跟肖乐同归于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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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江封，意气风发，长得帅学习又好，是整个学校的男神。
　　在当年，肖乐只是喜欢江封的众多女生中最普通的一个。
　　长相不惊艳，成绩不理想，甚至有一点内向和阴暗。
　　没人都想到，肖乐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人，能让江封对她死心塌地，非她不娶。
　　江封出身好，一辈子顺风顺水没遇到过什么挫折，最大的跟头就栽在肖乐身上。
　　因为肖乐说没有安全感，刚刚毕业，江封就向肖乐求了婚，两人火速领了证。
　　江封在学校的成绩好，各类奖项又多，聘请他的offer多到数不过来，江封顺利地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而肖乐只能每天在人才市场奔走，以期找到稍稍体面的职业。
　　江封不忍妻子如此艰辛，就提出让肖乐在家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肖乐却突然发火。
　　“你是想要我做只能依赖你的废物吗？！江封，我是出身不好，你用不着这么羞辱我！”
　　“亲爱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等江封辩解完，肖乐又开始情绪崩溃大吼大叫。
　　“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
　　发泄完情绪，肖乐自己倒坐下呜呜地哭，委屈的什么似的。
　　江封还没有从方才单方面争吵中回过神来，又被肖乐的哭声吓到，条件反射一样过去抱住肖乐，耐心哄着。
　　肖乐在江封怀里哭了半天，才哽咽着向江封道歉，说自己只是一时情绪不好，不是故意那么说的。
　　江封想到肖乐每天辛苦找工作，累死累活，心软下来，表示理解。
　　殊不知，这只是他痛苦的开始。
　　之后的日子平平淡淡，除了肖乐日渐暴躁的情绪，和时不时让江封心累的争吵之外，一起好像都没有变。
　　肖乐成功找到一份她觉得体面的工作，每天争分夺秒地忙工作，连家庭都顾不上了。
　　在她的努力下，她很快升职做了副经理，江封为妻子感到高兴，带肖乐去了情侣餐厅吃饭。
　　“老公，我想求你个事。”肖乐咽下嘴里的牛排，抿了一口酒。
　　贵腐，虽然和牛排不太搭配，确是少数她可以接受的甜酒。
　　“什么事？”
　　“老公，你能不能辞职照顾家啊？”肖乐笑着，像是没意识到自己提了多过分的要求。
　　江封不解，切牛排的手也停下来，反问道：“为什么？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我刚刚升了副经理，工作忙没时间，你辞职照顾家里我也放心啊。”肖乐理所当然的说。
　　“但是我不想辞职，乐乐，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我……”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辞职了。”肖乐质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封想要解释，却被肖乐打断。
　　“我辛辛苦苦奋斗到今天，才有了现在的地位，你居然让我辞职！”肖乐直接把刀叉摔在桌子上，银质餐具和陶瓷相触，发出清澈的脆响。
　　某种平衡从两人之间裂开了。
　　餐厅的人听见动静纷纷投来视线，或好奇，或气愤，江封只觉得无地自容，想要带着肖乐离开。
　　肖乐却不肯，大吵大闹，死活要说个明白。
　　江封无奈，只好应了她辞职，先把她哄回家再说。
　　走出餐厅那一刻，江封只觉得一辈子的难堪堆在一起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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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封如肖乐的愿辞了职，失业的烦燥一丝一丝积压在心里，温和的性子使他没有表现出难过，面对一天比一天忙碌的妻子，也没有抱怨，专心照顾家里和双方的老人，表现得无可挑剔。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看似充实的生活里，他的内心日渐荒芜。
　　和肖乐的争吵越来越多，每一次都是以肖乐的撒泼打滚和他的妥协而结束，原本牢固的感情在生活的琐碎中被磋磨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