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长安》壹只狐狸

5、第五章 边城涛涌起风云

　　赵端快马加鞭赶到玉门关的军营，军士一眼便认出这位跟随太子殿下的亲将，立即放行。入了大营，赵端径自下马向中军大帐方向奔去。
　　山间梦魇的寒意还绕在胸间，赵端跑得越急，心头越慌，冲进军帐时，刚好有一名亲兵端出一盆血水，让赵端不禁深深吸了两口气才稳住自己，正要迈步走进内间。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声音。赵端心焦如焚，哪里还顾得上礼数，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急急地就向门内奔去。
　　刚好赵端过来时就看见，李元徵正攥住一个年轻女子的手臂，语调中已经带出了怒意：“你可是大夫，慕容将军还躺着呢，你去哪儿？医者总得要照料了病人，才敢说自己尽力了吧？”赵端打眼一看，这是一位十八岁的年轻姑娘，容色清丽，一身淡藕色的布衣布裙，长发稍挽成髻，在脑后扎成一束。
　　慕容炤的副将裴襄刚好从军帐内出来，听到了后半句话，忙赶上前解释：“李公子，凌汐姑娘是去给将军配药的……公子别担心，凌姑娘的医术很好，将军的伤势已经稳住了。”
　　凌汐从他掌中夺回了自己的手臂，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李元徵本无心要得罪她，此时更是又尴尬又不能追上去，只好待在原地。
　　裴襄的话确实不假，慕容炤的伤口处理之后，呼吸已经安平了许多，李元徵悬着的心放了半个。
　　挥手让裴襄退下，李元徵对赵端示意了一个眼神，赵端心领神会，两人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来到李元徵住所的赵端这才正式向他跪地行礼，叫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李元徵嗯了一声，抬手示意他随自己走到窗边，低声问道：“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查到刺客是什么人？”
　　赵端沉着脸咬了咬牙，恨恨地道：“从刺客用的箭镞来看，刺客应该是西辽人，可是西辽人怎么知道太子的行踪。此次殿下可是秘密出行，倒是长安方面已有人预判殿下会前往西域。大秦太子如果在边境遇刺身亡，而刺客又是西辽人……”
　　李元徵面上浮起一丝笑意，欣慰地道：“是啊，如果孤被西辽人刺杀了，父皇一怒之下肯定会出兵征讨西辽。那到时候又会是谁来领兵呢？太尉还是大将军，亦或者是骠骑将军？辽东和北境还离不开太尉，怕是只有大将军兄弟了……”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语调低沉了下去，视线落在墙角。
　　墙边一张小案，那枚带血的箭头静静躺在案上青瓷浅盘中，触目惊心。
　　赵端随之看了过去，两人的脸上同时升起了一抹怒气。
　　对于刺客这件事，李元徵和赵端都判定它不是西辽人所为。
　　“臣看了慕容将军递送进京的奏折，除了自身伤势以外，也提了请陛下派人接替瀚海军行军大总管。”
　　李元徵仍有些恹恹的，靠在座上闭目应了一声：“哦，看来这次还是让许家得逞了。父皇大概会派许永义来接替慕容炤。”
　　赵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满面的惊诧：“不会吧，到头来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要不然呢，你想怎么办？”
　　“行刺储君这样大的事情，难道一个字也不向陛下禀报。最后还是西辽人背了锅，让许家渔翁得利。”
　　李元徵终于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你能想到的，父皇难道想不到？可是如今大秦离不开许家兄弟，还需要他们打仗。这一点，别说你我，就是父皇也没法子。”
　　“莫非没了许家兄弟，大秦就没有人能打仗了？”赵端愤慨道：“辛太尉、临江王、毕将军，他们都可以领兵，未必一定要靠许家？”
　　李元徵揉着额角陷入沉思，中途的神色似乎松动了片刻，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转暗。李元徵看上去心情甚好，认真研讨了军情，也没有再提起刺客，让赵端稍稍放松了一些。
　　晚间一同用过膳后，李元徵又跟赵端聊了好一阵子，到最后才辗转提起了西辽。
　　“萧先生在西辽的达官显贵身边都安排了人，过两日我们去一趟西辽，了解一下西辽的朝政。我们先到庭州，你速挑选几名精壮军士随行。”李元徵看着赵端用命令的口吻冷冷地道：“若论办事细心沉稳，孤带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你。记住不要走漏一点风声。”
　　赵端倒没有想得太多，起身行了一礼，应道：“微臣听从殿下的安排。”
　　李元徵面上露出笑意，按了按手让他坐下，又道：“这件事一定要隐秘，如果成功了，那就是不世之功。就算是许家兄弟领兵平定了西辽，可首功是孤的，于你也是大功一件，明白吗？赵家是开国功臣，更是外戚，自从三位舅舅走了以后，靖国公府、忠国公府、定国公府都已经不复昔日光彩了。你是靖国公府唯一的血脉，更是母后最亲近的侄子，你知道自己身上的重担吗？”
　　赵端怔了一下，思索片刻也表示赞同：“表哥说的是，我大哥就是牺牲在随陛下征讨西辽的战场上的，父亲也是因此伤心过度而死。两位堂伯父也是因为多年征战身体受损太多，赵家为了大秦奉献了四条人命。如今两位堂兄和我……赵家为大秦出生入死，至死不渝！”
　　“瀚海军虽然由许永义掌管，但是毕再遇会接管玉门关防务，毕竟上次他在玉门关立有大功。如要此行成功，还得毕再遇接应。只要庭州得手，这首功就稳了。”
　　凝视着雪亮的箭尖，李元徵的眸中颇有几分凌厉之气，令赵端的心头不由一凛。这个表哥的性情他比谁都清楚，这次实在是踩到了他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