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友】百鬼夜行》泠书Lyra

4、第 4 章

　　小客栈里，几人围坐在客间的一张圆桌旁，门窗被严实地关上，各处都贴着符咒，确保了谈话的隐蔽性，蓝曦臣才回到坐上开口：“大家在路上可有什么发现？”

　　“这次事情来得蹊跷，”聂怀桑皱眉，“天下秩序大乱，倒像有人刻意为之。”

　　席间一片沉默，虽然大部分人都赞成这话，但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有人能够在天下翻起这么大的云雨，就拿几年前的那两位来说，也是万做不到的。

　　也不能这么说，魏无羡思索，其实我当年加把劲没准就成了，但是我善良啊，对吧，我这么善良是肯定不会干这种缺德事的，那只能是不善良的……想到这里，魏无羡灵机一动，“诶，有没有可能薛洋没死啊？”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他，满脸不相信，蓝忘机若有所思，魏无羡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道，“当初蓝湛砍了他的胳膊，然后薛洋倒下去了，我们没来得及上前查看，因为他很快被金光瑶手下，也就是苏涉救走，当时我和蓝湛都觉得他肯定活不了，所以没再去查，然而他究竟死没死，我们谁都说不准吧？”

　　江澄端坐在位上，心想我可以，金凌也觉尴尬，低头沉默地想要不要说点什么，想来想去想到舅舅的一顿打，上次差点给眼泪疼出来，于是头低的更狠了，紧紧地闭着嘴好像受委屈的小媳妇。

　　“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薛洋卷土重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报复吗？”蓝曦臣皱着眉思索，转向了蓝忘机，“二弟，你怎么看？”

　　蓝忘机摇了摇头，道：“我曾和他交过手，他有实力，但不可能在两年的时间内达到这个水平。”

　　“而且，”江澄接道，“薛洋对于金光瑶已经毫无用处了吧？金光瑶哪会这么费尽心力地去救他。”

　　听到故人的名字，蓝曦臣脸色白了白，未再多说什么，反是金凌先沉不住气，“不一定啊，小叔……金光瑶当初不是也救过很多人吗，那些人对他也毫无用处啊。”知道舅舅想洗清薛洋的嫌疑，然而金凌听着这话就是不服气，还是忍不住张嘴辩驳，说完又乖乖地低下了头，想着自己这家主地位应该提高一下了。

　　“怎么毫无用处，还不是为了名利。”席上有人对此嗤之以鼻，魏无羡看蓝曦臣面色不太好，连忙转移话题，“所以现在那些鬼本身威力不大，但我们人手不够，恶鬼还在持续增加，这个时候只要找到源头就好办了吧？”

　　听到魏无羡的问话，蓝曦臣点点头，“好不好办不一定，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只有弄清楚这些恶鬼的来源，才能把他们彻底消灭。”

　　“来源……”魏无羡沉思半天，忽然灵光乍现，激动道：“今日是百鬼夜行！地狱之门大开，那些恶鬼分明是借机从地狱涌上来的啊！”

　　众人一愣，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聂怀桑接话，早已没了先前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我想起来了，大哥的书房里有这方面的记载，倘若有死者逆天改命，从判官手里逃脱，触怒了阎王，则凡间要受三年生灵涂炭之灾。你们看现在的景象，这不正是生灵涂炭吗！”

　　“死者……那只能是……”席间有人恍如梦醒，喃喃自语地看向蓝曦臣，江澄心下一沉，面容有些阴戾，引得魏无羡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心中正自疑惑，只见蓝曦臣脸色煞白，却目光坚定地缓缓道出那三个字：

　　“金光瑶。”

　　窗外的月愈加明亮了，正在此时，有两方人马从不同方向往义城走去。

　　众人商议完后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各自先回去整顿手下及任务分配，江澄回到书房，没看见墨青，想着那人大概熬不住先去休息了，他一时也找不到想干的事，便独自坐在窗前发呆。

　　把玩了一会儿手上的紫电，江城动作忽然顿住，他眯眯眼，抬头看向窗外，冷声道：“好玩吗？”

　　空气沉默半晌，房顶上越下一道矫健的人影，落在窗前，笑容带着抹慵懒随意，他偏偏头，指向书房的门，道：“本来挺好玩的，被发现就不好玩了，说起来，不请我进去？”

　　江澄眸色暗了暗，恨声道，“魏无羡。”话音未落气势却又软下来，他手撑着头，声音有些疲惫，“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被人拒绝后魏无羡也不生气，只是眼中光亮黯淡了几分，他说，“行，江澄，那就在外面说，省得进去你又要赶我出来。”

　　“你在外面我一样可以赶你走。”

　　魏无羡噎了一下，很是无奈，“和我说话一定要火气这么大吗？”

　　“我说了，我不想看见你。”

　　见对方依旧是那个态度，魏无羡的火气直往上冒，忍不住提高了声线，“江澄，我到底他妈做错什么了，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你到底会不会好好说话！”

　　“妈的，关键就在于你他妈的什么也没做错！”被魏无羡的话所激到，江澄也不禁恼了，他心中烦躁的不行，已经受够了，魏无羡什么都没做错，他又做错什么了？妈的，江澄抿抿唇，面无表情地起身要关上窗户，语气冰冷地对那人道，“滚吧。”

　　魏无羡呆了两秒，在窗户即将关上时忽然死死扒住窗棱，“不行，”他抬起头，表情严肃，“我有个正事要问你。”

　　江澄看向他，依然面无表情，“滚。”

　　“嘶，你怎么又……哎别别别，金光瑶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澄感到自己的嘴角在抽，同时脸色不经意间又沉了几分，魏无羡将一切看在眼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趁着江澄沉默的几秒，他一个翻身跃上窗户，直接窜进人家屋里，双手环胸四处看了看，扬眉笑道，“还挺干净的嘛，看不出你还有贤妻良母的气质。”

　　江澄不语，他这回是真的怒了。

　　察觉到那人有些不对劲，魏无羡收回吊儿郎当的笑容，语气中带了些小心翼翼，“你知道金光瑶现在在哪？要想在云梦藏人是很容易的。”

　　江澄摇摇头，突然感觉很累，还未开口说什么，书房的门猛地被人推开，带起一阵风，吹得案上书页“哗哗”作响，烛火跃动着，照亮了刚刚进来的身影。

　　墨青径直走向江澄，在人身前站定顿了顿，缓缓抬手解了他的发带，长发如烟般在空中散开，落下来披在身后，江城有些发怔，道：“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谁说我睡了？”墨青坐下，冲江澄笑笑，“本来听说你回来了，在卧房里等着你的，结果等了半天人也没来，原来是在书房绊住了。”

　　江澄莫名，老子什么时候去过你卧房？这是余光忽然瞥到魏无羡在一边一脸的难以名状，江澄想到方才发带被解开的那一幕，于是，就，懂了。

　　心在胸口砰砰跳个不停，江澄低下头，遮掩住脸上一抹可疑的粉红色，魏无羡看到江澄的反应，心中震惊异常，一会儿后才讪讪开口，“江澄，我没想到……”顿了顿，又补充一句，“不过，这样也挺好……”

　　江澄瞪了墨青一眼，意思是你丫给我解释清楚，墨青领略到眼神，回了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对着魏无羡一本正经地道：“魏公子，我知道你是他从小长到大的朋友，可是他已经爱上我了，即使你们在一起经历过很多，也麻烦莫要再纠缠。”

　　什，什么？

　　江澄惊恐地看着墨青，一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家伙，疯了吧？

　　魏无羡看着两人对视，觉得自己好亮，简直就是人家眉目传情的介质，一时也顾不得什么金光瑶了，急忙起身冲墨青行了一礼，嘴角的笑有些抽筋，“那个，墨公子，你误会了，我对江澄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今晚月色正好我闲得没事出来找老友一叙，那个，所以我是清白的，祝二位百年好合，在下先撤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门被碰的一声关上，江澄在原地目瞪口呆了又呆。

　　回过神怒气冲冲地看着墨青，“你他妈搞什么？”

　　“帮你赶人啊，这都没看出来？”墨青伸手斟上杯凉茶，放到鼻尖轻嗅，又皱着眉把茶倒了，语气中满是漫不经心，江澄松了口气，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我以为……”

　　“以为什么？我喜欢你？”墨青含笑看他，见那人着急想解释的样子不禁暗笑，起身凑到江澄耳边，声音轻轻的，“我喜欢你，晚吟，你怎么办？”

　　……时间凝固在这一刻，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江澄垂眼，把墨青推开，淡淡道，“我要睡了。”

　　窗外的红月渐渐地匿去身影，天色朦胧发亮，墨青站在案边，手中茶杯落下，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