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山沟里的凤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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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曦过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不知不觉，周乘风为她添置了许多东西，大半个衣柜里面都是她的东西。
她简单收拾出来一个小包袱，临走前将小黑狗送给了小凡。
从小凡家回来，她看见了自己的包袱旁边多了一位盟友，那位盟友圆溜溜鼓囊囊，是她的十倍大，明显可见被褥和鞋子的形状。
她伸出一根手指，难以置信地指着它，“这是你的包袱？”
周乘风：“嗯。”
她原本想说外面都有卖的，用不着带那么多，但看着男人理所当然的模样，她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收拾一番后，屋子里几乎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床板空了，所有东西都塞在了柜子里，孤零零的，显得空间大了不少。
临走前，周乘风站在大门口，回头看了很久小院。此行不知何时归来，他睁着漆黑的眼睛，仿佛要把它深深记在心里。
最终，一把大锁落了上去。
那天早上，雾气未散，空气湿润，在第一缕阳光出现前，两人坐在赵家的拖拉机上，慢悠悠地出了村。
道路空旷寂静，久久不见一人。周乘风躺在软软的包袱上，看着头顶灰色的天空，睫毛许久不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曦侧头看他，她想周乘风第一次出远门，应该会不舍，会忐忑吧。
离别时，赵家大儿子抱了周乘风一下，感叹道：“兄弟，早日回来！”
他们在县城分别。
周乘风雇了一辆三轮车，将他们送到了市里，大巴车载着他们一路向北，与这个城市渐行渐远。
车窗外草木飞速划过，渐渐被高楼大厦取代。而后他们转乘火车，不知道耗费多长时间，终于来到了北方著名的经济中心。
这里有最著名的学府，有最好的医疗，也有……最高昂的消费。
周乘风艰难地租了个地下室，地下室不透光，不透气，潮湿难闻。
但也有好处，价格相对便宜，而且有地方做饭洗澡。
程曦知道周乘风手头紧，能租个地下室已经很难得了，就接受了他的安排。
整理好住处，周乘风就迫不及待带程曦去医院。这所医院是李明涛推荐的，实力很强，排在全国前列。
可是等周乘风好不容易赶过去，才知道在这里看病需要提前挂号。
周乘风生疏地排队，等他办好后，才发现日期已经排到了下下周。
“程曦，我们先回去，等下下周再过来。”他无奈道。
程曦应了声，语气满是失落。
他们回到住处。
在这里多呆一天，就意味着口袋里本就为数不多的钱一天天减少。
打车需要钱，吃饭需要钱，房租水电需要钱……周乘风焦灼地抿了下唇，走在大街上找工作。
晚上回来时，程曦眼尖地看到男人的衣服多了几道黑灰色的痕迹，并且身上带有很大的汗味，“你去找活了？”
周乘风脱下肮脏的背心，“嗯，在工地呆了半天。”
大城市来钱就是快，短短半天的钱，抵得上村里半年。
周乘风进洗手间洗漱，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买了些面条，等会儿做汤面吃。”
程曦瞥了眼被男人丢在角落的衣服，胡乱地“嗯”了一声。
她心里有些涩，第一次觉得欠了周乘风许多。男人原本有大好的生活，因为她而不得不辗转工地，卖着力气活为她求医问药。
周乘风简单洗漱后，忙活在厨房里，程曦坐着新买的轮椅滑进厨房，生涩地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男人高大的身影一顿，侧眸瞥她一眼，那一瞬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她静静看他良久。
他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大，一眨不眨，嘴巴微微张开，身子僵硬的像一台雕塑。
他的手背有丝丝鲜艳的划痕，伤痕上缀着湿漉漉的水珠，指骨凸出，几片绿色的菜叶在指缝间飘摇。
短短几秒，男人沉声问她，“你真的想帮忙？”程曦还没回答，男人仿佛怕她反悔，“那你过来把菜洗了。”
程曦看着矮桌子上的水盆，滑了过去。
她告诉自己，今天男人干活太想辛苦，所以她才好心的帮忙，绝不是因为愧疚。
吃过饭，程曦准备洗漱，余光瞥见男人换了身干净衣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你要出去？”她问。
秋季的北方温差大，晚上凉，周乘风套上黑色外套，“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你先睡。”
程曦想说谁说我等你了，周乘风已经走到了门口，破旧的铁门发出一声吱呀响，男人的声音飘了进来，“记得把门锁好，我尽量早点回来。”
神神秘秘的，不用说程曦也猜测到男人会去哪里。
如果她是周乘风，猛然来到光怪陆离的大城市，没准也会消遣一下。附近到处都是酒吧，兜里余钱，谁能拦住他快活。
她心里闷闷的，有些不舒服。原以为周乘风是个不错的人，没想到看花了眼。
“你走吧。
夜色茫茫，霓虹闪烁，周乘风走在大街上，几分钟后拐进一家门店。
白炽灯明亮，桌椅简单地摆在大堂里，不少食客在里面吃饭。
老板隔着窗口，看见他，语气惊讶，“小伙子，你还真过来呀？”
周乘风低低地“嗯”了一声。
中午老板去工地送餐，和工友聊天途中，无意说自己店里需要服务员。周乘风耳朵一动，不疾不徐地走上前，“老板，听说你需要服务员？”
老板眯眼，“怎么，你有兴趣？”
后来又聊了几句，老板说出地址，让他晚上去看看。
此刻，老板看着大学生一般的男生，说：“现在是晚上八点，我们一般凌晨一点关门，你要是没问题，现在就可以上班。”
周乘风：“可以。”
现在是吃饭时间，店里面很忙碌，周乘风一趟又一趟上饭，动作又快又麻利，终于熬到一点下班，他到家简单洗把脸就钻进了床上。
程曦耳朵动了动，没多久沉沉睡去。
几天后，周乘风递给程曦一个东西，“什么？”
她打开，是一部崭新的手机，牌子陌生，价格相对比较低，但即便如此，也是周乘风最大能力买得了。
“拿着吧，我不在家的时候，方便你联系我。”
同时，他摇了摇手中另一部手机。
周乘风的手机是老板淘汰掉的，有些卡顿，看着程曦迟疑的目光，他淡淡道：“不用同情我，手机对我没多大用处，我平常没空琢磨它，只要能打电话就行。”
程曦接过手机，“谢谢你，我给你打欠条。”
“随便你。”
程曦慎重地打了张欠条。
“某年某月，欠周乘风两万二。”这是彩礼钱，减去吴兰拿回的两万八，还剩两万二。
“某月某日，欠周乘风一千二。”这是刚才的手机钱。
以前的程曦生无可恋，讨厌所有人，对于周乘风的付出视而不见。
如今周乘风愿意带她来看病，她虽然明着不说谢谢，但心里还是感激的，所以她要把钱算的明明白白，将来一清二楚地还给他。
程曦把欠条递给他，“还有什么吗？对了，轮椅多少钱，我一并记上……”
程曦愿意写，周乘风就随手收下。
他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心。
*
医生扶了扶眼镜，“病人的腿耽误得有些久了，如果早些治疗，完全康复的希望很大。”
程曦的腿是车祸造成的，她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王桂枝不知怎么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担心花销太大，短短几天后就给程曦办理了出院。
回去的路上磕磕绊绊，加上后期没有细心照顾，程曦病情加重很多。
程曦和周乘风坐在对面，心中顿时一凉，立马焦急地询问，“那么现在还能治好吗？”
医生说：“很难，但也不排除有例外。你看，病人的腿没有伤及神经，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好好治疗的话，是比较有希望的。”
有希望就好。
程曦和周乘风对视一眼，共同松了一口气。
从医院出来，两人神情都比较放松，“周乘风，你借我两百块钱，我请你吃顿饭吧。”
程曦笑容明艳，周乘风懒懒道：“行啊，既然你有这份心意，那我就如你愿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山沟里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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