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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山沟里的凤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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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房间里站着坐着十几个面色难看的人,仰声大骂哪个王八羔子在搞他们,但骂的再多也无济于事,关键还得商量出方法。
但是,热搜一直不下,还愈演愈烈,不少人都心神惶恐,鼻子上都冒出了冷汗。
万一事情要弄大了,上面的人也保不住他们。
高档酒店里。
程曦不用想就知道周家人现在在干什么,一定急的上火。
既然这样,那火要烧的更烈才好。
她冷笑一声,将更多的证据撒手放在网上。
一个权势滔天的家族,真的会干净?
还要多谢何砚文的配合,否则单凭自己的力量,很难在段时间内搜集到如此多的证据。
舆论发酵得很快,第二天天刚亮,周家相关人员都被警局带走调查,因牵涉面广,国家督查严密审查此案。
周佩着急上火,无暇顾及程曦那边,虽然程曦能轻易逃掉监视,但四周的眼线消失后,不可避免的松口气。
何砚文说:“周家人人焦头烂额,虽然说不上大势已去,但在这样臭的名声下,我和周佩的婚约作废。”
何家虽然有钱,但到底地位比周家低了一头。
他不喜欢周佩,特别是知道周佩恶毒的让人偷盗程曦论文时,对她更是深深厌恶。
因此,在家人逼他和周佩接触时,他毫不犹豫拒绝,他不想认识这种道德败坏的人。
他反抗过多次,但最终被父母压下头和周佩订婚。
然而周佩是个神经病,但凡和异性聊天被她发现,第二日对方就会彻底从他眼前消失,长此以往,他连正常的社交都没有。
回到家里,父母命他和周佩多相处,哄她开心。
他压抑得快疯了,不知道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在这时,他重逢了程曦。
他知道程曦出车祸是因为周佩的原因,周佩知道自己喜欢程曦,便报复到程曦身上。
他对程曦愧疚了几年。
如今他更没颜面见她,所以当程曦提出索要赔偿金时,他恨不得掏空自己所有钱,心下觉得不够,他又从周佩那边哄来一些钱打给她。
程曦没有情绪的笑笑,“那么恭喜你了,摆脱周佩的纠缠。”
何砚文离开后,程曦站在窗边发呆。
从几十米高的楼上俯瞰下去,街上的人如一只小鸟一般渺小,她仿佛是掌控人生的庞然大物,伸出一只手指,任何一个身影就会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如今,周家仿佛就是她的掌中之物。
不过,周氏积淀百十年,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瓦解,她哪怕拼尽全力搞出如此大的动作,也只是让他们扒了一层皮,连伤筋动骨都称不上。
权势可怕,她用尽力气,也止步于此了。
既然周氏动不了,那么周佩呢?
她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也要让对方尝一尝断腿的切肤之痛滋味才好。
几天后,她出现在某个酒店的停车场里,径直往目标车辆走去。
制造一场车祸太简单了,在车上随便动一点手脚,就能让一些人消失在世界上。
程曦从容的伸出手,将手套缓缓戴在手上,毫不迟疑地向刹车摸去。
她一只手刚碰到刹车,还没来得及欣喜,另一只胳膊就被人用力地拖住,一股力量将她狠狠地拽了起来。
她晃了几秒后稳住身子,惊讶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男人。
男人仍旧穿着粗布衣衫,个子高大却消瘦,程曦站在她面前宛如猫对上老虎,四处密密麻麻都是男人的气息。
男人面孔紧绷,嘴唇抿得死紧,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瞪大,还冒着微微的血丝,他的鼻腔喷出的热气打在她脸上,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接着又被男人嵌住手腕,生硬地拉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程曦动了动被拽得死紧的手腕,放弃了挣扎。
周乘风冷笑,“那我应该在哪里?在村子里?怪不得要把我支走,是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程曦瞥了眼武装严密的手套,又扫了眼刹车,知道她现在哪怕有十八张嘴也解释不清楚,索性就不再解释。
周乘风看她仰着下巴,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程曦,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是在杀人,懂吗?”
程曦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周乘风,我的事你少管,你该干嘛干嘛去,离我远点。”
今天被周乘风撞见,算周佩运气好,就让她多活一天。
趁周乘风松懈,她趁机将手腕拽出来,迈着大步离开。
程曦走出地下停车场,阳光顿时照在她头顶,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着。
“你准备跟我多久?”
周乘风跟了上来,“你什么时候冷静,我什么时候离开。”
程曦不耐烦地说:“你很烦。”
“嗯,我知道。”
他黝黑的眼珠从她冷凝的面上划过,继续走在她身边。
程曦绕来绕去,试图甩掉他,但男人就像牛皮糖,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走了一天,程曦也累了,拖着疲惫的双脚回到酒店。
酒店房费昂贵,一晚上一万,周乘风被拦在外面。
程曦站在电梯里,电梯门关上的最后一秒,她看见周乘风被保安阻拦的身影。
他背后是浓浓夜色,霓虹闪烁的彩色灯光照在他身上,他面容平静,眸子平淡,隔着一扇玻璃门,无悲无喜地看着她。
程曦看着缓缓上升的电梯,将刚才那股负罪感抛之脑后。
她想,这是周乘风自找的,没人逼他露宿街头。
回到房间,她让私家侦探盯紧周佩的行踪,捉摸着明天将周乘风甩开后,继续之前的行动。
晚上,她再次从尽是红色的车祸梦境中醒来,摸着满脑门的汗水,她再也没有了睡意。
她行尸走肉一般从床上下来,接了一杯水后,返回床上发呆,睁大眼睛消磨慢慢夜色,等待清晨的到来。
天终于破晓,一丝亮光透过窗帘,照在大床上。
程曦心头一松,困倦地倒在床上,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再次醒来已是中午,她让服务生查看下外面是否有一个穿着朴素英俊的男人逗留,得知周乘风在酒店门口后,她放弃了今天出去。
她在酒店呆了一天,次日天没亮,她就洗漱完毕,悄悄从酒店出来。
她探头探脑,没有看见周乘风的身影后,松了一口气,慢悠悠地站在街边拦车。
她就知道,哪怕是驴也会休息一下,周乘风才没空整日整夜的监视她。
出租车停在她身侧,她头刚进去,就被人拉住了胳膊。
熟悉的力道,让程曦大脑一麻,时间仿佛被放慢了几十倍,她缓缓回头,对上周乘风那张略微疲惫的面容。
“你怎么还在?!”
“当然是等你。”
程曦冷笑地将半个身子从车上下来,出租车司机见状撇嘴,留下一阵尾气。
“你到底想干嘛,整天跟着我有意思吗?”
周乘风不见怒色,平静地问她,“那你呢,派人跟踪周佩有意思?”
幸亏他打了个马虎眼,没有回老家。否则再次见到程曦,恐怕就隔着铁窗了。
他知道程曦对周佩怨恨很深,甚至他自己,因为遭到周佩报复,也十分厌恶她,但是,任何事情并不是死亡才能解决。
程曦冷冷地说:“周乘风,这是我和周佩的恩怨,轮不到你插手。”
他没有体会过万念俱灰的滋味,又怎么能明白她仇恨的心情。
“周佩死了,你会坐牢!”
“我好不容易把你的腿治疗好,不是要看着你犯罪送死的!早知道你如此看轻你的生命,甚至和周佩那种人相提并论,哪怕捆,我也要把你堵在村子里。”
周乘风明明心里难受的要死,但脸上就越平静。
他多么了解程曦啊。从程曦劝他离开,他就知道她要做坏事,但万万没想到,她想要杀人偿命。
程曦:“我说了,我的事情,你别管。你以为你治疗好我的腿,我就应该对你感恩戴德,允许你插手我的事情?”
“不就是几十万的治疗费,我还给你。五百万够不够?”
周乘风眸子一凝,“你哪里来的钱?”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管说够,还是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加一百万,可以了吧?”
她想用钱,把两人的关系掰扯得清清楚楚,周乘风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这件事。
程曦去转钱。
这笔钱,是她从何砚文那里讨过来的。
她早就想好,等她和周佩的恩怨了了,要全部送给周乘风,作为对周乘风近些年的报答。
没想到,计划提前了些。
周乘风眼睁睁看着银行卡一大笔金额入账。
程曦说:“你的恩我报了,以后能离我远点吗?”
周乘风沉默很久一言未发,程曦以为他想通了,没想到男人仍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她直接气笑了,“周乘风,你是跟屁虫吗?”
周乘风停下脚步,用那双黑色的眼珠,隐忍地看着她,“你就当我是吧。”
程曦怒气冲冲地回到酒店,原本以为周乘风仍旧只能站在门口看着她进去,却发现男人自在地订了一间房。
对啊,她险些忘了,周乘风现在是身怀几百万的有钱人,区区几万的房费算什么。
她气得吃不下饭,趁着周乘风不注意,连忙退了房,换了另一家酒店。
刚上了电梯,那种如芒在背的监视感让她僵硬了身子,她回头,对上了周乘风执着的目光。
她狠狠摁下电梯,眼不见为净。
程曦想通了,有周乘风在身边,她就没有办法搞周佩,索性装了几天岁月静好,想慢慢打消周乘风的戒备。
但是,周乘风看穿了她的伎俩,没有被她迷惑。
忙活了几天的程曦,看着周乘风一点也不松懈的身影,终于发了疯。
她焦躁地拽着头发,伸出一根手指头,狠狠地捅在男人的心脏处,“周乘风,他妈的我恨死你了,你是想拯救世界当英雄么,我今天告诉你,我就是想让周佩去死,她在世上多活一天,我就想杀她一天。”
“我恨不得和她同归于尽!”
“你以为我在乎这条烂命?”
她的眼中是令人心惊的恨意,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仿佛要与他搏命。
她咆哮道:“如果不是念在你对我有恩,我怎么会束手束脚,任周佩蹦跶那么久!”
“你以为看着我,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周乘风平静的脸上,裂开了一条缝,他慌张地看着她,“你想要做什么?”
程曦冷笑一声没有回答,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
自打听到程曦发飙的话,周乘风一眼都未敢合上。
他打了个盹,醒来还有些迷茫,怎么会睡着了。
他脑子一炸,顿时想起程曦递给他的水杯。
他踉跄地打开程曦的卧室,果然,里面空无一人,被子还整整齐齐地叠着。
一个小时前,深更半夜,万物寂静时,程曦背着挎包,行色匆匆上了一辆出租车。
程曦想起刚才私家侦探发给她的相片,不由冷笑一声。
不得不说,周佩也是一个痴情种。
何砚文都把她甩了,她还不离不弃,甚至一连几天去找他求和,哪怕等到三更半夜,也毫不放弃。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
程曦下车时,天色慢慢刮起了风,月光被云层遮挡,乌漆嘛黑一片,只有何家大门上的灯发出若隐若现的光芒。
凭借着这点光芒,程曦视力良好的眼睛,很容易就分辨出了周佩的身影。
她拉开包的拉链,慢慢靠近。
她因为周佩制造的车祸,坐了两年轮椅。
如今没能让周佩经历一番车祸,真是便宜她了。
程曦的脚步很轻,但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迫使周佩回了头。
周佩眉心一跳,“程曦,怎么是你?”
周佩完全没意识到来势汹汹的恶意,她满脑子都是大半夜,程曦出现在何家门口,恼怒地说:“你来找何砚文?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他怎么能看的上你!”
程曦慢慢靠近,对于周佩的羞辱,面色不变,“不是,我是来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当然是……”程曦轻声说道,满意地看着女人陡然扭曲的嘴脸,“送你上西天啊。”
手心是温热的黏腻感,腥味顺着风飘进鼻间。
周佩愣愣地看着心脏处的汩汩的鲜血,缓缓倒在了地上。
探了下女人冰凉的鼻息,程曦终于满意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睛浮现了水光。
大仇得报,她再无任何留恋。
大雨泼了下来。
程曦捡起刀,准备送进身体,模模糊糊听到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吼声……
……
七年后。
小凡高中毕业,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面对所有人都恭贺,他一律淡淡回应。回到村里,他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另一个地方。
“程老师!”
女人穿着朴素的布衣,三十多岁的眉眼间有了皱纹,看见小凡过来,欣慰地笑了笑,“祝贺你了,考上好大学。不过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盲目自满,到了大学更要好好学习……”
小凡听着程曦絮絮叨叨的话。
七年前,程老师从大城市回来,不仅腿好了,而且还当上了他们的老师。
他当然很高兴,只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周哥哥的身影。
程老师说,周哥哥工作很忙,以后不会回来了。他有些疑惑,夫妻不就是要在一起吗?
“程老师,我到了周哥哥的城市念书,以后没准会见到他,你有什么话要我捎给他的吗?”
程曦笑容淡了下去。“好孩子,你专心读书就成,其他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程曦知道,包括小凡在内的很多人,都以为周乘风和她离婚了,不要她了。
但她知道,不是周乘风对不起她,而是她害惨了他。
七年前,在程曦准备自我了断的时候,周乘风奔了过来,使得她没能自尽。
如果一命抵一命也就罢了,关键是她活着,那么周佩的死必须要得到公道。
周家施压,周乘风抵罪。
“程曦,是我没能教育好你,明明知道你有这个念头,我仍旧没能阻拦你,是我的错,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那天大雨冲刷了所有证据,没人知道周佩到底死于谁手,周乘风认罪,把程曦彻底摘了出去。
那一刻,程曦悔彻心扉,她宁愿周佩还活着。
程曦没能想到周乘风会做到这一步,她自首说周佩是她害的,但是没人相信。
然后,她每天奔跑为周乘风减刑。
程曦擦了擦眼泪,李明涛也过来了,打发走小凡,他苦笑,“是不是又想周乘风了?”
村子里,除了程曦,只有李明涛知道周乘风的情况。
当年程曦也求到了他面前,他于心不忍,动用家人关系,和何家一起帮忙减刑。
“乘风也快要出来了吧?”
程曦哽咽,“快了。”
“看开点,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李明涛拍拍她的肩膀。
程曦笑容勉强。
小凡进了大学,在大学度过了第一年,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的时候,他和朋友在外面吃饭,无意中瞥到一个瘦弱的身影。
男人身形憔悴,但能从疲惫的面容中,找出几分熟悉感。
小凡脸上一僵,随即拔腿追了上去。
只见男人游鱼般地穿过一条条街道,小凡追不及,被红灯挡在了另一边。
小凡气愤地跺脚
朋友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正吃着饭,你怎么跑了?”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十几年过去,按理说小凡早就记不清周乘风的模样了,但是每次去程老师家里,他都会看见墙上的照片,因此,周乘风是面容早就刻在了脑海里。
朋友说:“那怎么办?”
小凡拧眉,“等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电话程曦接到了。
但是,谁能知道以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