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初现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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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过长街，人影重重，人声嘈杂，走街的串巷的，开店的路过的，纷纷在户部衙门不远处停下来。
原本的衙门重地，生生因为一场热闹，让不认识的人聚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议论纷纷。
户部衙门口有一男子，站在万众之间，面色冷凝而肃杀。一双美目目光流转，一幅冷淡肃静的模样。
只可惜，往日里塑造的温润谦和，似清月碧水出尘的形象，被眼前的红衣宦官的话给幻灭了个彻底。
那宦官手拿赤金黄布，面色阴柔，身形瘦弱，声音尖俏，面上说话时带着点讥讽，“经彻查尚书令温别出入歌舞坊，行为孟浪不端，有辱斯文。现罚俸一年，悔过书一封以示惩戒，钦此！温大人，接旨吧。”
长街上的人纷纷下跪，被称为温别的男子脸色微妙，俊逸的面庞划过一瞬间的阴狠，最终，他撩开下摆跪地接旨。
街上的路人也顾不上得不得罪面前的大官，忍不出讨论出声。
“欸，温大人竟然流连烟花之地，是真是假？”
“这还能有假？陛下可是罚俸一年了啊，陛下如此看重这位大人，现在当众处罚，看来是触了天威了。”
“也是看不出来，平时挺清雅的一个人，怎么还能出这样的事。”
“啧啧，这有什么不好理解？温大人好歹也是二十又六的儿郎，正值血气方刚，身边又没有可人儿作伴，可不是星火燎原么。”
几名百姓听了，不含恶意的笑做一团，复又低着头，压低了声音继续讨论。
“温大人确实是运气不好了些，不过，我可是听说啊，这温大人的温柔乡可是个男子，据说，年龄不大，长得娇娇软软，是天香苑小倌楼的头牌。”
“不会吧，你别道听途说，怎么会是男子？”
这几人听了直发愣，眼睛都瞪圆了。
“你别是瞎说！！”一人捂着嘴用气音呵斥一声，随后小心翼翼瞧了瞧衙门口，复又开口，“这温大人可是个厉害人物。据说幼年被拐卖到别国，后来被救回来之后，硬是凭借自己的才能短短几年掀翻了户部，一举统领六部。这样的人，你说他耽于情爱？还是男子？！”
几人互看一眼，暗自心惊，不敢再作声，生怕得罪了这位权贵。可是长街上，突然传来了一声突兀的“噗嗤”声，嘲笑意味十足，惹得众人都看了过去。
温别接过圣旨送走那宦官，忽闻笑声，转头看去。街角的台阶上正站着一人，身穿玄色长衫，披一件虎皮大氅，腰间别一把横刀，气宇轩昂，凤眼凌厉。
一见那人的脸，温别更是无甚好脸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眼眸，眼中蕴起杀意，漆黑的眼瞳中是刺骨的寒凉。
薛与，薛家嫡子，如今萧国的正一品大将军，也是温别杀父仇人的儿子，他争斗数年的死敌。
温别眨了眨眼，调整好表情，抬手作了作揖，对他的讽刺和调笑不做反应，一派翩翩公子之态。
薛与勾起嘴角，面色嘲弄，一脸看好戏地拿着刀横穿过街道，来到温别身边，装得担忧而关切，伏低身形，凑在温别耳边说道。
“原来大人从户部‘省’出来的钱，都给了小倌啊！”
“温大人明月之姿，又有似竹兰一般的雅称，怎的做出那样的事呢？若是温大人被冤枉，可得与我说，毕竟这一年俸禄也不少，没了钱寻欢作乐可怎么行？”
温别最注重形象，被他当街羞辱，心中郁结，但他看了眼面前嚣张的人，捏着圣旨，面色阴沉。薛与这一品大将军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是他能懂得了的。他温别最懂得隐忍，所以最终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温谦而疏离地欠了欠身，回道：“劳薛将军费心思了，温某之事自有计较。”
薛与就像那黏皮糖，厚着脸皮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对方的冷淡，还好哥俩地搭上他的肩膀凑近他耳侧。因为凑得近了，温别身上清清浅浅混合着墨香的檀香气便缠上了鼻尖。薛与不自觉嗅了嗅，随后相谈甚欢的搭话。
“是么？彦卿何必与我客气，好歹我也是你的薛大哥，我对你向来关心，若是此事为难，可得与我说才是。若是大人有需求……”他话说的极慢，满是带着恶意的暗示，“薛某怎会推辞？毕竟大人如此俊美……”
温别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将他恶心人的话也打断了。
他慢条斯理地整体衣袖，即使穿了规整的官服也是一派上京公子的风雅，只是说话却难听至极。
“薛将军如此激动，莫不是在军中行为多有放荡？温某怎得不知，薛大哥有如此癖好？”
他着重念了薛大哥三个字，好像在讥讽，讥讽某位不要脸的将军的自来熟。
薛与无声笑笑，对于他一惯的讥讽不以为意。他朝户部内看去，挑了挑眉，“温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啊，这掌管户部没几年就出了这么大纰漏，只怕是史上能难找到一位了。”
户部府里，长街上的百姓看不清的地方，房间内人影憧憧嘈杂一片，书册散落一地，账本悉数被闯进来的几名衙差装进红木箱子。
地上跪着被捉拿的户部侍郎，衙差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将他口裂眼青，脸上带血的头按在地面上，使他动弹不得，户部侍郎脸上满是屈辱。
温别接到消息，说户部出事，刚匆匆赶来，便收到来自皇帝的下马威。
一月前，淮南突发暴,动，百城起义，屠杀百名官员。这事儿惊动了上京，皇帝震怒，派兵镇压后，命大理寺彻查此事，发现淮南事发的导火索是因为连年的苛捐杂税，百姓不堪重负，才集体爆发。
而那被屠杀的官员，经过彻查，与户部有很大联系，温别作为六部尚书，实则有连带之责，若是这个时候阻止，便会落个包庇之罪。
温别眯起一双桃花眼，袖中的拳头紧握。
世人只知他温别得了老皇帝得青睐，一路平步青云，权倾朝野。却不知这几年来他的步步为营，如今某人想要过河拆桥，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金刚钻了。
薛与不顾温别，自顾自地走入衙门，看见站在里处，正耀武扬威搜查户部的大理寺卿言悯。
言悯双手后背，站在逆光处趾高气昂的拿着御赐令牌，指使自己的手下在户部到处乱翻。那些文案记录，税收簿子，土地征收的所有书册全都被衙役从书架上翻落在地，原本按照年限地区分类好的东西全都被打乱了。
“还有那边！那里的箱子里是什么？去给我翻出来！皇上有令，所有和淮南之事有关的东西都要调查清楚！”言悯颐指气使地冲自己的下属说这话，其实是对着户部的人耀武扬威。
“这贪污国税是大罪，更别说激起民愤，引得暴,动！这犯案的人一个也活不了，你们都仔细着点自己的脑袋，做出包庇的事，一样得下大狱。”
“言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言悯看到温别，虚伪地笑着冲他行礼。
“下官见过尚书令，哦，还有薛将军！这，下官奉命行事，怎么能说是耍官威呢，温大人乃朝廷肱骨之臣，想必不会耽误言某执行公务吧。毕竟……这淮南之事，我们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他说的话谦逊，实则暗含警告。
温别语气不善，言语争对：“温某自然不敢耽误政务。可户部所管之事乃国家根基，若是因为一些人而出现任何纰漏，这国库差了分毫的银钱，都得有人赔不是么。”
“你！”
言悯气急，抬起手指着温别，下一刻又硬生生控制了自己，温别不是他惹得起的，忍一时为上，等陛下治理了温别，看他再这么嚣张。
他咽下口中的话，又假笑两声给温别赔了个不是，转身呵斥住了屋内的人，怒骂着说他们办事没个轻重，弄乱了户部的东西，还说要是丢了唯他们是问。
他盯着温别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如坐针毡。他偷偷舒了一口气，心想，陛下忌惮这位尚书令也不是没来由的。
他最后快速的搜查一番，压着户部侍郎快速离开。
户部一场闹剧堪堪收场，站在一旁瞧热闹的某位将军又出来挑衅。
“温大人真是‘绝世好官’，管着管着手下的衙门都叫人掀了。”
温别不欲与他争口舌，冷漠应对：“温某自然比不得将军鞠躬尽瘁，温某只求做好分内之事，不会像薛将军如此闲情逸致而不务正业地到处瞧别人的热闹。”
“我同彦卿可是有同窗之谊，怎会是来瞧热闹？这户部之事如此之大，若牵连再广一些恐怕你也不一定安然无事。这事儿是下面的人利欲熏心干的，你想脱身并不难……哥哥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他三两步再次凑近温别，压低声音说：“毕竟大人你身体瘦弱，入秋以来风寒便一直没好，要是再累到，哥哥我可是会心疼的。”
温别到底是文人，小时候又经历漂泊，伤了根基，在人高又健硕的薛与面前，整个人像是小了一套。
若是别人这般说辞，还能说是对他关心有佳，若是薛与说，那绝对是赤,裸裸的讽刺！
温别冷眼看着薛与状似亲近地抓起温别肩上的一缕青丝把玩，啪地打开他的手，嗤笑一声讥讽道。
“将军趁火打劫也要装得一副好人样，着实可笑。”
“不就是想催军需？今年南边水涝，为治水患花了多少的银子，那农田收成不佳，朝廷又减了税收，温某没钱给你军部。这国家一不战乱，二无内忧，将军要这些钱，不知要上哪儿消遣？”
温别掌管六部，户部军部这儿把控得最牢，他能拿捏得动薛与，也是从军需这儿。
薛与骤然沉下脸色，剑眉微扬，没了张扬的表情的薛与，如同一尊煞神。他声音压低，语气不复刚才那般温柔，“温大人……我军战士如此辛苦守了这全国安危，你当真要如此绝情？”
温别从来不怕战功显赫的薛与，一步撤远，气势相当地看回去，嘴角牵起得意的笑，“薛大将军在这里纠结我黑不黑心，不如想想怎么凑够给将士的抚恤金吧。若是军中不稳，想必陛下第一个愿意替你管管。”
说罢，他扭过身，拂袖而去。
薛与看着温别的背影，好笑地搓了搓指尖，随后意味深长地放下手，按在了腰间的长刀上。
*
当晚，那个被薛与嘲笑身虚体弱的温别，便一身黑衣出现在了将军府的房顶。
时至深夜，府邸中烛光稀落，可温别却一副轻车熟路地快速奔走在几座屋顶，如同身姿轻巧的猫儿，束身黑衣勾出精瘦的腰身，隐藏在衣服下的肌肉爆发出不一般的力量。不出一盏茶就轻而易举地绕开了护院，逼近了薛与的主卧。
他轻手轻脚揭开瓦砾，确认下面的人已经熄灯休息，眼中冷芒划过，从袖中拿出早已备好的迷香，点燃丢入其中。
几息之后，他手持短剑，翻窗而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初现端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