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恋爱史第三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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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木，给你早饭。”夏树扔过来个面包。
神渡浅木接住，‘羊’里有明确的轮换值班表，今天是夏树和晶负责做饭。
浅木依旧不喜欢吃饭，不过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他不想半路晕倒，所以接过来小口小口吃下去。
他吃饭时笑容浅些，额前银白色的头发有点扎眼睛，他撩了撩，将头发别在耳后。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的异能稍微强了些，但这还不够。网络数据这些东西他不懂，单靠异能无法探测到更深层次的信息，但凡密码稍微复杂点，他都要花半天以上的时间才能解开。
这会浅木吃完饭回到房间，便从窗户上翻出去。
最近虽乱，但浅木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小道，一路过去也算顺利。他这次出来是为买书，都是讲代码的，学会它对异能很有帮助。
“神渡浅木。”突然有人叫道。
那是个被浅木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声音，他整个人都愣住。
神渡浅木自认为离家两年，他已不再害怕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
可身体却不是这么说。
右手一抖，手中的袋子掉在地上，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十年，害怕已被深深地印刻在肌肉记忆中，即使他此时双眼冷静如常，就连嘴角的笑容都没有丝毫变化，可他依旧无法控制身体。
他只能听着身后一深一浅的脚步声，直到这个男人走到自己面前，在浅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一个巴掌扇到自己脸上。
神渡浅木被打倒在地，牙齿咬到口腔内侧的软肉，熟悉的甜腥味充斥在舌尖。
他抬头，逆着阳光去看他所谓的父亲。
两年不见，看来这个男人过得一点也不好，佝偻着腰还断了条腿，拄根拐杖一瘸一拐的。
神渡浅木低头，目光所致是腕上的蓝色手环，那是‘羊’的标志，这让他想到了中原中也。
很奇怪，身体突然就不再颤抖，他完全冷静下来，或者说他不再害怕。
因为什么？
因为想到中原中也那可笑的保护二字，可笑，真是可笑。
他再抬头去看他，不害怕，是真的不害怕，他也不过是个无能狂怒的小丑罢了。
神渡浅木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神渡州挥着拐杖还要打他，却被浅木一闪躲开，凌厉的眼神扫过去。
前面说过，神渡浅木的眼睛其实有点恐怖，因为太黑了。
那墨黑色的瞳孔中像是流动着黑泥般的液体，仔细去看又空空如也，只剩下那连自己都会消失不见的虚空。
神渡州竟真被这视线吓得后退一步，他赶忙拄起拐杖才没摔倒，“你这狗娘养的，你要去哪，给我回来。”
见浅木转身要走，神渡州跛着脚上前，“狗日的杂种，你是老子的种，你还敢跑，给我回来。”
“狗日的烂货，滚回来。”
“他妈的，站住。”
身后阵阵叫骂声接连不断，浅木只当听不见。
直到那人气急败坏道，“老子早就该杀了你，狗娘养的。”
“就该当年把你和那婊子一起宰了。”
神渡浅木顿住，他咬紧嘴唇，直到又尝到鲜血的味道，他转过身去，像是被卡住，每个动作都很迟钝，“你，说什么。”
他常年挂在嘴角的笑容终于消失不见，看着神渡州双目欲裂。
“哈哈哈哈。”神渡州扬天长笑，笑得咳嗽也不肯停下，“你是不是还在等那个婊子。”
“实话告诉你，当年我先找到你，转身我又找到那个婊子，她早就被我沉海，死了，都死了十多年了。哈哈哈哈。”
“怎么，你看什么看。我知道你还在等她回来，所以这些年我从未告诉你，她早就死了。那个婊子死了，你就该替她伺候我。”神渡州走到神渡浅木面前，伸手拽着他的银色短发。
“啧，仔细看看，你小子长得还不错。”他贪婪的目光扫过浅木脸颊，“虽然是瘦了点，不过还能去卖，我听说东区那边有人就喜欢玩你这样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神渡浅木被拽得一个踉跄，他能感受到头皮的疼痛，这个男人恶心的嘴巴里吐出一句句怨毒的话，但他已经无法思考，他依旧沉浸在男人前面的话中。
她，死了？死在十年前？
开什么玩笑，那这十多年的等待算什么。
他，算什么。
可笑，太可笑了。
神渡州见神渡浅木愣住，问什么话也不说，心情更好，他瘸着腿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回家。
那个神渡浅木记忆中的房子，如今已破烂不堪，里面臭气熏天更像是进了垃圾场。
神渡州随手将浅木摔在地上，碎啤酒瓶割伤他的手臂，终于让他有了片刻清醒。
他回过神来，眼前又是那个地狱般的家。
在这里他等了十年，忍了十年，然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他等的人早就回不来了。
神渡州还在垃圾堆里翻找，“我记得电话号码写到墙上了，还是在哪张纸上，那个人专收小男孩玩，这次该能卖不少钱。”
“在哪呢，怎么找不到，这次签死契吧，生死不论随便他玩，肯定是一大笔钱，而且，啊啊啊啊…”
神渡州大喊道，他低头看去，原来是神渡浅木拿刀捅在他大腿上，“个杂种，”神渡州反手一巴掌往他脑袋上呼。
浅木很冷静，面对呼啸而来的巴掌，他直接拔出神渡州大腿上的刀，举起来正插在神渡州的手掌中，刺了个对穿。
“啊啊啊，疼死老子了。”神渡州一拳打在浅木腹部，浅木没有躲，硬挨下这拳，他紧紧握着刀，向神渡州扑过去。
最终他扑倒在男人身上，手里的刀将神渡州的手掌牢牢钉在地上。
一时间，哀嚎不断。
神渡州痛得蜷缩在一起，嘴里骂骂咧咧用最恶毒的话诅咒着浅木。
神渡浅木充耳不闻，转身在那群垃圾堆中找出根木棍。
“别，别过来，狗日的不准过来。”神渡州惊恐地嘶吼，他想跑，可右手掌被牢牢钉在地上，他痛得根本没力气将刀拔起。
“浅，浅木，神渡浅木，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是你的父亲。我会改的，我会改的我爱你，你可是我的儿子，你要干什么。”
“别过来，不准过来，杂种，狗日的。”
“不愧是婊子养的，跟你妈一样恶心。”
“我错了，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神渡浅木面无表情一步步走过来，他停住脚步，轻轻笑了一下，在神渡州的咒骂声中，几乎听不到。
一个小时后，房间里的动静才停下来，地上那摊或许该称之为肉泥，神渡浅木无师自通地学会如何去折磨一个人，让他经历一切痛苦后再停止呼吸。
他低垂着眼，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更不明白自己在思考什么，又或者说是在发呆。
等鲜血蔓延至脚底，他才抬起头转身离开。
出来圆月当头，已是深夜。
神渡浅木往回走，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像被劈成两半，一半是血红色的混沌，一半是纯白色的冷静，里面在一遍遍重复母亲已死的事实。
走了没一会，他停下脚步，突然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眶中已溢出接连不断的泪水，他不知道自己在为谁哭泣，为母亲，还是为自己。
他只是有点累了，应该说是真的好累，此时他只想和身后的黑暗融为一体，渐渐沉沦。
中原中也蹲在房顶上，有些无奈，这会出去好像不太是时候。
这天晚上，中也发现神渡浅木不在就出来找，这次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结果远远见神渡浅木走过来，面目表情，他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等回过神来已经跳上房顶。
他认识神渡浅木两年，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除微笑外的其他表情。
而且别看神渡浅木平时脸上带笑，什么都不计较的样子，有时候被欺负了也不说。其他人都说神渡浅木很温顺，甚至在白濑口中，神渡浅木是个很窝囊的人，上次他丢下浅木，回去只是简单的道歉，依旧得到原谅。
但中原中也知道，神渡浅木只是不在意罢了。
不论是他，还是‘羊’这个组织。
神渡浅木似乎从不认为自己是‘羊’的一员，更不觉得他们是同伴，所以什么抛弃不抛弃的，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羊’只是他居住的一个地方罢了。
神渡浅木的这些想法中原中也都知道，但对中也来说，这些他同样不在意。既然他对‘羊’没有危险，那么只要他还在‘羊’里，他就会保护他。
这便是中原中也的执着。
此时中也蹲在房顶上，他想下去问发生了什么，能把神渡浅木气哭肯定是很糟糕的事，可低头下去，只看到萦绕在他四周那浓浓的悲伤和痛苦。
他听‘羊’里的孩子说过，神渡浅木是被父亲卖掉的，所以今天是见到家人了吗。
中也挠挠头，有些烦躁，不经意拽下几根橘发，他换个姿势坐下，耳边是神渡浅木的哭声，这一呆就是半个小时。
下面已经没了动静，夜晚寒风吹来，中也感觉有点冷，于是他跳了下去。
浅木已经停止哭泣，此时大脑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喂，浅木，你还好吧。”
神渡浅木抬眼去看，月光下站着的是中原中也。
他抽出一缕神思在想，为什么每次都是他。
剩下的全部心神都被中原中也的眼睛吸引，那对漂亮的钴蓝色瞳孔中闪烁着关心，橘红色的头发依旧是那么耀眼，像团温暖的光。
奇怪的是，原本已经感受不到的四肢突然就活了过来，像是血液重新开始流淌。
神渡浅木凝视着中也的头发，最终移开视线站起来，“没什么事。”
“没什么就好。”他看出来浅木这是不想说，他也不好再问，但还是加了句，“有什么事情你就说，你知道，我很厉害的。”
神渡浅木又抬眼看他，良久他墨般深沉的瞳孔中闪出丝光亮，“中也，离开‘羊’吧。”
“哈！？你在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的不是吗。‘羊’就是你身上的枷锁，他不会带给你丝毫益处，只会将你越压越深。”
而且，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总有一天你终会被‘羊’所杀。
“我不会离开‘羊’，是‘羊’当年收留了一无所有的我，现在既然我有能力保护‘羊’，那我就不会离开。”中原中也坚定道。
“你是蠢货吗？随便吧。”神渡浅木没有再劝，他绕过中原中也，向着基地走去。
身后中也追上来，“喂，浅木，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之前我明明说过晚上不准出来，现在这么危险，要不是我出来找你，指不定谁就把你拐跑了。”
“哦，是吗？中也这么强大的异能者，坏人什么的根本不用害怕。就算被抓走，中也一定会来救我，毕竟中也是这么厉害的人，就该保护我们。”神渡浅木停下脚步回头盯着他。
继续面无表情道，“大家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有什么问题，只要有中也在，什么都不用怕。就算哪天惹到港口Mafia也不用担心。”
中原中也再听不出来嘲讽他就是傻，可他无法反驳，因为浅木说的就是事实，悲哀的事实。
他只能嘟囔道，“可我也有无能为力的地方，港口Mafia什么的，怎么可能打得过。还有你这么晚跑出来的确是你不对。”
神渡浅木转身不再看他，嘴角上扬又是那熟悉的表情，双眼中满是兴味。
中原中也，就让我来见证这一切，你会守护‘羊’到什么时候。
现在，他对这个故事的结局越来越感兴趣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恋爱史第三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