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浮火

1、第 1 章

　　【悲戚】

　　紫荆衣抱着一篮李子，听闻是六弦那边送来的土产，最近他们的老大苍才刚去过苦境扁人，扁完人还不忘带伴手礼，带了伴手礼还记得分给邻居，实属礼貌到家。
　　至于土产为何是李子，倒没人在意。
　　──道境很穷的，有得吃还嫌？
　　但是这看在金鎏影眼里就很不是滋味了，眼看不仅紫荆衣，连墨尘音、赭杉军都在啃，这不是摆明了有四奇不如六弦盈余的味道吗？
　　纵然后来赭杉军面对他的疑问很明确的否定了，不过当他转头看向墨尘音补着深红的道袍，还一脸开心的说：“还好补了这么多次还能穿。”他便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
　　事后紫荆衣曾经拍着他的肩说：“六弦那边也是这样的，只是他家老大苍的补丁都补在里面，人红麻，比较爱面子。”
　　但这番话并没有使金鎏影释怀，却让他更加对道境的穷困感到绝望。

　　※

　　紫荆衣手上抱着上次六弦送来的李子，还没吃完，伸手递了一颗给他，“要吗？”
　　秉持做人要有骨气的金鎏影当然拒绝了，而且一脸厌恶的，“拿走。”
　　对方啧啧两声，在他身边坐下，“你何必这么在意？李子一颗值几分？”
　　“这是原则问题。”他慷忾激昂的反驳，大有愿以身殉道的模样。
　　“是吗？”然而这头微微一停顿，无关痛痒的语调，“你的原则是什么？”
　　“身为四奇不该接受六弦的施舍。”
　　“这是伴手礼。”他纠正道。
　　“都一样。”
　　“可是……”紫荆衣带着迟疑的表情，“这三天的菜都是苍送的。”
　　“什么？”果然金鎏影惊的跳起来，外带一脸不可置信与暴怒的神色。
　　“我刚刚听墨尘音说的，他说苍又去打（抢）架（劫），拔了很多萝卜回来。”
　　金鎏影沉默着，这时候思索是否自己也要向那个□□大哥一样三天两头上一次苦境去。
　　然而紫荆衣又说，“还有那个啊，你今天起来照过镜子了吗？”
　　“如何？”
　　“你的下摆开衩到大腿了。原来你喜欢穿这种颜色的内搭。”像是很不好意思的，紫荆衣举起扇子遮起脸来。
　　他闻言往下看，果然见到整齐干净的下摆因为自己双脚与肩同宽的站姿，赤裸裸露出一条缝隙。
　　“你怎么早说？！”
　　“我看上午没有啊？是你方才动作太大弄裂的吧？”这边，他很不客气的反驳控诉。
　　然后金鎏影内心除了对贫寒的生活感到绝望外，更对自己既没了原则，还因为原则而发生的惨案，感到无比悲戚。

　　【悲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