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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东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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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川琉的第一站是渡边胜心腹白石武的家。
白石武虽然是渡边胜的心腹，但他的妻子白石清惠却是梨川琉母亲的堂妹，而且白石夫妇的女儿正是梨川琉的发小、至今还陪在她身边当编辑的白石织雪，所以她综合各方面来看，认为有必要且有把握拉拢的人里白石武是排在第一位的。
抵达了白石家，梨川琉拉开车门下了车，她走了几步路后突然回头看向仍坐在车里的野田昊，向他投来疑问的眼神。
野田昊接收到女友的目光，他只好一起下了车，但仍是自觉的想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在外面等你吧，这毕竟是你的家族事务，我也不好过问太多……”
“我本心并不喜欢管理那些家族事务，但昊君你作为财团继承人对这些应该是得心应手的吧？”
梨川琉打断了他的话，同样认真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既然你是我的男友，未来又有成为一家人的可能，那应该不介意为我分忧吧？”
梨川琉的一大段话，野田昊只听到了“一家人”这一句，他沉浸在对方是不是在暗示他求婚的狂喜心绪中，直到梨川琉叫了他好几声甚至上手去推他，他才反应过来，跟着她走进了白石家。
梨川琉是算准了白石武正陪着渡边胜出庭的时间来的，能够接待他们的只有女主人白石清惠。
面对着白石清惠，梨川琉果断选择用母亲这边的关系来称呼她：“姨母，这次贸然前来打扰，是我失礼了。”
“何必这么客气，我倒希望你和织雪都多来打扰我几次呢。”
清惠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礼物，把他们迎进家中。
梨川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我可得跟出版社的社长说一说，叫她给织雪多放几次假，让她有时间回家和父母团聚。”
这时，野田昊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问道：“织雪是白天鹅案的……”
梨川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侧过脸对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野田昊会意，也不再往下说。
白石清惠将她们带到白石家客厅的茶桌旁，两人并肩落座，野田昊有些不自在的调整着坐姿，梨川琉则看着对面为他们沏茶的白石清惠微微出神。
白石清惠本名大田清惠，她是梨川琉外祖父大田和夫的侄女。
当年已经退位的大田和夫为了帮助女婿渡边胜坐稳会长的位置，选择把侄女清惠嫁给渡边胜的心腹白石武，以此加强渡边胜与黑龙会高层的关系，所以清惠的命运和梨川琉的母亲琴子是十分相似的，唯一的不同在于白石武在婚后真心的爱重清惠，他们夫妇的生活一直很幸福。
在良好的家庭氛围熏陶下，白石夫妇的女儿白石织雪成为了和梨川琉完全不同的人，织雪为人乐观又讲义气，在梨川琉还是‘渡边琉’时，织雪是她枯燥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但正因为织雪不需要接受和她一样的束缚，所以梨川琉也不想把她拖下水，她没有那种自己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的变态心理，相反，她希望织雪永远活在阳光底下，那样就好像看到平行世界的自己最终过上了梦想的生活。
所以即使织雪是她的挚友，梨川琉也从来不怎么和她讲述自己内心的压抑，她曾以为那些极端的情绪这辈子都只能被她压在心底，一个人消化、一个人承受，直到——
她看向似乎因为面见她的长辈而难得显露出拘谨一面的野田昊，第一次对他吐露心事时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也许这本身就是缘分的奇妙之处，她想她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会和他一样共情她的人。
有一个能够交付信任和爱的人，真的很好。
“琉，怎么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先生？”
白石清惠将沏好的茶推到两人面前，她似乎打量了野田昊很久，此刻才终于用促狭的口吻询问他的身份。
梨川琉轻轻碰了碰野田昊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这么紧张，没想到却令他身体更加僵硬，她心下颇觉好笑，面上还不忘回道：“姨母，这是我的男朋友野田昊。”
“伯母您好，这次来访我准备不足，还请您见谅。”
她话音刚落野田昊就紧赶着接上，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可以说是摆出了长辈们最喜欢的姿态。
如果他身上不是穿着花色西装的话，那这副样子堪称完美。
但是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试探拉拢白石清惠的，野田昊怎么搞的像要见家长一样？梨川琉瞥了他一眼，默默腹诽着。
她做出小辈的姿态和清惠寒暄了一会，然后才开始切入正题，试探的问道：“您平常有没有听白石叔叔提起关于我父亲的私事？”
清惠讶异的摇了摇头，好像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他不怎么提起会长的私事，最多说几句黑龙会的公务。”
言毕，她又反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会长的私事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是。”
梨川琉早有准备，她笑着解释说东南亚商会会长苏察维的秘书小林杏奈曾经在她面前控诉渡边胜对其非礼的事情，令她非常震惊，但又无法彻底的否定小林话语的真实性，她也曾问过白石武本人，只是他或许不好对她说实话，所以才来问白石清惠，想着白石武可能对她透露过什么。
白石清惠听到小林杏奈这个名字时愣了愣，而后听完梨川琉的话却只露出了然的目光：“琉，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个小林杏奈是会长的私生女，所以说这些话来试探我？”
没想到对方直接打直球，梨川琉微微一惊，而且白石清惠竟然知道小林与渡边胜的关系，这倒是超出她的预料了。
梨川琉的确认为白石清惠知道不少黑龙会的秘闻，却不认为她真的会知晓渡边胜的秘密，毕竟白石武和山田边都亲口承认过他们不清楚渡边胜在当上会长之前的事情，她还不至于连那两个人话语的真假都辨认不清。
但是连渡边胜心腹都不知道小林是渡边胜的私生女，白石清惠居然知道，除非——
论最了解过去的渡边胜的人，梨川琉只能想到她的爷爷渡边义郎和外祖父大田和夫，他们一个是渡边胜的亲生父亲，哪怕是时隔三十多年才把他认回来，但肯定也把他的人生履历给调查的清清楚楚，另一个则是选中他做政治联姻纽带的岳父，像大田和夫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不调查未来女婿的信息，只怕渡边胜抛弃原配妻女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不在意，毕竟和渡边胜联姻的是他女儿，而不是他本人。
但梨川琉不认为那两个人会把渡边胜曾有妻女的事告诉白石清惠，而唯一有可能知晓这个秘密又和白石清惠关系亲密的人就只有……她的母亲大田琴子。
梨川琉的表情一片空白，看到她这样，白石清惠也明白她已经猜到了不少，她本来也没想过隐瞒，于是便和盘托出道：“我的确是从琴子口中得知会长他曾有过妻女的事情，但那两人的具体情况我没有多问，只知道会长拒不承认她们的存在，再加上渡边家有意遮掩，这件事便很少人知道，直到琴子无意间听渡边胜醉酒后呢喃起‘奈奈’和‘苗子’这两个名字，起了疑心，去调查后才知道。”
说到这里，白石清惠嘲讽一笑：“前不久我从你白石叔叔口中得知了苏察维被杀当晚发生的事情，我听到‘小林杏奈’的名字觉得耳熟，因为我记得会长的前妻就叫做林奈，于是我请人去查，得到的资料却像是被伪造过的，后来再请更专业的黑客去查，这才查到了小林和林奈的母女关系。”
白石清惠淡然的口吻却让梨川琉听得一愣，她这一刻才开始认真的打量面前这个一身居家衣裤、气质恬静的女人，一瞬间，她似乎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琴子的影子，她们都被困在以家族为名的牢笼里，但却不愿彻底沦为依附他人的菟丝花。
梨川琉过去一直忽略母亲琴子的个人价值，虽说不至于看不起，但的确非常抵触成为和她一样的人，可是现在她却逐渐明白琴子并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除了相夫教子什么都不会的家庭主妇，清惠也是一样，是她总是先入为主的轻看了她们。
直到现在，梨川琉才终于认真的坦白了自己的来意：“姨母，我希望您能够帮助我争取黑龙会高层的支持，毕竟我们都不清楚我父亲对于小林杏奈的真实态度，无论如何，黑龙会也不该落到外人手中……”
“好，我会帮你。”
梨川琉准备了很久的说辞还没说完一半，白石清惠就已经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她虽然意外，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机，毕竟渡边胜被杀人案牵制的机会可不多。
梨川琉当即与白石清惠商讨如何与黑龙会高层谈判、使他们放弃渡边胜转而支持自己：“……最难说服的正是您的丈夫白石武，您也知道白石叔叔他非常忠诚于我父亲……”
“可是我们不需要说服他。”
白石清惠璨然一笑：“因为他的权力实际都掌握在我手中。”
“其实琴子曾对我说如果不想做联姻的棋子，她可以帮助我摆脱这种命运，因为她不愿意再看到更多的‘自己’，但我拒绝了她。”
说起往事，白石清惠一改刚才岁月静好的模样，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因为我并不抗拒这桩婚事，我早就调查过白石武，知道他是个不错的人，更关键的是不论大小事他都听我的话，从前不能拥有的话语权在我嫁给他之后慢慢的积攒起来。”
这个家看似白石武是顶梁柱，其实白石清惠才是一家之主，她努力成为渡边胜一派与黑龙会高层之间的纽带，暗中渗透着他们双方的势力，而没有人发觉黑龙会的势力已经一点点被聚拢在她手中。
听完她的讲述，不止是梨川琉，连野田昊都惊呆了，他心想这位清惠阿姨竟然是个不输给他母亲野田雅子的狠人，用他父亲的话来说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如果您不在意权力的话就不会那么辛苦的去谋算它，既然这样又为什么愿意推我上位？”
梨川琉已经接受了这位姨母深藏不露的设定，但她却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现在渡边胜已经地位不稳，只要把他和别的女人育有一女并企图让这个私生女霸占黑龙会家业的事散布出去，他一定会彻底失去人心，但有资格接过会长位置的人却不只有我，毕竟那些高层只是不希望偌大家业被让给外人，而您是大田家的女儿，又已经把握了核心权力，完全没必要拱手让人。”
白石清惠并没有介意她的多疑，而且十分诚实的答道：“如果你不是自愿回来当继承人，那我的确会自己上位，多年后再从家族中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因为我知道织雪志不在此，我也并不觉得一定要女承母业。”
梨川琉看得出来白石清惠神色中的真诚，但仍不敢轻信她，反而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时倒忍不住露出复杂的表情。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情绪同时被野田昊和白石清惠捕捉到，前者偷偷伸出桌底下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后者则叹了一口气。
白石清惠突然问道：“琉，你难道不觉得脱离家族这件事完成的过于轻松了吗？固然你翅膀硬了，的确有反抗的实力，但后续的麻烦却不会少。”
梨川琉若有所思，反问清惠是否是她暗中帮忙周旋。
白石清惠点头后却又摇头：“帮忙周旋的人的确是我，但为你布置好助力，暗自为你筹划的人却是琴子。”
不等梨川琉回复，她又问道：“你是不是觉得琴子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觉得她给予你的感情很虚伪？”
听到这个问题，梨川琉沉默了半晌，反问道：“难道不是吗？还是现在要说她其实很爱我，只是不会表达？”
一旁的野田昊握紧了她的手，这似乎带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让她终于没有若无其事的揭过，而是直言道：“以前只是直觉母亲对我的感情比她表现出来的少很多，但现在我知道真正有感情的两个人是怎么相处的，我才明白过来她根本没有给我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
“你心里有怨是理所应当的，但这并不是琴子的错，真正错的是随意支配他人命运的封建大家长。”
白石清惠又叹了一口气：“琴子以前是东大法学院的高材生，她曾经想过要去当一名法官，只是因为家庭背景不得不放弃，转而希望成为一名律师。但不管怎样，她从没想过自己的未来是成为家族的棋子、被逼迫着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
那个男人不懂大田琴子的一切兴趣爱好，而更让她崩溃的是，他在和她结婚前已经有了妻女，他的另一个女儿比她的女儿还要年长，没有哪一刻比知道这件事时更让她觉得耻辱，她不爱渡边胜，甚至不在意他在外边有没有情妇，但她前二十几年努力学习、努力变得优秀，不是为了让自己当一个霸占他人妻子名份的人，也许从那一天起，大田琴子彻底失去了灵魂。
一个行尸走肉当然不会爱人，即使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也无法为了她成为一个真正的贤妻良母，倒不如说如果琴子真的成了一个余生都以女儿为支撑、围着女儿转的母亲，她才真的是向命运妥协了。所以她选择封闭自己的内心，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不把心思寄托在任何人身上，但也是因为她一直这么折磨着自己，导致她的身体很快垮了下来。
“……她心里也是清楚她亏欠你这个女儿的，因为如果当初她能够狠心把你打掉，那至少你不需要经历和她一样被摆布的命运，而且她和渡边胜还让你拥有了一个很差的原生家庭。”
白石清惠不知道说出这些是会让梨川琉解开心结还是加剧崩溃，但她知道对方是和她一样宁愿清醒着痛苦也不想糊涂活着的人：“所以琴子在知道你抵触成为继承人后就重新和我联络上，我们暗中谋划了很多，一直到她撑不住去世，我仍在继续我们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很多内容都是私设，因为想要完整交代女主的家庭背景和她为什么会养成现在的性格，我希望她在我笔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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