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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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虽然杀伤性T细胞嘴毒了点，但是他也的确是想要我变得更好、更健康。
“那个，你没事吧？”我无措地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他却又反手将两个被感染的细胞摔在地上，“退后点！”
“啊，好。”
杀伤性T细胞不愧于他们帽子上的“KILL”字样，很快便将敌人消灭得一干二净。
他们各个红着眼，直接向着肺部冲了过去：“杀疯了杀疯了给我冲啊！”
我：？
“好了，快走吧。”杀伤性T细胞没再拉着我，可能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迹与伤口，也可能是怕弄脏我的衣服。
“那个……你手臂上的伤，不处理一下吗？”我追了过去，也不敢去触碰他，怕牵动他的伤口。
“这点小伤，很快就能愈合的。相比较这点小伤，在发烧的你才更需要保护。”他没再看着我，反而是不自在地按了下自己的帽子，让我看不见他的眼睛。
“……可你之前还在嫌弃我总是给你们增加工作量的啊。”
他顿住了脚步。
对上我茫然的双目，他别开了目光：“我们T细胞，是经过层层筛选才留下来，为这具身体工作的细胞。每一个T细胞，都要严格地训练自己，成为最后的防线。保护你，是我们的工作，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可每一次我们出动，就意味着你又陷入了危险之中。工作量巨大，也意味着你的病情严重。所以，每次战胜病毒与细菌时，没人比我们更开心，也没有人比我们更希望你能够健健康康地成长。”
所以，他抱怨的从来都不是工作量，而是总是不注意自己身体的我。因为我的不在意不重视，才会让自己的身体变得一塌糊涂，才会面对一次小小的流感都毫无招架之力。
……真是糟糕。
我低下了头，和他并肩走在血管之中。
这群家伙总是有能力让我红眼眶、掉眼泪。
情不自禁伸手想要触碰他的伤口，他却快步向前，躲开了我的触碰：“我还要尽快赶到战场战斗，那里会比这里更加危险，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原路返回好了；你要是去，我可没那个把握保护好你。”
心脏有些抽痛，我停了下来。
身边没有我的身影，他像是在意料之中，没有放慢脚步，只是伸出右臂象征性挥了两下。
“……我才不要临阵脱逃。”我要去看看，在我高烧不退，在我辗转反侧，在我失眠忍耐的时候，我的细胞为了保护我，究竟在进行着怎样的战斗。
我要去看看，他们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我提步追了上去。
“我虽然会感觉到痛，但我不会受伤的。你不用担心我。”
他似乎轻轻地笑了一声，我抬起头看他，却只看见他压平了的嘴角：“既然如此，那就去吧。”
……
“1146号，能听到吗？1146号！”
中性粒细胞1146将匕首从已经被解决的细菌身体里抽出，反手解决冲过来的被感染的细胞，确定周围没有杂菌以后，才缓慢地回复：“能听到。周围杂菌已经被解决，正在赶往下一个地方。”
“杀伤性T细胞正在往你的方向赶去，请进入队伍调整状态。”
虽然无法理解这个命令，但他还是回应：“收到。”随后开始游走。
……
“为什么你们直接与病菌肉搏啊？不使用武器吗？”我早就注意到杀伤性T细胞的战斗方式了，相比较中性粒细胞常用匕首，他们更倾向于什么武器都不带，看到敌人直接就冲上去用拳头招呼。
他轻咳一声，道：“我们身上的肌肉都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形成的，所以直接肉搏会更有力量，我们不常使用武器，因为……”他的话还没说完，另一个T细胞直接插嘴道：“因为不顺手。”
他直接一拳头砸在那个话多的T细胞头上，倒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我们很强壮，武器是给其他细胞的——比如说瘦弱的中性粒细胞常用的短刀匕首，弱不禁风的巨噬细胞的柴刀……”
“等等队长，你这形容词怎么听怎么不对啊！中性粒细胞哪里瘦弱了？他们杀疯了的时候看起来分明比我们还凶残啊！巨噬细胞看起来美丽优雅弱不禁风没错，可架不住她们会拿着柴刀杀得比我们还快乐啊！”刚挨过打的T细胞下意识打断吐槽，然后被杀伤性T细胞一拳揍飞：“不要打断我！”
“噗。”我也不知道是在笑T细胞的不长记性还是杀伤性T细胞的无奈，抑或二者都有，面前的场景实在是过于好笑，让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紧接着灾祸降临在了我自己的头上——
“不许笑！”杀伤性T细胞敲了下我的脑壳，但那力度比第一次见面时实在是轻得太多，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感觉。
“前面就是肺部了，准备好动手了吗？”他瞪了我一眼，问自己的队员。
“准备好了队长！”他们兴致勃勃地回答道。
“那现在，消灭掉潜伏在周围的病毒与细菌！”
“Yes,sir！”
周围的人散得迅速，我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就剩下了我一个人。他们都一拳打在墙壁上，揪出藏在附近的细胞，然后再凭借武力解决。
“唰！”我本饶有兴趣地观赏着他们的战斗，听到声响，疑惑地回头，看到一个极为眼熟的紫色细菌——肺炎链球菌！
触手上的尖刺看起来锋利而危险，飞速减小的距离让我瞬间愣住，只来得及抬起双臂交叉抵御他的攻击，但心里知道这样做是没有用的。
完了完了完了，会很痛的！
“噗呲——”
“发现抗原！”
有道赤色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我能看到鲜红色的液体飞溅而出，他却只是闷哼一声，伸手扯出那已经刺穿他的胸膛的触手，利用手中的匕首将面前的细菌一分为二。
“中……中性粒细胞？”我这才看清，那并不是红色的细胞，而是中性粒细胞1146号，他身上纯白色的制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染成了红色，也分不清哪些是杂菌的，哪些是他的。
我吓得愣在原地，半晌，才问道：“你没事吧？”只可惜声音太小，隐没在了周围的怒吼声与打架声里。
有鲜血不停地滴落在地，我只能看到他身上可怖的伤口，但数不清他到底受了多少伤。
“看来你倒是做了不少功课。”他也注意到自己身上再也看不出白色的制服，所以只是站起身，见我一直盯着他看，才道，“抱歉，吓到你了。”
说着，他又解决一个向我逼近的被感染的细胞，这一回，喷溅的鲜血落到了我的脸上，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那份温热。
“1146，你怎么来了？”杀伤性T细胞一个过肩摔将病毒摔在地上，一拳让他丧命，这才注意到临时加入战场的中性粒细胞。
“指挥让我跟你们回合。”他本想擦去我脸上的鲜血，视线触及到自己也溅到血液的手，便又将伸出的手收了回去，“幸好来得及时。”
注意到他的动作，我连忙用袖子抹干净自己脸上的血迹，随后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把手拿出来。
但是手下的一片湿热让我愣住了，我看到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了鲜血。
……他到底和多少个病毒战斗过？
他不明所以，将手摊开，我连忙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把手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一怔。
“……你这是在责怪我没有将她保护好吗！”杀伤性T细胞愤恨地活动了一下胳膊，正好将想要偷袭他的细胞击倒在地。
他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我：“前面你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因为危险吗？我不怕的。”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我更加疑惑了，他却又看向了杀伤性T细胞：“你确定要让她看见那个场面吗？”
“什么场面？”我也看向杀伤性T细胞，却看见他面色一僵。
“那不适合你。”中性粒细胞摇了摇头，“我先去支援巨噬细胞和中性粒细胞了。”
待他解决掉我附近的细菌与病毒，连口气也没有喘，直接就跑向了肺部。
“那场面的确不适合你。”杀伤性T细胞们也跟随着他的脚步，只有他留了下来。
“我们想要保护你，即使是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低声说着，“免疫细胞并不会毫无损耗，我们同细菌病毒战斗，消灭他们，自然也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白细胞也是会死亡的。”
不用他再多说，我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我很难受，但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做。
“这样的战斗……大概需要多久？”
杀伤性T细胞回答道：“如果没有外界的帮助，以你的身体状况来看，大约一个星期以上吧。”
——
我醒了过来。
胸腔又同又痒，我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没有外界帮助，他们就需要一直战斗，一个星期甚至更久。
我无法想象中性粒细胞1146号最后只能躺在同伴之中，手里拿着匕首却再也划不动敌人的样子，我也无法想象杀伤性T细胞再也挥不动拳头的样子。
我知道，在我的身体里，有无数的细胞在为了我的健康殊死拼搏。
我最终还是流了泪。
正如我先前所想的，这群家伙拥有着让我红眼眶，让我流眼泪的能力。
我看到了桌上的药碗。
兑了热水，我将那苦药喝了个一干二净。
苦涩在口腔内久久徘徊不去，浓重的苦味让我作呕。
我感觉自己的头很痛，眼眶也滚烫，泪水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这些都是他们在为我努力的证明。
如果我按时喝药，你们会不会轻松一点？
是不是……牺牲就能少一点？
——
中性粒细胞1146抽出匕首，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被擦干净的双手重新沾染上了鲜血。
在少女低头认真地帮自己擦拭着血迹的时候，他就想说了。
“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因为这双手还是会拿起匕首，继续同病毒与细菌战斗。
……
“指挥官！有药物成分进来了！是荆芥、紫苏、柴胡、薄荷、葛根和防风等治疗感冒的药物！”
“另外，记忆细胞找到了曾经的记录，B细胞已经开始制作抗体了！”
“我们这次可以提前结束战斗了！”辅助性T细胞向指挥性T细胞汇报目前的情况。
指挥性T细胞沉默了片刻，道：“让B细胞做好抗体立刻前去支援白细胞们。”
“是！”
这次，可以提前结束战斗了啊。
他们的主人，终于感受到他们的努力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