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伦理法审判官》不涩话梅酒

20、被诅咒的星球（4）

　　在距离首次朝圣之后的100年间，因为轻而易举就可以通过朝圣获得大量先进的文化和科技，蜉蝣鱼水系文明社会和文化都得到了高度的发展——不仅如此，人口数量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因为蜉蝣鱼本身就是热衷于繁殖且繁殖能力比较强大的种族，在物质生活因为科技发展而得到了高度满足之后，饱暖思□□的人就更多了起来，这一百年的后期，蜉蝣鱼种族的人口的提升速度甚至是呈指数级飙升。

　　但是，人口指数级飙升也带来了一系列社会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居住区域不断扩张。蜉蝣鱼的居住区，已经从以往的一小片深海海域不断的向四面八方野蛮蔓延，一百年来几乎翻了几千倍还不止。

　　说实话，要是一百年之前的蜉蝣族，生得多那就凑合着在野外养着呗，说什么居有所住的问题呢？但是因为朝圣而导致的科技的发展，蜉蝣鱼族现在搞基建的速度也相当迅猛。人多那就日夜开工建房呗，不管是996还是007，这个世道咱能生就能养，给小蜉蝣鱼们建点房子还不是小case呢？

　　蜉蝣鱼种族原来想的就是那么简单。但是他们没意识到的是，如果食物可以依靠蛇族的科技来人工培育从而填补缺口，但是建房的砂石终究还是从地核区域开采的。为了建设居住区域，对深海海域的过度开采，将会直接导致地核区域塌陷的严重后果。

　　说到底，一个文明如果是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发展起来的，那么小试小错小改，这样子曲折前进的话，往往就不会一下子捅个大篓子。但是蜉蝣鱼文明，终归是靠朝圣这种作弊手段才飞快发展起来的文明，自己没绕过什么弯路，就会把发展想的特别简单，往往会一搞就搞个大新闻、一捅就通个大娄子。

　　因此在经过一百年的高速发展和过度开采之后，蜉蝣鱼种族遭到了大自然对他们的重大报应。地核塌陷刚刚开始的时候，蜉蝣鱼们还好奇的跑过去看，以为是什么自然景观。但随即巨大的地核熔岩就喷薄而出，在他们的尖叫之声还没有窜出喉咙之间，就直接将他们的身躯与大海本身融为了一体。

　　曾经庇护了他们几千年的深海水域，第一次成为了蜉蝣鱼种族的炼狱。

　　这个情形让陈证辉想到了在周强和白跨种族婚姻案件中，周强曾经说过的德塔文2星球上的周期性的自然灾害，以及白从自然灾害中营救蜉蝣鱼的事件。他立刻问：“你之前说白从自然灾害中拯救蜉蝣鱼种族，和蜉蝣鱼族的过度开采有关系吗“

　　周强艰难的点点头：“是的。环境一旦遭到破坏，就很难修复到原装。即使之后的蜉蝣鱼文明都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弥补以往的过失，但地心熔岩就像一个诅咒一样永永远远的悬在他们的头顶之上。”

　　陈证辉怆然道：“是啊。”但心中思考的确实另一件事，德塔文2生态环境的破坏，实施“启智计划”的蛇族又到底有没有责任呢？作为比蜉蝣鱼水系文明高等的文明，对于食物充足而导致的族群过度繁衍从而导致的过度开采，蛇族文明是否可以预判的到呢？

　　在仓皇的逃命的过程中，蜉蝣鱼文明现任的首领首先想到的办法就是立刻跋涉去浅水区找神族的大蛇们求援。现任首领是老王去世之后刚刚登基没有多久的新王，他才刚刚感受到了王冠束缚住头顶的尊荣，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过去的长卷好好学习一下朝圣的礼节和步骤，就只能背向着熔岩流动的方向，带领着自己的子民疯狂的逃命，赶鸭子上架一样学着自己的祖先去向神族祈求帮助和庇佑。

　　但是当蜉蝣族的幸存者们到达了浅水区域的时候，却发现因为没有与蛇族事先联络，自己根本连大门都进不去。这件事让曾经觉得朝圣是很简单、很平常事情的新王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气馁。好在幸存者的队伍中还有唯一参加过上一次朝圣的人，这就是新王他最忠诚的侍卫小满。

　　小满决定自告奋勇的去跟神族的守城蛇联络、沟通、协调一番。

　　守城蛇听说了他们的来意，表示会积极的跟上级汇报沟通。但直到小满离去，小满也没发现守城蛇有任何联系他上级的征兆，他只是懒洋洋的躺在那里，仿佛这个世间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

　　小满敏锐的察觉到，在上一次朝圣至今的十年内，蛇族的神域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走在神域的大街上，感受到了蛇族的基础设施建设出现了明显的停滞。以往的每次朝圣，蜉蝣鱼族都会发现浅水区（神域）的面貌因为飞速的科技发展而导致的日新月异，但这次看来似乎和十年前的记忆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另一方面，小满发觉神域的人口也似乎显著的减少了。德塔文蛇族是接近永生的种族，一个永生的种族为什么会人口显著减少呢？小满大概知道第一次朝圣的历史背景，知道“启智计划”被提出的原因，就是因为部分蛇族因为活得太久而了无生趣，从而选择自杀。为了制止当时的蛇族自杀蔚然成风的习气，蛇族的首领要让蛇族们找点活干干，比如给低等种族启智来让大家因为有事干而开心一点。

　　但是，如果说蛇族爱自杀是一个原因，但是蛇族说实话爱自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为什么蛇族人口明显比上次还要凋敝呢。小满心中很快就推断出了另一个可能性，就是蛇族的生育能力比起以往进一步的降低了。

　　整个神域的街道上，是和蜉蝣鱼文明完全不同的情景。蜉蝣鱼们生活的街道上，随处可见父母带着一窝幼鱼吵吵闹闹的样子，但神域的街道上几乎则几乎没有可爱的幼蛇。全是永生不死的老蛇，懒洋洋的或坐或卧。

　　小满的眼里射出寒光。在这次自然灾害中，他失去了好几个孩子，也失去了栖身的家园。但是，失去的家园也不过是深海偏僻、寒冷、阴暗的区域罢了。比起让孩子们继续生活在压印的深海，这广阔的神域难道不才是蜉蝣鱼们理想的栖息地吗？

　　反正神域这帮老不死的神蛇们，又不能生育又爱自杀，这样的种族只要有外力在送他们上西天的路上稍微推一推，那么让他们稍微死一点人口不是很轻松的事情吗？到时候，这片空出来的神域就作为蜉蝣鱼重建的家园，让蜉蝣鱼的子子孙孙都不再收到熔岩侵蚀的困扰。

　　而且，说到底过度开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蛇族文明向蜉蝣鱼传播农耕技术的启智计划吗？就像蝴蝶效应环环相扣的锁链一样，先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为什么就不要付出代价、为了蜉蝣鱼种族的损失而负责呢？

　　小满沉默的思考着，脑海中开始慢慢浮现出一个伟大的计划。

　　另一方面，生育率降低这件事，也确实极大的困扰着蛇族的统治者们。永生虽然是一种超级bug的天赋，但是永生的代价如果是不育的话——虽然这肯定是一种自然平衡，但是确实也是让蛇族困扰乃至痛苦的事情。

　　其实生育本身是生物的自由，陈证辉所在的水蓝星系在古典时代也有不生育的人群叫做丁克。丁克们决定这一生只会自己而活不为孩子而活，因此把养育幼儿的时间节约后用在了追求更高更远的事业上，往往真的度过了灿烂而辉煌美丽的无悔一生。

　　但是一个人的丁克和一个种族的丁克是不一样的，时间有限的丁克和永生种族的丁克也是不一样的。没有后代的永生蛇族要灿烂给谁看？永远灿烂给自己看？那自己看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可以，看久了自己都觉得无聊，灿烂灿烂白灿烂。

　　总之，当一个文明物质文化已经高度丰富，还没有后代要养，就真的会失去斗志。如果不是你儿子的幼儿园同学们从两岁开始就学八国语言搞计量数学疯狂内卷，你也不会放弃稳稳定定的事业编为了买个学区房而投入996的生活勇当奋斗逼大军吧。

　　当然了，蛇族的普通人如果不想奋斗也就算了。但关键是蛇族的精英阶层也不想奋斗了，近十年蛇族的科研进度已经几乎停滞了。

　　但这事其实也很好理解，假如秦始皇这位千古一帝真的炼丹成功得到了不老药，焚书坑儒坑个十年二十年感觉特别开心特别爽，但如果两百年、两千年天天干这些事，虽说是帝王之事，但终归还是会觉得无聊的吧——而更重要的是什么，永生的代价是阳w。

　　这个就搞siao了，这种永生是万世为王呢还是万世为太监呢？

　　从这个角度来看，蛇族的困境就是恒定的，不管是平凡的蛇还是精英的蛇，他们厌烦了发展奋斗那是早晚的事情。永生的种族和繁衍的种族，生命的能量和活着时间的长短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