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爱之城》只倾半城

60、锥心之痛（二）

　　从海南回来，籽颜的病情恶化得很快，整个人一天一天消瘦下去，连傲几乎放弃了整个事业，固执地一门心思都在籽颜身上，他上网到处张贴求助的贴子，买来大量治白血病的书和补品，试图让籽颜的日子可以长久一些。

　　林穆对籽颜的感情，连傲有着深刻的体会。所以有时候，连傲也会委婉的提起林穆，每每这时，泪水就在籽颜的脸上汪洋恣肆：“我一个要死的人了，我不能害他。”

　　那个夜里，喝醉的林穆像发疯一样的来到连傲和籽颜的家，籽颜刚刚吃了药睡下。连傲连拖带拽的把林穆拉到小区的花园里，就听林穆竭斯底里的咆哮：“连傲，你知不知道？其实只有你才能让小颜快乐，也只有你是最了解小颜的人，你究竟知不知道？”

　　连傲安静的看着疯狂的林穆说：“你喝醉了，从她醒来，我照顾了她那么长时间，朝夕相处，我当然了解她。”

　　然后林穆在连傲的面前哭起来，是男人绝望到极点的那种哭泣。

　　连傲从来没有见过高傲自负的林穆这个样子，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连傲想，林穆对小颜真的是付出了感情，对于小颜的离去，把林穆放进这场游戏中来，不知道是错还是对。

　　而到现在，对与错都无法逆转。

　　籽颜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听着他们说话，连……林穆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哥哥……却看不出来么？还是……他根本就不想看出来？

　　浑身的刺痛又向她袭来，她拼命的让自己清醒着，拼命的想听连傲接下去会说什么，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倒下，不要进医院……

　　可是，当病魔肆虐的时候，人的意志，有时能创造奇迹，有时……却也无能为力。

　　籽颜，还是软软的倒了下去。

　　林穆首先发现的籽颜，他冒着酒气的双眼模糊的看见一抹白色倒在花园边上，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跌跌撞撞走过去，发现那是一个人。再甩甩脑袋揉揉眼睛，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是籽颜。

　　“小颜……”林穆惊呼一声，连傲却僵在那儿，他是背对着他们的，他以为林穆是喝醉了到处乱晃，不想却听见这样的呼喊声。

　　他甚至不敢转身，他怕……看见令他魂飞魄散的那一幕，“连傲，你他妈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和我送小颜去医院！”

　　林穆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小区，在宁静安详的夜晚显得尤为狰狞。

　　“小颜……”连傲无意识的喊着，依然没有转身。

　　“你还废什么话，还不快点！”林穆也不等连傲有反应，抱起籽颜就脚步不稳的向外跑去。

　　连傲起身，一片空白的跟了去，眼看前面的两人几次差点跌倒，始终无动于衷，他脑海里，只有医生的那一句话：“如果再次昏厥，恐怕……情况就很不容乐观了！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血液科的监护病房，安静的空气无言的在每个角落旋转着，不去惊扰任何人。只有仪器“滴……滴……”的声音。

　　籽颜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和神采，只剩苍白。她紧闭双眼，均匀的呼吸着氧气罩输给她的氧气。

　　连傲一动不动的坐在病床前握着籽颜冰冷的手，看着籽颜因为隐忍痛苦而不断渗出的汗水，他的心，也如压着千斤巨石般沉重。

　　不知已经擦拭了多少汗，终于看见籽颜慢慢的张开眼睛，头一偏，刚看到床边守候着的连傲，就虚弱的冲他牵了牵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看着憔悴的他说：“哥……你几天没刮胡子了，好丑哦！”

　　连傲红着眼眶，凶巴巴的斥道：“刚醒过来就嫌我丑啦，臭丫头！”颤抖的声音却泄露了他心里的恐慌和漫无边际的孤寂。

　　依旧习惯性的伸手去刮籽颜的鼻子，却发现中间已然隔了氧气罩，就如同生与死，要把他们隔开一样。

　　籽颜无力的抬起右手，费劲的扯掉了氧气罩，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微弱的声音说：“还是大自然的空气好！”

　　长久的沉默和凝望，两人都不愿意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停滞，只是，就算你不愿意承认，时间仍然在一分一秒的走着，从不会为谁而停留。

　　“哥……”籽颜柔弱的声音先打碎了停留的时间，“我想回家！”

　　连傲怜爱的轻轻抚摸着籽颜苍白的脸颊，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小颜乖，现在暂时不能出院，医生说……”

　　“不要！我要回家！”籽颜加强了语气，一激动，使原本惨白的脸上浮上了粉粉的红，像小女孩儿一般可爱。

　　“可是……”现在的他，实在不敢拿小颜的生命作为赌注。

　　“哥！求求你！”

　　“唉！”无奈的叹息，“好吧，不过你要……”

　　“一切行动听指挥嘛！”削尖的脸上盛开了会心的笑容，那么美丽，却又那么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