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栽梧桐》蓝田沧海

33、鳞武门谁主沉浮3

　　欧阳府。天枢院。
　　普怀故：“在下参见欧阳宗主。”
　　欧阳诺：“普舵主，所为何事？”
　　普怀故：“欧阳宗主居然会支持戴重，在下很惊讶。欧阳宗主一向深谋远虑，怎么会选择戴重这样的蠢货？”
　　欧阳诺：“普舵主，濮部的风景可好？”
　　普怀故挑眉：“益州之事，在下的目标是戴重，不是欧阳宗主。而且，欧阳宗主并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欧阳诺：“有没有损失，和复不复仇，是两回事。”

　　普怀故：“戴重坐不稳鳞武门门主之位，欧阳宗主支持戴重，恐怕前功尽弃。不如与在下联手。益州之事，在下一定将功折罪。”
　　欧阳诺：“和普舵主联手，我能得到什么？”
　　普怀故：“除掉戴重，戴重在广陵和江南的产业，五成归欧阳氏。”
　　欧阳诺：“戴重给的条件是，除掉普舵主，北周的产业，五成归欧阳氏。看起来，戴重的条件更好，不是吗？”
　　普怀故沉默良久：“欧阳宗主，何必只盯着江南、北周呢？北周很快就会攻下北齐，不如咱们谈谈北齐，淮水以北的产业，怎么分？”

　　欧阳诺：“普舵主，你打算如何除掉戴重？”
　　普怀故：“我猜想，戴重手里的龙鳞剑，是欧阳宗主帮忙伪造的。真是鬼斧神工啊，就连我都看不出分别。”
　　欧阳诺：“普舵主，或许，你自己手里那把龙鳞剑，才是伪造的。”
　　普怀故一惊，沉思许久，才笑：“欧阳宗主真会说笑，在下都差点上当了。只要欧阳宗主宣布，戴重手里的龙鳞剑是伪造的，戴重就无法继位门主。”
　　欧阳诺：“我已经作证过，戴重手中的剑并非伪造。普舵主想让我出尔反尔？”
　　普怀故：“简单。我拿出我的龙鳞剑，到时候，欧阳宗主只需要说，这两把龙鳞剑，无法区分真伪。那么，就等于戴重和我都没有龙鳞剑了。”

　　欧阳诺：“普舵主，如今，司徒小姐支持谁，谁就能胜出。司徒小姐支持的是戴重。”
　　普怀故：“不，司徒挽岚支持的不是戴重，她支持的是鳞武门的稳定。只要戴重已经无法给鳞武门带来稳定，司徒挽岚就不会再支持戴重。”
　　欧阳诺：“既然司徒小姐的态度这么重要，我倒不如，支持司徒小姐继位门主。”
　　普怀故哈哈大笑：“司徒小姐？她能给欧阳宗主什么条件？莫非是联姻？哈哈哈……”
　　欧阳诺沉默。

　　普怀故冷笑，摇了摇折扇：“欧阳宗主，您可认识益州燕回将军？”
　　欧阳诺沉默。普怀故在戴重的门主登基大典上也提到益州，究竟是什么目的？在弄清普怀故的目的之前，他不会轻易入套。
　　普怀故：“那么，欧阳宗主，您可认识燕将军的未婚妻？”
　　欧阳诺沉默。
　　普怀故笑：“燕将军的未婚妻，在益州涪水失踪。燕将军心焦如焚，委托在下帮忙在长江水路寻找。”
　　欧阳诺眼神骤冷，如淬了毒的利箭。
　　普怀故笑：“欧阳宗主，您说，我应不应该通知燕将军，木姑娘在广陵的消息呢？”
　　欧阳诺双拳骤然握紧，掌心刺痛。
　　普怀故笑：“木姑娘在益州涪水失踪，好巧，正好就是欧阳镖队被袭击的地方。我猜想，欧阳宗主就是这样遇见木姑娘，抱得美人归的吧。所以，欧阳宗主应该感谢在下牵了红线。”
　　欧阳诺沉默。
　　普怀故：“听说，燕将军已经出发，亲自寻找木姑娘。”
　　欧阳诺声如寒刃：“你想得到什么？”
　　普怀故春风满面：“在下想得到什么，欧阳宗主已经知道了。欧阳宗主想得到的，在下也会帮忙。”
　　欧阳诺：“无踪，送客。”
　　普怀故：“在下等着欧阳宗主的好消息。”

　　欧阳诺立即前往天璇院，却空无一人。
　　她总是早出晚归，如果她不主动找他，他总是很难有机会见到她。

　　“我们一个月前，从广陵出发，到益州拜访亲戚。如今，正要回广陵，却遇上劫匪、黑船，包袱丢失，妹妹重伤。欧阳氏侠义，恳请欧阳宗主，准我们搭个便车”——木梧桐
　　“一位益州的朋友告诉我，如果想救这些流民，就要准备很多很多粮食。流民见粮食充足，人人有份，就不会.暴.乱”——木梧桐

　　她说的“益州拜访亲戚”、“一位益州的朋友”，是指益州燕氏的燕回吗？
　　可是，如果她是燕回的……未婚妻，又怎么会在益州遇险？怎么会独自上路？
　　不行，不能轻易被普怀故挑拨离间。
　　一定要亲自问问她，她真的已有婚约吗？

　　欧阳诺匆匆离开天璇院。
　　碧湖边，无踪来报：“公子，司徒小姐求见。”
　　欧阳诺只觉得厌烦，他很想丢开这些千头万绪的算计，立刻找到木梧桐。
　　欧阳诺：“不见，备车，去寒士别苑。”
　　无踪：“是。”

　　司徒挽岚却已擅自走出待客厅，从碧湖的回廊走来。
　　司徒挽岚微笑揖礼：“欧阳宗主，我很不受欢迎吗？”
　　无踪不满：“司徒小姐，公子已准备外出。”
　　司徒挽岚：“我长话短说，不耽误欧阳宗主太久。”
　　欧阳诺颔首。
　　无踪只好退下，命人为欧阳诺、司徒挽岚备茶。

　　司徒挽岚：“戴师兄的龙鳞剑，是欧阳宗主伪造的吗？”
　　欧阳诺：“司徒小姐，我当众作证，戴公子手中的剑绝非伪造。我不屑于作伪证。”
　　司徒挽岚：“欧阳宗主，您作证时，说的是‘戴公子手中的剑，绝非伪造’。您并没有说‘戴公子手中的剑，是龙鳞剑’。”
　　欧阳诺探究地打量司徒挽岚，沉默。
　　司徒挽岚：“欧阳宗主，登基大典当日，您说，是令堂留下的龙鳞剑拓图。可是，您给我的拓图，画纸却是新的，恐怕，并不是令堂的遗物。”
　　欧阳诺：“家母的遗物，自然不能外借。我照着家母的拓图，誊抄了一份给司徒小姐。”
　　司徒挽岚起身，深深揖礼：“令堂的拓图真迹，可否让在下一观？”

　　欧阳诺沉默。
　　那份古老的拓图上，母亲亲自加上了彩绘，惟妙惟肖，剑鞘和剑穗上镶嵌的玉石，绘制了红色的纹饰。
　　那不是龙鳞剑的拓图，是凤血剑的拓图。
　　欧阳诺誊抄的时候，特意略去了玉石上的纹饰。

　　司徒挽岚：“欧阳宗主不愿意吗？”
　　欧阳诺：“家母遗物，不宜外借。见谅。而且，为何司徒小姐断定，戴公子手里的不是龙鳞剑？”
　　司徒挽岚：“普师兄并非信口开河之人，既然普师兄如此肯定戴师兄手里的剑并非龙鳞剑，恐怕所言非虚。”
　　欧阳诺沉默。
　　司徒挽岚：“欧阳宗主，您知道凤血剑吗？”
　　欧阳诺不动声色：“司徒小姐，此话何意？”
　　司徒挽岚：“龙鳞剑材质独特，无法伪造。这世上，能和龙鳞剑这般相似的，只有凤血剑。只是，我很困惑，欧阳氏怎么会有凤血剑？”
　　欧阳诺沉默。

　　司徒挽岚：“登基大典，是我操办的。
　　贵宾名单上，原本没有木姑娘。
　　是戴师兄加上了木姑娘的名字，还特意交代要安排在欧阳宗主旁边。
　　但是，木姑娘并不是欧阳宗主的家眷，戴师兄为何这样安排？”

　　欧阳诺皱眉：“司徒小姐，凭什么肯定，木姑娘不会是在下的家眷？”
　　司徒挽岚意味深长地微笑：“巧得很，四个多月前，比武大会上，我见过木姑娘和颜公子。二人情投意合，还提起两人婚约，说要去益州完成婚约。”
　　欧阳诺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拽紧，无法呼吸。
　　司徒挽岚：“我猜想，戴师兄手中的剑，如果不是来自欧阳宗主，恐怕就是来自木姑娘了。”
　　欧阳诺沉默，他已经听不清楚司徒挽岚的话。
　　司徒挽岚：“比武大会上，木姑娘轻功卓绝，令人惊叹。如果这轻功就是传说中的扶风影步，那么，木姑娘的确拥有凤血剑。”

　　“咦，你们怎么在这里议事？”
　　木梧桐从碧湖回廊走来，挎着一把弓、背着箭筒、手里抱着一匹天青色的锦缎。
　　欧阳诺目光落在那匹锦缎上，心中恢复一丝丝温暖，他想下逐客令，他有太多问题要问她。
　　司徒挽岚起身揖礼：“木姑娘，久违了。”

　　木梧桐想把锦缎放在桌子上，才方便行礼。
　　可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茶壶茶杯茶点，她可不舍得把这贵上天的锦缎给弄脏了。
　　欧阳诺租了地给她，又帮她题了寒士别苑的门联，她总要表示感谢。
　　欧阳诺什么也不缺，她现在也买不起太昂贵的礼物，做衣服是她唯一负担得起的。
　　木梧桐抱着锦缎，不知道该放哪里。
　　欧阳诺伸手帮她接过锦缎。

　　木梧桐如释重负，向司徒挽岚回礼：“司徒小姐，方才手上不方便，失礼了。”
　　她回礼完，赶紧从欧阳诺怀里抱走那匹锦缎。
　　她的五指划过欧阳诺的衣襟，仿佛在欧阳诺胸口划过一阵疼痛的悸动。

　　“不叨扰二位议事。”
　　木梧桐转身就要走。
　　她之前和燕回见识过司徒挽岚的口若悬河、滴水不漏。
　　她自知不是对手，还是离这些人远一些，有助于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