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天外香》月半弯

5、 工作问题（二）

　　“夏紫涵，打起精神来，你是最棒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对自己比了个V的手势，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一个女子，正瞪着自己，目光中满是诧异。
　　紫涵大踏步上前，一拱手，再抬头，那女人竟退后了一步，紫涵摸摸脸，怎么回事？刚才那两个女人像蜜蜂见了糖一样拼命的粘上来，这个倒好，又对自己避若蛇蝎。
　　忙陪着笑脸，“这位小姐，劳驾，我只是想打听一些事。”
　　“什么事？”那女人站住。
　　“小姐听过宝香园吗？”
　　那女人皱了皱眉，“听过。”
　　看那女人面有不快，紫涵赶忙道，“我想问一下，那儿大吗？里面都是男人吗？”
　　那女人眉蹙的更紧，“很大，园里确实是男人，你问这些做什么？”
　　“那，那里的男人挣钱多吗？”
　　“不少，只是，你为何问这些？”
　　“太好了，那猪头掌柜倒没骗人，我吗，当然是想去宝香园找个事做。”紫涵喜笑颜开。
　　“原来是绣花枕头一个，真是伤风败俗！”那人哼了一声，不再搭理紫涵，转身就走。
　　紫涵真是一头雾水，不就打听个事吗，不想说可以不说，干吗骂人？
　　好在知道了有个宝香园是个不错的去处，也算有收获。
　　边走边打听宝香园在那儿，怎么老觉着自己问过的女人好像都有些不对劲，不然，为什么当自己说要去宝香园找事儿做时，那些女人或鄙夷，或猥亵，或者根本就是一种看白痴的眼神，怎么着满大街的女人就没几个正常的？
　　好不容易来到东门大街，真是脚都要掉了，可真累呀。
　　远远的看见“宝香园”三个大字，紫涵一阵兴奋，宝香园，我来了！
　　这宝香园果然牛气，几乎占了大半条街，抬头看看太阳，也就下午一两点左右，怎么这宝香园反倒冷冷清清的？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紫涵大踏步迈进宝香园，门口只有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倚在门边，看起来昏昏欲睡。
　　“小弟弟，”紫涵推了推他，“醒醒。”
　　“哥哥，什么事？”小男孩睡眼惺忪，一睁开眼才发现，男孩年龄虽小，却已是个美人胚子，眉梢眼角，别有风情，让人看了简直移不开眼。
　　“你们管事的在吗？”扰人好眠，紫涵感到很抱歉，便放柔了声音。
　　“找我爹爹吗？”男孩揉着眼问道。
　　“是啊。你爹爹在哪儿呢？你怎么在这儿睡了？”紫涵忙应道。
　　“我爹爹说他累了，在睡觉，哥哥们也都不和我玩，我一个人玩好没意思，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大白天的睡觉？你爹爹和哥哥们不做生意吗？”紫涵奇道。
　　“生意晚上才做的，爹爹说白天睡觉。”
　　难道是酒吧夜总会之类的？
　　“那你能不能帮哥哥去喊一下爹爹？”
　　男孩转了转眼珠，“你陪我玩一会儿，我就帮你叫爹爹。”男孩眨巴着眼睛渴望的盯着紫涵。
　　这孩子一定很寂寞。
　　“好吧，哥哥陪你玩会儿。”
　　“你想玩儿什么？”
　　“我也不知道，爹爹老是让我弹琴、唱歌，我好烦啊。”
　　真是可怜的孩子。
　　想起大学时最后一次聚餐，大家伙玩的两只小蜜蜂的游戏，和这孩子玩，应该也行。
　　“我们这样，我们俩个一起唱‘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呀，然后再这样••••••输的人要受惩罚，听明白了吗？”
　　小男孩兴味盎然，“好啊好啊，我懂了，哥哥，我们来玩吧。”
　　“两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呀，石头、剪子、布，啪啪，啊啊”
　　“哈，你输了，给哥哥唱个歌吧。”
　　“哈哈，你又输了••••••”
　　怎么觉着有人在看自己？紫涵抬起头，果然发现一个脸色有点惨白的男人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怎么觉着自己有点像一块被盯上的肉？
　　小男孩看紫涵忽然停下来，顺着紫涵的眼光看过去，“爹爹，这个哥哥是找你的。”声音中很是乖巧。紫涵有些诧异，怎么见着自己的爹爹，这孩子有些胆怯？
　　“公子找我？”
　　“是，我想在宝香园找点事做。”
　　那男人很是意外，盯着紫涵的脸凝神片刻，“要多少钱，开个价吧。”
　　“您的意思是收下我了，不用考一下？”
　　“我相信我的眼光。”
　　果然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我家里还有病人——”
　　“没关系，你白天可以回去照料，晚上来就行，可以先支付你五百两银子，以后每月十两，客人的小费可以自留。”
　　“真的吗？有这样好康的工作？”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果然又会给你打开一扇窗。
　　“你今天晚上就开始吧，先进来，让雨儿帮你先简单的设计一下。”
　　紫涵实在想不明白，一定要脱光了，才能设计形象吗？
　　看着屋中那三十上下，尚称得上清秀的男人毫不妥协的瞪着自己，紫涵真是觉得荒唐。
　　“我们这儿的哥儿，进园子之前，我这一关都是要过的。
　　可是我不是哥儿呀，我是确确实实的姐儿呀。
　　紫涵僵着笑脸，“就通融一次吧，我实在不习惯••••••”
　　“有什么不习惯的？吃的就是这碗饭，现在就不习惯了，待会儿，怎么能留住客人？”那男人语毕，还冲紫涵抛了个媚眼。
　　紫涵不由一阵恶寒，大叔，你是三十不是十三，承受你的媚眼，可得一定的定力。
　　“留住客人，跟，跟我脱不脱衣服有什么关系呀？”
　　“笑话，不脱衣服，客人找你干嘛？”
　　什么？这是一家牛郎店吗？紫涵的汗都下来了。
　　“这宝香园到底是做什么的？”
　　“宝香园是我们京城排名第一的青楼，你不知道？”
　　紫涵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个，我想，那个，这里面有些误会。”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已经来这儿了，你就甭想着再走了。”
　　紫涵心里直要骂那猪头掌柜的祖宗十八代，怪不得一路上大家用那样的眼光看自己，估计还从未见过自己这种追着问着要当牛郎的男人。
　　“那个，可是，我不是男人啊！”紫涵苦着一张脸。
　　“不是男人？你骗谁？”
　　“可我确实不是男人，我是女人。”不管了，豁出去了。
　　那雨儿吓了一跳，狐疑的打量着紫涵，看样子还是不信。
　　“你等着。”
　　一定是去禀报那什么爹爹了吧？自己现在落跑还来得及吗？耳听得门“啪嗒”一声，靠，什么狗屁雨儿竟然连门都锁了！那男人会不会一生气揍自己一顿？想想那男人好像挺瘦的，打起人来，应该不疼吧？
　　不片刻，门口见到的那个男人就过来了，只是为什么身后还有几个膀粗腰圆的女人呢？
　　几个女人上来就把紫涵扯到了屋中，这是要验明正身了？
　　发现紫涵果然是女人，那些人不由面面相觑。
　　男人的脸气得都红了，“看来生气也有好处的，看这人刚才还脸色惨白，这一生气，比搽胭脂都管用。”紫涵苦中作乐。
　　“你是女人，为什么要扮成男人？特意来搅局的吗？”那人咬牙切齿。
　　“不是啊，我是真不知道啊！”紫涵赶紧解释。
　　“把他给绑了，交给钱老大。”男人恨声道。
　　跟在后面的小男孩一下变了脸色，“爹爹，饶了姐姐吧，她应该真的不知道。”
　　“对呀，对呀，”紫涵忙点头，可怜巴巴的附和。
　　旁边的几个女人满脸的不屑。
　　紫涵知道那几个女人在想什么，可人在矮檐下，那能不低头？大丈夫能屈能伸吗。
　　“不管什么人指使你，我都要让你悔不当初。”男人毫不为之所动。
　　几个女人上前拖了紫涵就走，紫涵拼命挣扎，却拗不过，我的妈呀，不就女扮男装了吗？至于这么大的罪过吗？
　　那男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爹爹，饶过姐姐吧，蓝儿以后什么都听爹爹的，蓝儿会拼命的练琴唱歌，不要罚姐姐了。”
　　“停下。”男人挥挥手，“带回来。”
　　几个女人又把紫涵拖了回来。妈的，我是麻袋吗？真是觉得窝囊。
　　“没人指使，你为什么女扮男装，跑到我们宝香园搞什么自卖自身？”
　　“如意酒楼的掌柜告诉我说你们这儿招男工，我才来的。”
　　那男人又审视了紫涵一番，“男人以女人为天，你却扮成男子，脑筋有问题吗？”
　　紫涵大张着嘴，“这个世界，女人是男人的天？”紫涵羞得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还腹诽柳先生一个大男人却让自己一个弱女子出来找工作，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大女子，那人才是小男人。怪不得自己借柳先生的衣服穿时，他一脸的怪异，一直不错眼珠的盯着自己，自己还沾沾自喜，以为是自己扮男人风度翩翩、太成功了的缘故呢，却原来，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女人为尊的世界！
　　“一个月后你开始登台，一年后要以三千两的价格把你的初夜卖出去。”那男人转向蓝儿。
　　什么爹爹，原来是妓院里的老鸨！
　　“喂，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这样对他！”看见蓝儿被自己连累，紫涵一阵心疼，自己那世界这么大的孩子是一家人捧在手心中的宝，这么可爱得孩子却要成为别人床上的玩物！
　　蓝儿忙紧紧拉住紫涵的手，不让她再说话。
　　“马房还缺个小厮，你愿意就留下吧。”
　　牛郎店也，紫涵待要拒绝，却看见那叫蓝儿的男孩额头都磕红了，还一脸的泪，眼中满是担忧，又一想，这个世界和自己所知道的世界实在相差太远，留下就留下吧，看能不能帮帮这孩子，也熟悉熟悉这个世界。
　　紫涵点点头。
　　于是宝香园新一代马房小厮，或者叫龟奴夏紫涵就这样新鲜出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