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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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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王殿。一个哪哪都是药罐的地方。
琼香缭绕,碧花玉盆。药柜上铺设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讨要上好外伤药的事情张山不敢叨扰药王,怕到时候再传到曲焱仙尊耳朵里起了疑,于是他寻了个小医仙,说了来意。
小医仙搁下玉石药杵,磨磨蹭蹭地去翻了半晌,最后才找出一个白瓷瓶递给张山。
张山握住药瓶看了一眼:“确定是效果特强的吗?”
小医仙不确定地瓮声道:“应该是吧。”
张山无奈,左右看看只有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小医仙在,只好攥着药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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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卓子虚未曾妆束,一头浓密乌亮的青丝懒散地披着,即便是一身素白广袖锦衣不添加任何脂粉,都难掩他卓绝的姿容。漫腰束锦,又显那三两分病弱美态。纤纤玉手执着一本命卷,漫步入了司命殿的□□院。
庭院中有一方浅池,池中横架小桥一座。水中浮着芙蓉花,岸上栽着翠乔松。疏疏绿竹轻晃,飒飒清风送暗香。卓子虚坐在千年桃树下的石凳上,听着那潺潺的水声,在审阅人间的命卷。
许是伤势尚未痊愈,身子仍是疲乏,不然怎么会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那些文字呢?
他微微晃了晃脑袋,却仍不见提起几分精神。凉风一过,吹得他浑身一颤,神思也跟着不清净起来。凡人总道伤春悲秋,也并不是没有半分道理的。如今卓子虚手掌虚托着一片随风飘落的花瓣,皱眉惆怅伤感了起来。
落花流水春去也,谁道檀郎无此意?我欲与君抛伦理弃纲常,却断不敢想误把君来伤,巫山已去云雨终停,徒留余一人无绪消瘦。
心绪已乱,绵绵忧思梗在喉咙处,万顷风涛难抚平。卓子虚干脆弃了卷宗,闭目伏在冰凉沁人心脾的石桌上,一行清泪顺势砸落在石面上。桃红芳菲纷纷扬扬落了满肩,灼灼艳色间或落入乌云鬓发中,伤感哀戚不减,却又美不可言。
星斗微动,一日已逝。司徒沐风赶来时卓子虚已经被桃花掩埋了起来。
“司命,司命!不好了!我跟你说……”见司命这般模样,后面的话全被他咽了回去。他缓步上前,心疼地择下那些堆叠在一起的花瓣,把司命挖了出来。
“你这为了他又是何必呢?若是喜欢当初就应该说明白,这会儿行了周公之礼后却被抛弃……”司徒沐风难得地轻声柔语,“事已至此,要我说你就不要再想那臭小子了,你得好好振作起来,这次你没能度过散仙劫,下一季度的仙籍考核你可怎么办呐……”
卓子虚木木然无声地坐了起来,淡粉桃花随着他的动作从秀发上坠落下去,他楞坐了好久,司徒沐风在旁边看着不敢再轻易出声。
良久卓子虚开口道:“我知道了。”嗓子干涩,连带着说话也沙哑起来。
小青鸟看他振作起来才支棱起了脑袋上的两根毛,欣喜道:“那你别再一人枯坐了,往后每日我都来照顾你。”小青鸟暗自把刚才要说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决定不要再刺激司命了。可司命还偏偏要知道,不忘问起:“你刚刚想要说什么来着?”
司徒沐风无语凝噎,瞪着忽闪忽闪的俩大眼,有些无辜地看着司命,用眼神乞求道:“不能说。”
司命比小青鸟年长,平时看起来温润儒雅,却也有说一不二的时候。司徒沐风眼神交流失败,终是拗不过,只得叹道:“那先说好了,你听了后不可再做傻事了。”
卓子虚乖乖地点头:“嗯。”
“那个……曲焱仙尊不是今天刚刚回来了嘛,然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个震惊九天的消息……”司徒沐风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他要让云攸殿下独立门户,另辟府邸……”
“这不是好事吗?他已及冠,理当如此。”卓子虚心神不宁地坐在石凳上,眼睫低垂下来,似是在看着脚尖。
“那……让他成家娶妻呢?”司徒沐风迟疑地问出口,司命的反应落在他眼底,令他忍不住心疼唏嘘。
往日缠绵作烟雾散,闻君欲迎新欢,卓子虚顿觉旧情如草般轻贱,尘般细微。他的头似乎垂得更厉害了,长睫掩映下思绪万千,他快速地眨了眨,抬头莞尔一笑说:“也很好。”说罢,他一刻都不再停留,立时马不停蹄地起身落荒而逃。
司徒沐风见他狼狈逃走的模样,心底忍不住愤愤不平,他气得牙痒痒,暗下决定待见了曲云攸势必要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