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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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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觉得，靳闻漾只有在熟睡的时候，样子最招人喜欢。
其他时候都是叽叽喳喳，喋喋不休，像个不会停嘴的小鹦鹉。
安宁地熟睡着，动作要多放肆有多放肆。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不用猜也知道是个美梦。
轻薄地被子随着呼吸在胸膛前起起伏伏，清浅地呼吸声在幽静的房间中不断响起。
靳闻漾睡觉不像燕北会把窗帘全部拉上。
靳闻漾这边留了一点小缝，皎洁的明月可以透过这条小缝照进来，铺洒在靳闻漾的被子上，将她的模子照亮。
身处阴暗角落之中的燕北，看着她被洁白月光照耀的脸庞。
靳闻漾五官长得很大气，双瞳剪水，大约是随了父亲。靳闻漾提过，她父亲是位医生，面如冠玉，为人豁达开朗。
听着她的呼吸声，燕北觉得内心抚慰到一丝平静。
燕北将脚步放轻，出了房间。
别墅后有个小池塘，池塘里什么也没养，不知道修在这里干什么的。
池塘里的水浑浊不堪，从五年前搬进这里，就没见过有人来打理这里。污浊的水质已经看不清楚水底，皓月当空，倒映在水面。是水面上仅有的洁白。
*
孤儿院修建在郊区，一座三层小楼伫立于此，周围附近都没有什么人家，仅仅孤儿院独一栋。
适龄小朋友到了该上学的时间，是请的老师来孤儿院教学。从踏进这里面开始，孩子们就没再出去过，也没有在见过外面的样子。
靳闻漾是在七岁那年来的孤儿院，彼时燕北六岁。靳闻漾一点都不像孤儿，她乐观、开朗、善良，初来时也顶多算个不小心走丢的精致娃娃。
她的父亲是市医院的医生，与她母亲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偏僻的小山村一同考进医学院，进入同一所医院就职。两人缱绻羡爱，伉俪情深。靳闻漾的出世对他们更是惊喜。
父亲常说，小漾的出生是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幸福。
靳闻漾出生在早晨，朝阳初升之时。靳父给她取名为闻漾，闻阳。听闻朝阳，她便降临在这个世间。
失去父母的那天，靳闻漾在医院没有哭，父母的同事们心疼孩子，安慰她，“小漾，你父母是英雄。”
靳闻漾肉嘟嘟的小脸上，听到这句话脸上甜甜的挂着笑。
“谢谢伯伯。”
医院院方负责操办了夫妇的后事，毕竟夫妇是在医院中，因为医闹而去世的。
靳闻漾在父母的墓碑前跪着磕了头，墓碑上两张照片，温文尔雅的靳父与端雅大方的靳母。
与父母道别，靳闻漾没有哭。
“爸爸妈妈，闻漾没有家人了。”
“以后，闻漾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家人失去我。”
医院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排靳闻漾，靳闻漾坐在沙发上，穿着母亲给她缝制的小裙子，头上别着生日时父亲送的小胡萝卜样式的发卡，手上紧紧的攥着上次和父母去旅游在海边捡到的海螺，轻轻地晃荡着小脚。
院长伯伯来问靳闻漾，“小漾，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双亲曾经说过家里长辈都去世了，小靳闻漾也从未踏足过家乡。靳闻漾摇摇小脑袋，抬起头，黑眸亮晶晶的，稚嫩童音糯糯地说道，“伯伯，让警察叔叔送我去孤儿院吧。”
于是，靳闻漾在七岁那年，失去双亲后就进入了孤儿院。在那里，遇到了许多和她一样失去家庭的孤儿，其中就包括燕北。
靳闻漾刚到孤儿院就吸引了一些小朋友的关注，因为她穿着好看的裙子，还有一张漂亮脸蛋，虽然脸上看起来有点脏脏的，裙子上也沾上了泥巴。但是她脸上却挂着笑容，看起来像个不小心摔跤了却依然开心的小公主。
“你爸爸是杀人犯。”
“你长大也会杀人吗？”
“燕北，你是杀人犯的女儿是吗？”
……
六岁的燕北被三两个孩子围着，她们用着无辜的表情说着残忍的话。
燕北被邻居送进孤儿院前，也曾在那几个日夜听过比这些更难听的话语。
那时候燕北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炸掉了一样的痛。昏倒在了地上。等醒来的时候，燕北已经在孤儿院了。
燕北谁也不怪，不怪邻居，也不怪那些害她晕倒的人，更不怪孤儿院这些无知的小孩。
正当她准备像往常一样无视她们的时候，一声稚嫩地童音大吼一声。
“喂，你们怎么欺负人呢？”七岁的靳闻漾迎着阳光，站在了她的身前，燕北被遮挡在她的影子之中。
彼时的燕北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发育缓慢，比同龄的孩子矮了一截。靳闻漾挡在她身前，燕北看着她的背影。
“没有没有，我们就问问。”
“对啊，闻漾你别生气。”
靳闻漾虽然刚来孤儿院几天，但开朗活泼好动的性格让她很快就成为了孩子王，孩子们都很喜欢她。
听过他们的解释，靳闻漾生气的小脸一下子又扬起笑容，“那就好，以后大家才是彼此的家人，我父亲说过，家人之间不可以闹矛盾的。”
那三两个人小孩跟着靳闻漾去玩了，孤儿院的孩子就是这样，没有老师的时候，都是互相作伴。
燕北站在阴凉之地，看着在孩群中的靳闻漾，灿烂的阳光之下，她在灿烂的绽放笑容。
*
在这里生活的这些年里，多多少少已经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面貌。靳闻漾还能保持这种初心，是燕北觉得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但是转念一想，小时候的她，被那样的灰沉覆盖之后依旧灿烂，又有什么会将她打败呢。
自己早就清楚，靳闻漾就是那一朵洁白的莲，出淤泥而不染。
池塘中的水光，污浊，皎洁的明月在水面都被染成灰色。
燕北平静地看着池底，面上没什么情绪。
“哪有什么清澈见底的海域，你只是没看到下面深藏的垃圾。”
香烟燃尽，余灰沾上了燕北指尖，又从修长指间滑落，留下指尖一片温热。
燕北躺回床上，空灵飘渺之中，耳边不断回荡着靳闻漾细微的呼吸，不知不觉中，变幻成了一段悠长婉转的韵律，伴随着药效，燕北无意识坠入云层。
白，一片白茫茫。脸上被轻柔的暖风吹拂着，脚下踩着温软的触感。不知置身于何处。
燕北茫然的看了看周围。
这里是天堂吗？蓝天，白云，一切都在眼前。踏着舒适柔软的云层上，燕北心念，自己是死了吗？
不知从哪里，传来几声声响。燕北听不清楚。
声音愈来愈近，就在身后。燕北转身回头，身前站着一个人，朦胧之间看不清楚脸，但也不觉得恐怖。这个人的身上有种莫名能够抚平燕北心绪的气息。
“燕北。”
如溪水潺潺一般的柔和声线，轻柔的语气。
“燕北。”
好像在这个人的言语之间感受到了开心的情绪。
想要伸出手抓住她。
“燕北。起床了。”
顷刻之间，一切烟消云散。
燕北睁开朦胧的睡眼，靳闻漾的一张笑脸进入眼帘。
“你终于醒了。”靳闻漾看起来有点可爱。
燕北转头看了下床头的时钟，时钟上指向了七点半。撑起身子坐起来。
嗓子干痒难受，燕北吞咽了下喉咙，企图得到缓解。嗓音低沉又沙哑。“怎么了？”
话音刚落，只见靳闻漾执手向她的额头探来，燕北下意识地往后缩，想要避开。
“别动。”
一声严厉的训斥让她的动作停住，靳闻漾脸上的笑容不在，被略微严肃的面容占据。
燕北感觉有点别扭，不太自然的小动作动了一下。
靳闻漾带有丝丝微凉的手掌抚平了她的眉梢，覆盖在额头上。
清爽的凉意，带来一阵舒适。
“呼，没事就好。”靳闻漾放下手，再次挂上笑容，向她解释，“刚才你睡觉一直皱着眉，我以为你生病了呢。”
渐渐入秋的日子，空气不再像炎炎夏日一样闷热烦躁，近来不时的几场大雨，气温的变化，确实很容易一个不留神就感冒。
大概是昨晚在外面呆了太久，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燕北刚才在睡梦中一直皱着眉，靳闻漾以为她不舒服，才把她叫醒。
燕北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下了床去洗漱。
等她出来时，靳闻漾已经不在房间内了，燕北拿出衣服换上。
咕咕，肚子不争气的叫着。燕北换好衣服出了房门。看到餐桌上靳闻漾正在喝粥，厉末坐在她旁边。
见燕北出来，靳闻漾打断了厉末，放下手中的勺。“粥还热的，去盛一碗吧。”
“嗯。”
燕北应了声，进了厨房，先接了杯水，一口喝了。缓解着从起床开始嗓子的干痒。觉得好点了才拿了个碗，揭开锅盖，舀了一小碗白粥。
坐在两人对面，燕北安静的搅动着碗里的白粥。
“闻漾，这两天准备干什么？”
程桃对她们不算苛刻，每次结束一次任务之后都会放几天假，然后再让程左给他们安排事情。
靳闻漾刚从国外回来，这几天程左应该不会找她。燕北也还在休整中，杨老板的那次，潜伏了小半个月燕北才抓住那个人。
“嗯…不知道。”靳闻漾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厉末的问题。
厉末看起来有什么主意，跃跃欲试。“要不要出去玩？”
“去哪里？”
厉末拿起桌上的手机，翻翻找找，给靳闻漾看。“我无意间看到的，刚修好的呢，听说游乐设施非常齐全。”
手机里是新开的游乐园的介绍页面，靳闻漾看了几下，向对面的人询问着。“燕北你也有时间吧，一起去吗？”
燕北原本想拒绝，但是抬头看到了靳闻漾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头，低声说了，“好。”
厉末还想说什么，靳闻漾就已经开始安排起来了。
“那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吃完饭后，两人说要换件衣服，燕北便坐在沙发上等着，百无聊赖，随意刷着微博。
程桃上热搜了。
燕北点进去看看。
知名八卦狗仔爆料程桃携某大热电视剧的女主回别墅共度一夜。更是晒出了几张在车里暧昧接吻的照片，昨晚凌晨爆料出来的，舆论已经开始发酵。大抵分为几波阵容。
粉丝表示相信正主，万一人家是在谈恋爱呢？都什么年代了，还歧视同性恋吗？
路人表示静静吃瓜，顺便看一波程氏股票有没有受影响。
还有些比较激进的，在女明星微博下方各种言辞激烈的辱骂。完了觉得不尽兴，又跑去程氏集团官方网站上大肆敲打字眼。
“看来只要是资本，不论男女，就能引得明星主动爬床呢。”
“这不可能洗成朋友吧？都坐腿上接吻了。”
“有钱，真好。”
燕北看着那些新闻，觉得程桃真是泡妞赚钱两不误，上午刚剪完彩，晚上就带女明星回家。
这些年替程桃做事，燕北知道程桃的性取向，不过这还是第一次被爆出来，以前也有类似情况，但是从来没有被放上台面过。
程家在首都是名门世家，程桃作为唯一的继承人，一直都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程桃在S市这些年也是做了不少经济贡献，因此没什么人敢轻易动她。
程桃这是在干什么？燕北眯着眼思索了一下。
开门的声音，厉末换好衣服出来了，燕北随意地转头看了一眼。长得本来就显嫩，还穿了个背带裤，扎了个恨天高丸子头。更像小孩子了。
燕北没忍住吐槽了她，“你以为自己是未成年吗？”
厉末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准备开口反驳，靳闻漾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轻声地教育着燕北，“燕北，你怎么能这么说末末呢！”
得了，大家长出来了。靳闻漾身着一条连衣裙，燕北认出，那是她对比她母亲给她做的那件白裙子，找裁缝师傅放大做出来的裙子。
宛如初见之时，靳闻漾浓眉大眼，唇红齿白，好生漂亮。
燕北收回打量的视线，起身往玄关处走去，换着鞋。“走吧。”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燕北抬手遮挡住刺眼的阳光，等靳闻漾和厉末出来。
厉末挽住靳闻漾的手臂，抬头仰望着她，“闻漾，我们怎么去？”
“坐公车吧，好吗？”靳闻漾抚摸她的发顶，笑着回答，又转身看了看跟在她们后面的燕北。
燕北耸耸肩，没什么意见，继续跟在她们身后。厉末叽叽喳喳一直在和靳闻漾聊天，两个人手挽手，像众多普通女生一样。
两个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跟年轻小女孩似的。
娇艳的阳光照在她们身上，靳闻漾踏着骄阳，洁白的裙装未遮住的后颈，因为紫外线的照射，有点泛红。燕北看见她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看起来多美好。
踩着她们的影子，燕北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别墅区很大，几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时不时有几辆从里面驶出的车辆与她们擦肩而过，飞驰出别墅区。出来就是街区道路，再走几分钟就有公交站。
闹中取静修建的别墅区，权贵身份的象征。
三人站在公交站台下，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逞着等车的时间，燕北离她们几步之外，点燃了一根香烟。
烟身纤细修长，眼里的靳闻漾也是这般，裙子在盈盈一握的腰间铺洒而下，配上漂亮的脸蛋，甚是好看。
指尖握住的薄荷清香流淌进肺内。燕北正在吞云吐雾，靳闻漾看到她抽烟，皱了下眉头，“不是跟你说过要少抽点烟吗？”
燕北深吸了最后一口，将剩下的扔在地上踩灭烟头，烟雾顺着鼻子出来，“不抽了。”
靳闻漾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公交车进站，厉末拉着她，“闻漾，车到了。”
靳闻漾伸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燕北。意思是我在盯着你的。便和厉末上了车，燕北跟在她们后面上车。
时至周末，车上人有点多，靳闻漾护着厉末往里走，还不忘让燕北跟上。
终于在靠近后车厢找了个地方站着。几站之后，越来越多穿着西装的，校服的，拉着买菜车的人上来，人群聚拢。都被挤在一起。
靳闻漾让厉末站在角落转过去面向窗外，自己和燕北一人一边站在她面前。将人挡住。
车厢里拥挤又嘈杂，几位老人大着嗓门在争论哪个菜场的鸡蛋便宜一毛钱。上班族个个戴着耳机，跟耳机对面据理力争，平整西装被挤出褶皱。学生们拿着课本，借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默读课文。
经停两站，仍旧只上不下，车厢内人贴人，更加拥挤。靳闻漾后面那人已经快要贴靠在她身上，燕北看她面露尴尬。
不动声色的挤过去一点，将靳闻漾和厉末都圈在角落里，让别人挤不到她们身上。
靳闻漾担忧的看着她，想要说什么。燕北轻轻摇了下头示意没事。
又过了两站，零零碎碎下了些乘客，车厢内终于不再拥挤，燕北默默地退回去，靳闻漾轻声询问厉末，“末末，你没事吧？”
厉末摇了摇头。靳闻漾又问燕北，“燕北，你呢？”
“没事。”燕北靠在车厢内的广告牌上。
这辆公交不能直达游乐园，需要换乘，三人在换乘站下车之后，靳闻漾直接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闻漾，你累了吗？”
靳闻漾拉开车门，让厉末先进去，笑笑解释，“嗯，现在高峰期，公交车肯定还有很多人。我不想去挤了。”
燕北没什么意见直接钻进了副驾驶座。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抵达了游乐园园区外，燕北付了车费，先行下车。
时间还比较早，刚刚开园没多久，肉眼可见园区内游客还不多。
三人买了门票就进去了，，燕北还是跟在她们身后，被靳闻漾吐槽说她不像和她们出来玩，倒像是她们的保镖似的。
“好啦，不要再丧着你的脸啦，出来玩就开心点嘛～”
阳光照在靳闻漾脸上，明媚的笑意，眼角弯弯，燕北任她将自己拉着，跑向了太阳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