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第四十七章 ...
-
靳闻漾是一束未被笼罩的明亮。即使在经历家庭的分崩离弃,昏暗的成长,残酷的现实求生之后,她依旧对这个世界报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任何事情。
所以她才会在这样一个容易触碰底线的工作中频繁的出错,只能做一些最简单的保护工作。不是她的能力不足,而是她过于爱护这个世界,过于相信这个世界依旧美好的幻想。
在燕北眼里,这种行为和思想,和傻子无疑。靳闻漾就是这样的傻子。
“北北,我有件事,你可以帮帮我吗?”
低声下气的询问语气,不确定的试探口吻。燕北感受到了靳闻漾那头的局促与无奈。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因为什么人,什么事。居然给自己发送了这么一条求助的信息。
但是一个深刻的认知从燕北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靳闻漾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太阳,或许,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她一个人的。
——
中心医院的捐赠仪式举行的简单,从确认捐赠到捐赠仪式流程确定仅仅只有短暂的三天。
前几天的负面影响已经消除,丁欣早就听从安排将温妍的行程往后推了,温妍回了燕家,和温诗诗一起出发的。
现场一切从简,但还是请了些和她们交好的媒体。
捐赠仪式全程,温妍陪在母亲身边,由陨石拨款赠予首都市中心医院的医疗救助设备,媒体一条心拍摄现场的照片在网上发着通告。
一大早的时间,程桃刚刚从朦胧转醒,电话就响了。
拍戏的时间还早,简妮上午没有戏,被她抱着听到她轻笑一声,“她们可真会玩儿。”
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程桃从床上半坐起来靠在床头。柔软的床榻下陷,简妮想要翻身过去被她一把拉住。
睡袍领口半开,简妮看见她细白的脖颈上几处淡粉的印记,耳尖发烫,被程桃拉过去靠在身边,脸颊贴在她的腰身上,程桃一双桃花眼清明的将她看了个透。
被子盖在肩膀下方,简妮身上的痕迹更多,锁骨下方被藏起来的红印遍布,看着她脸上的迷瞪,程桃忽然心生悸动,没有听清楚程左在说什么,脑袋里嗡嗡的。
直到程左没有得到上司的嘱咐,才疑惑的出声,“程总?”
程桃视线从简妮身上收回,伸手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女人的侧脸。简妮很乖,不反抗面对着她的侧腰躺着,感受到脸上似鸦羽一般拂过的痒意,身子微颤无处可躲闪,温热的气息呼出,打在程桃的细腰上,声音软糯糯的,“痒...”
像小猫一般瑟缩一下,完全激起了程桃心底的柔软部分。
简妮不是一个会撒娇的人,偏偏无心的虚躲成了她示弱的信号,让程桃觉得她其实也是一个很小女生的人,不过原本也比自己小一些就是了。
程左还在等着她的指示,程桃微微轻笑,整个人注视着简妮的气息柔和的不像话,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话间也柔软起来,“嗯,知道了,不管她们。”
挂断电话,程桃将手机一放,拉起睡袍腰间上的带子,伸手将人从被窝里捞了起来抱坐在腿上。
时间还很早,二楼的窗边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怀里的人睡眼惺忪,最近拍戏累着了,昨晚还剧烈运动,直到现在坐在她的腿上还一脸睡不醒的样子。
静谧的房间内,中央暖气打的适宜,两人身上都只有一件睡袍,倒也不冷。
程桃兴致正浓,抱着人不撒手,从耳后开始亲吻,额上、鼻尖、脸颊、最后是唇角。
细碎柔情的温落在脸上痒痒的,简妮不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睁开朦胧的睡眼,恃宠生娇一双怒眸瞪着她,“你干嘛!”
样子简直不要太凶,程桃忽的明白了刚才悸动的缘由,大概是被她的坦诚迷了眼。
简妮不会主动示好,讨好她,尽管清楚的明白两人之间身份的不对等,同样也没有委身过。大概是最初程桃的不强求给了她错觉,让她以为程桃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小金丝雀还会咬人,程桃只觉得有趣,声音柔得不像话,捏着她脸上的软肉,“干你。”
直白简洁的语言一下让简妮从迷糊中清明过来,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样的姿势和气氛,还有刚才程桃话里的含义,涨红了脸,又羞又怯。
饶是已经接受并且坦然了和程桃之间的亲密行为,但是两人的关系实在是不能放上大众视线,又不是情侣,却做着情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
没错,简妮知道的,她只是程桃的情人,端正的摆放自己的态度和位置,对于程桃的索求予取予求。
明白刚才自己的态度有些脱轨,简妮紧紧咬住下嘴唇,面露纠结。理应当屈软向程桃道歉的,刚才的态度实在不是一个被圈养起来的该说的话。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简妮就是说不出口,对于程桃,她的给予只能是身体上的身体力行,多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将小金丝雀脸上的变幻莫测看了个尽兴,看着她倔强又不愿意低头的咬着嘴唇。程桃就觉得格外有趣,简妮真是长在了她的兴奋点上。
“要不我帮你咬?”指肚拂过脸颊,缓缓将被压迫的下嘴唇从齿牙间释放出来,程桃桃花眼中明亮的笑意,眼神落在那张被咬过后有些微微泛红的唇瓣上。
程桃说一不二,询问后并没有听取任何的意见回答,直接按着心意吻了下去,在原本就红肿的唇瓣上磨着牙,轻轻撕咬,细细呢喃,“疼吗?”
简妮局促的捏起她胸前睡袍的衣料,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轻轻摇头。
窗外雨滴贴在玻璃窗上,从冰凉的壁窗上划落。
程桃拉着简妮重新钻进被褥之间,重叠交缠的躯体使得床榻下陷,被子拱起一团。
——
在电话中大致听着靳闻漾的讲述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燕北锋利的眉宇之间微微蹙起,近日来燕家人的为人不断的刷新着她的认知。
不是没有见过这种事情,只是当看见这种事情的时候,嗤笑着这么一种恶劣的传承。
从杨宏和燕志国的对话中燕北听见了曾经的一些往事,关于杨宏和温诗诗的婚姻是一场多么荒谬的趣事。
*
燕温城不成器这件事燕志国还是早早看出了这苗头,但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舍不得太多的去束缚,想着只要不去违法犯罪倒也没什么大碍。
毕竟彼时的燕志国因为爱妻离世后,忙于工作而忽略孩子们的成长而倍感愧疚,无望期待子女能够成龙成凤,只盼望他们平安喜乐他才好面对亡妻。
结果就因为这种不作为,致使家庭分崩离析。助纣了燕温城的放肆,连白色粉末都敢去碰。
派出所打来电话的时候,燕志国才刚刚从公司回去。一接电话整个人都呆住,餐桌上静的可怕,温诗诗坐在父亲对面似看非看的觑着。
“好的,谢谢。”挂断电话燕志国怒火中烧,一掌重重的拍在木质桌面上。“这个逆子!”
温诗诗被吓得一哆嗦,眼神垂拉抿着唇,而后声音胆怯的看着父亲,故作不明的样子,“爸…”
“你别替他说话!”
温诗诗将喉头上的话语咽了回去,知晓是哥哥出了事。
繁华的南街后面一条街都是酒吧,燕温城今天照例在下课后去了南街。
南街鱼目混杂,什么样的事情和人都有,燕温城在哪里沾染上什么都不奇怪。原本以为二十出头的孩子去放松一下也好,只是燕志国怎么也没想到其中的争斗。
到处打点关系终于在半个月后把燕温城从看守所里捞了出来,跪在燕家大宅院子里的鹅卵石子路上,燕志国拿起藤条就欲往他身上抽,被家里的佣人阻止了。
“使不得啊,使不得。”佣人张妈是温年还在的时候,从温年家乡的乡镇来的,是温年的远房亲戚,一个质朴的农家妇女,无儿无女,把温年当成女儿一般疼爱。
温年去世之后,依旧留在燕家帮着,看着温年的两个孩子一天一天长大,燕志国对孩子们的疏忽都看在眼里。
燕志国都要尊称她一句张姐,彼时已经将近五十的张丽拉着燕志国阻止他用藤条去打燕温城。
“年年看到会多伤心啊。”
听见张丽提起温年,燕志国顿了一秒,看向燕温城跪在那里垂着头脸上神色惊慌,大概也没有想到燕志国会粗鲁的动粗,毕竟在他们眼里,燕志国一直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不论是温年去世前,还是温年逝世后,燕志国都一直保持着该有的礼节,对妻子百般尊重,因着对温年的深厚感情,再她离世后也没有完全走出去,因此而没有再和任何女人有过来往。
除非工作和家里的张姐,燕志国一直洁身自好,未曾动过另娶的心思。
燕志国怔住,拿着藤条踌躇,看着燕温城眼睛里的后怕,最终还是软了心,从小到大就没有对两兄妹说过一句重话,愧疚压过了亲情,“你给我跪着,自己想,哪里错了。”
藤条被扔到一旁,燕志国拂袖进了屋子里,徒留下燕温城在外面反省。
初次吸入的人会心绪不安,即便已经在派出所内接受了强制性戒断,燕温城还是感觉到身上如同白蚁爬过一般,疼痒难耐。
焦躁的搓着手臂,等了十几分钟没有看见父亲的身影,燕温城愈渐变大的胆子让他鲁莽无畏。
没等到燕志国的同意,就从鹅卵石子上起来,揉了揉膝上泛红的印记,想起沈木洁还在那个破旧出租屋,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直接进去了。
燕志国正在书房里翻着陈旧的老照片,温年去世后,这两个孩子无人看管,燕志国心中愧疚,只是燕温城这次是被当场抓获。
南街本就乱的很,没有人能想到燕温城那行人进去没多久就被举报了,抓了个现行,聚众吸毒。
“爸。”燕温城大着胆子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老爷子这些年对他的纵容看的明显,即使是自己犯了错,依旧还是家里的大少爷。
未经允许燕温城直接就进来了。
砰。
最后还是没有谈拢,燕志国指着他的鼻子,“你给我滚,只要我还在一天,你一天不认错,一天就别想在首都逍遥。”
燕志国断了他的所有退路,一向文质彬彬谦逊有礼的人忍不住说了两句重话,都是气话。
骄傲自持的燕温城被父亲扔过来的金印泥砸的生疼,看到印泥突然想起了温诗诗,印泥是温诗诗在学校获奖得到的奖品。
被抓的时候,曾经听见警察无意间说漏了嘴,说是一位姓温的大学生提供的消息。
当时场面混乱,所有人都被押送上车,燕温城只模糊的听见了一句,并未清楚,也没在意。
现在看见这枚印泥,记忆回溯,一下想起。
理智早就不复存在,现在根本就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燕温城脑子都没过,直接捡起地上的金印泥,掂在手上大吼,“都是你的宝贝女儿害的!”
*
燕温城被赶出首都后,燕志国曾想过找温诗诗谈话,但最终还是作罢。两兄妹之间的争斗怎样都好,他作为一个失职的父亲,哪还有资格去说些不好。
只是后来暗中还是托人给燕温城帮助,不然哪还有那些年,燕温城游手好闲的生活?
对于女儿,也是尽量做到一视同仁,失去了一个儿子,燕志国不能再让女儿也走上同样的路。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装作没有发生过也是一种助纣为虐。兄妹俩的人生早就已经走向偏航。
杨宏在那次见过温诗诗的窘迫之后,就对她心生怜悯。
当你觉得一个人可怜的时候,那已经掉进了她的陷阱。
从大床上醒来,杨宏头疼欲裂,看着身旁赤身的温诗诗嗫着声音说不出话,倒是温诗诗淡然的从杯子里爬起来,觑了他一眼,转过头拿起一边的内衣开始穿戴起来。
“和我结婚,前程似锦。”
“或者去向我爸承认,从此远离我们家。”
“自己选。”
年轻的杨宏受了燕志国许多照顾,当年要不是燕志国,自己早就无书可读,想到这里,温诗诗近日来对他的殷勤,让杨宏以为她是真的动心,思前虑后之后答应了,还主动去向燕志国求亲。
起初都以为是一桩好事,让燕家重新回到了正途。直到温诗诗不知从哪里捡回来一个陌生女人,在他们的新婚别墅里面做保姆。
同样的头痛欲裂,杨宏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算计了,昨日的那杯水,那场景,和那时候和温诗诗一起的情景是如此相似,连给他水的都是同一人,——温诗诗。
同样的场景和套路,杨宏没有防备的摔了两次跤。大概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第一次是温诗诗把自己当做了筹码,第二次则是利用了别人的感激之情。
温诗诗连同怀孕的时间都算计的一清二楚,在抓到杨宏出轨的实质证据,直接拿出了一纸合同。
陨石的股份让渡合同,当初结婚的时候,燕志国曾经给他们一人分割一些,加之前六个月温诗诗怀孕的时候,燕志国一高兴又给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分了一份。
杨宏看着她的蓄谋已久,突然笑了。“你还真是,和你哥一个样,恶劣,恶心。”
温诗诗轻柔的抚着肚子,对他的恶言相向丝毫不在意。
——
燕温城颓烂一生,杀妻后锒铛入狱,在S市的时候未见过燕温城除了滥赌和嗜酒以外的恶习,也可能是自己没有看到过。
只是没有想到当初燕温城算是被亲妹妹给送了进去。“作茧自缚。”
罪恶是一个圈,到头来,他们都深陷在恶里面,燕北清楚自己又会好到哪里去,靳闻漾的羽毛都是她拼命保护着的,还有燕北在她身后的隐形支撑。
靳闻漾对她的信任是真,燕北对靳闻漾的向往也是真。
燕北答应了靳闻漾的请求,反正和程桃已经达成了某个目标,也不差再把这趟水搅得更混,何况燕北根本就不在乎燕家那几个人的所作所为。
她自始至终,在做的都是一件事,拂清挡在她和靳闻漾眼前的那层玻璃窗上的浓灰。
——
捐赠仪式开始之前,温妍无意间看到从住院部里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鬼使神差跟了过去,果然见到了在门口情深腻歪的两人。
陨石上次的负面新闻带来的影响已经接连处理,这次是过来以陨石的名义捐赠,转移大众的视线,查也查不到什么东西,但是面子工程还是要做足。
结束之后,院长提出带她们去转转,温诗诗应下了,转头想让温妍回去早点休息,谁知女儿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笑得粲然,“走吧。”
从血液透析中心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的事情,向安瑜脸色苍白,任由赵钥扶着她,等恢复过来一些,才一齐往外面走。
还没走出医院大门,身旁路过一辆豪车,在这凉意寒寒的时候还开着窗。
向安瑜无心的回头,看见了车窗里面那双眼睛,眸子里尽是看不清明的情绪。
赵钥一个侧身走到她面前,挡住了视线。坦然的摸着她的头,“看什么呢?”
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冒出热汗,她在紧张。
回神过来的向安瑜,脑海里映着刚才那张漂亮的脸蛋和那有些深沉的眸子,感觉那眼神里面在流露着什么,却也没有头绪。
兀自呆呆的样子摇了摇头,“没什么。”一下又忘掉刚才的事情,对赵钥扬起笑意,眼眸微弯,“快快,我想吃烤红薯,我们快去。”
见她神色没有不适,赵钥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无奈的伸手刮蹭一下她的鼻尖,“小贪吃鬼。”
顺着女儿温妍的视线,温诗诗也微微侧身看见了被赵钥挡住的那个年轻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