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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往事 ...

  •   “你们怎么都来了?”
      房门不知何时开了,陈五叔惊讶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眼睛死死盯着季闻歌与小花妖。
      凌霄指着陈子安,示意他自己看。
      听到说话声,陈子安缓慢地抬起头,抬头时,脖颈关节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目光呆滞,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僵硬。
      “怎么会这样?”陈五叔倒退几步,看着凌霄怒斥道,“不是除妖的吗?怎么好好的人让你搞成了这个样子?你倒底行不行?”
      凌霄垂下眼皮看着他问:“五叔,你确定子安以前一直都是正常的么?”
      “自然!子安一定是被那妖怪吸了精气才会变成这样的!我们老陈家如今可就这么一根独苗子!都是你害的!你还我子安!”陈五叔说着,忽然一头就撞向凌霄。
      凌霄轻轻一挪步,陈五叔扑了个空,正要趔趄着朝前扑倒时,凌霄隔空扶了他一把。
      “不要闹了!”季闻歌皱着眉道,“他好心好意帮你除妖,难道竟做错了么?”
      他此前说话一直都极温和,此时话语里透出的隐隐寒意,听了却不禁让人后背发凉。
      陈五叔嗫嚅着道:“那,若不是他将此事揽下来,也不至于耽搁了子安啊?”
      季闻歌冷冷地道:“是么?哼,陈子安早就死了,你真不知道么?”
      “你胡说!子安好好的怎么会死了??”陈五叔向后一个趔趄,一屁股便坐到了地上。
      “老爷,公子确实不太对劲,还是快让他们帮忙看看吧。”老仆在背后揪了揪他的衣襟。
      季闻歌不再理会他,扭头对凌霄温言道:“你看。”
      陈子安的身体上方,隐隐浮现出一个虚幻的影子,不是陈子安是谁?
      “这不是陈子安么?难道他……”凌霄瞪大眼睛。
      敢情这魔,却正是事主本人?
      “子安?!怎么会这样?”陈五叔一声惊呼。
      “少爷!你怎么……”
      “休得吵闹。”季闻歌淡淡地道。
      两人赶紧乖乖地闭紧嘴巴。
      “陈子安大约早已不在人世。”季闻歌蹙眉道。
      凌霄捏着下巴道:“据说寻常魂魄需得修行百年才能修出一个虚影。可他这身体,分明与常人无异啊。你觉得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季闻歌一伸手,将伞收回手中。
      凌霄沉思片刻,看着季闻歌:“若想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不能再死守在此处。依我看,守株待兔不若引蛇出洞。”
      “?”季闻歌。
      “守在此处等那魂魄来,感觉总被它牵着鼻子走。人一来,它便跑。没人在,便又来。”凌霄点头应道。
      “这可使不得!你们若走了,万一那妖邪再来,该如何是好啊?”陈五叔瞪着眼睛喊道。
      “现在不怕耽搁了陈子安了么?”季闻歌语气听着倒还温和,话却依旧不是什么好话,“再说了,即便那魂魄真来了,还指不定是谁伤了谁呢。”
      陈五叔:“……”
      就没见过这么睚眦必报的人。再说,他们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吗?这就熟到要替姓凌的公子出头了?
      凌霄更是意外。自昨日相识以来,季闻歌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那种温文君子。几时变得这般刻薄了呢?而且,居然还是为他出头。这已是第二次了。
      他安慰陈五叔道:“其实我早上临走之前就在他房门外贴了个暗符。不过现在看来,他也不一定用得着了。”
      “可是子安这……他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他怎么会死了呢?那符咒真的管用吗?还是你这个符咒弄成这样的?”陈五叔又开始怀疑起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免费除魔之人。
      凌霄道:“大叔,你也看见他的魂魄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不如咱们还是好好回忆一下子安以前的事?”
      “子安一个安安分分的读书人,以前能有什么事?!都是你们搞的鬼!”陈五叔不敢怼闻歌,只好把气撒到凌霄身上。
      季闻歌凉凉地暼了陈五叔一眼。
      “您若是真心为子安考虑呢,便应该认真回忆一下。”凌霄好脾气地道,“我相信他之前绝不会毫无征兆。他既然已经——为何能在人间生活这么久,而不被身边人所觉察?大叔,您真的毫不知情么?”
      陈五叔沉默许久,长叹一声:“他暂时不会有事吧?不如我们去外边说。”

      接近午时,天气暖而不热,又放心不下屋里的陈子安,几个人便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头桌椅上。
      “我们弟兄五人,老四幼年夭折,老二老三家的生的都是丫头。只有我大哥膝下有子安一子。”
      见凌霄投来疑问的目光,陈五叔垂下眼眸,幽幽道:“我一生未娶。子安是我们陈家唯一的男孩,自小,我们全家便拿他当宝似的捧着。这孩子也懂事,虽然从小娇宠着长大,但性子温和善良,日夜苦读,一心只为求取功名,光耀门楣。他也很争气,十六岁便考取秀才。”
      能看出来。凌霄心道,听他背书赛过催眠。
      “去年秋闱,子安与一个同窗前后走了大概得有两个月。”
      “去宁州府有那么远么?”凌霄好奇道。
      “听说他们在宁州有个书院的同窗,家里很有钱。早先就来信邀请子安与那个同窗早点出发,先住在他家里,好一起温习功课。”
      “这两个人叫什么?”凌霄问。
      “与子安同去的这个叫作李岩,请他们去的那个叫作卢伯庆。”
      “然后呢?”凌霄微眯了眼看着陈五叔。老仆提起过,陈子安好像并未参加乡试。
      “他们收到信,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乡试结束后大约十来天,子安与那个李岩便一起回来了。我也不知道在宁州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只听说,子安并未参加乡试。”陈五叔垂头丧气地道,整个人看着似乎忽然老了几岁。
      “未参加乡试这件事是子安自己告诉您的,还是李岩说的?”凌霄问。
      陈五叔想想,道:“李岩说的。当时子安好像是病了,病恹恹的,脸色也不好。看着很没精神。后来他慢慢就好转一些。到今年年后,几乎就和从前一样了。”
      “您没问过李岩吗?”凌霄看着陈五叔。
      “问了。他说子安在宁州府身染重病,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至于乡试,正好错过了。”陈五叔疲惫地道。
      “那我昨日问您时,您怎么一口咬定他之前身体一直都很好呢?”凌霄眯起眼睛看着陈五叔。
      陈五叔颇为尴尬:“我,我以为这不过是些小毛小病的,又与妖邪不相干,就没提。”
      凌霄笑笑。一个年近不惑之年的人,就算没见过,也总应该听说过中邪这回事吧?可他居然没当回事。凌霄根本就不信他的说辞。
      至于陈子安,无疑是已经死了。但他究竟死于何时,又因何能在人间续命,却不得而知。
      凌霄扭头看了季闻歌一眼。
      此人看着文文弱弱,却手执一把能断阴阳的奇伞。即便哪天再不小心露出什么绝技,也不足为奇。
      凌霄忽然觉得,这趟出师门下山历练 ,还真是不虚此行。
      一个死而复活的死人。
      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还有个一心只想着省灵力的妖人。

      “我打算去找一下李岩与卢伯庆。你呢?”
      凌霄问了季闻歌一句。虽不知此高人来自何方,又准备去往何处,但他总不由得就想与他一起。一起走路,一起吃饭,一起除魔,一起做所有可以做的事情。
      季闻歌嘴角浮起一丝笑:“左右闲着没事,不如一起?”
      凌霄点点头。原本还害怕他会拒绝的。
      陈五叔急道:“这可使不得!两位都走了,那子安可怎么办?”
      有幸见识了一回那把不同寻常的伞,他猜这姓季的八成也是个隐藏的高手。
      一见季闻歌看着他嘴唇微启,他连忙又道:“两位公子本领高强,岂是寻常除魔人可比?老朽可就指着两位救救我家子安了!”
      凌霄正要安慰几句,季闻歌却淡淡地道:“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您想来也是懂的。若要他起死回生,先不说我等有无此逆天改命的能力,即便有,逆天改命,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陈五叔一脸绝望看着他:“公子的意思,是让老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
      “如今我们连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又怎么莫名其妙地续的命,都一无所知,又能做什么?因此才要先去查清事情的真相。即便最后依旧做不了什么,那好歹对子安也算是有个交代。”凌霄心有不忍,劝慰道,“您难道就不想知道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死了么?又是死于何时何地?”
      陈五叔眼里涌出两汪混浊的眼泪,抬起手胡乱抹了一把,哽咽着道:“大哥大嫂把子安托付给我,我没有照顾好他啊。”
      季闻歌见凌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抬脚便走。
      这个叫凌霄的人,当他还叫作凤凌箫时,就一向心软,常会因一些不相干的人和事而搞得自己很难过,有时还很狼狈,气得闻歌经常不想再理他。
      过了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是这么副爱管闲事的德行。
      “不如你还是留在这里。”凌霄冲着小花妖吩咐道。
      “不不不不——!求求公子您还是将小的收了吧!”小花妖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溜烟化出原形,一下子蹦到了凌霄的肩头。
      季闻歌皱皱眉,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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