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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夜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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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诚不再缠着温凉,确切的来说,从那天晚上以后,两人就基本没有怎么讲过话了。每日除了基本的必要交流,他们不会再有其他的接触。
饶是大大咧咧的贺月,也察觉到了两人的异样。
贺月对温凉的印象其实还不错。作为文科实验班,男生自然是非常少的。刚分班的时候,贺月以及一众女生,就非常气苦的抱怨男生少且帅哥没几个,除了温凉。
温凉高高瘦瘦,鼻梁挺直且弧度柔和,皮肤白皙。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浓密的眼睫毛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化了眼线一样,双眼皮下深黑的瞳仁让眼睛看起来莫名的有一种无辜感,是女生都要嫉妒的一双眼。
可惜的是,温凉日常表情冷漠,不善言辞。贺月有幸在随机分配的座位下成为温凉的前桌,她和她的同桌林知音惹来一堆好姐妹的羡慕。私下里经常被追问温凉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东西。她也想和温凉处好关系,但是做了他前桌这些天,她感受到温凉可能是真的不想和别人成为好朋友,或者说,不太喜欢跟别人相处,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吴一诚成为温凉的同桌以后,天天缠着温凉,贺月和林知音基本没什么机会和新同学搞好关系。但是最近这些天,吴一诚不仅不缠着温凉,甚至一整天两个人都说不上几句话。坐着的时候,反而和她俩聊得挺开心的。难道他俩吵架了?贺月心里疑惑,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私下和自己的同桌提起过,但是林知音笑了笑说她想太多,她便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哇,林知音你的包子怎么看起来跟我们的不一样”吴一诚盯着林知音的包子问,两眼放光。
“我在外面买的,当然跟你们食堂的不一样啦。”林知音用手掩了嘴,把包子拿得离吴一诚更近了一些。
“啊好羡慕啊,你能不能明天帮我带一个。”
“当然可以啊。”
“我也要我也要。”风风火火赶着上课时间点来的贺月刚坐下,听到他俩的对话赶紧发言。林知音点了点头。
贺月赶紧翻开英语书,突然想到没人问温凉,几番纠结之下还是转过去问温凉:“你要不要,让知音给你带呗。”
“不用了,谢谢。”温凉有礼貌的点了点头。正在和林知音聊天的吴一诚突然不讲话,打开课本有气无力的读了起来。林知音颇觉尴尬,也转过去了。一转过去就拉着贺月的衣袖悄悄说:“你干嘛问他啊?”
“怎么了。”
“你没发现吴一诚不喜欢他吗,你还问他,你这不是让吴一诚尴尬吗?”
“哪里尴尬了,问一下又没关系。”贺月第一次见端庄的林知音生气,却是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又疑惑又委屈。转头瞥了一眼,温凉仍然望向窗外,不知是在背书还是在发呆,而吴一诚闭着眼睛,摇头晃脑有气无力的背着书。
又是燥热又激动的体育课。
虽然体育老师和老王的口音非常相似,但体育老师和老王不一样,他是从黑龙江来的正宗的东北汉子。
“整队了啊。”体育老师一声令下,大家开始照例排队。
吴一诚的位置恰好在温凉右后方,他看着温凉的后脑勺,心里各种滋味说不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这样相处倒像是小学生吵架赌气一样。那天温凉平淡的语气说出的内容他越想越沉重,索性选择逃避。
无数次他想要开口,勇气就消失在口头。
“自由活动。”体育老师黝黑的面庞和善可亲。
“耶!”学生们欢呼雀跃,各自浪去了。
“一诚愣着干啥呢?走去打球。”班长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一手转着篮球走向操场。
“马上。”
“走了走了。”男孩们个个精力充沛,在阳光下肆意奔跑。
吴一诚回过神,笑着跟他们一起跑过去。途中回头看见温凉被风扬起的头发,柔和的侧脸。以及,一如既往的冷漠的表情。
这场球吴一诚大的非常拼命,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只有拼命拼命在拼命的打球,疯狂的流汗,才能让他的心情好受一点。
“你今天真的跟疯了一样,这么拼命。”班长在风扇前仰着头,看着吴一诚说。
吴一诚嗤的笑了一下:“今天精力旺盛。”说着朝着风扇掀起了自己的T恤。
“哇,不错嘛。”班长看见吴一诚紧实的腹肌,用手拍了一下。
“去你的,别拍。”
“哟,吴哥身材不错嘛。”钟飞摸了一把,其他男孩子也看见了,一群人开始对吴进行围攻,你摸一把我摸一把,最后演变成一群人挠痒痒大战,嘻嘻哈哈的打来打去。
又是历史课,老王走了进来,大家立马停下,闭了嘴。
老王在讲台上站定以后,看着那群男孩子:“干哈呀这不是没上课吗?是不是嫌上课晚了。”
男孩子们如蒙大赫,立马开战。老王看着教材,尽量不打扰他们。
上课下课,重复的一天就要结束了。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值班的科任老师黯然退场。累了一天的学生们没有欢呼雀跃,疲惫的收拾着课本。
吴一诚注意到今天的温凉收拾得格外着急,似乎有什么急事。只见温凉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书包单肩挂着,急匆匆的走了。
吴一诚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了上去。
温凉单肩背包,低着头,脚步快而不显急促。吴一诚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跟着他,穿过学校的林间小道,下了主席台的石梯,一路来到宿舍前。
“什么啊,这么急就是为了回宿舍……”吴一诚突然觉得没意思,转头就去了操场。
果不其然,许江在操场打球,吴一诚很自然的加入了他。
许江个子矮,身材也偏胖。听他说上了高中虽然学业比较重,但他希望自己能够利用高中的时间减减肥,上了大学也好看一点。于是每天晚上出来操场打球成了许江雷打不动的惯例。吴一诚在那晚听了温凉的话以后,有意识地用心经营自己的人际关系,很快就和舍友钟飞和许江打好了关系。虽然钟飞对他仍然是不是流露出些许针对,但他知道那是嫉妒罢了,也没有放在心上。许江人比较憨,是性格直爽的类型,是707最好相处的人了。
“你怎么了,连投几个球都投不进去,你是不是不想打球?”许江的话惊醒吴一诚。
“呃,没有。”
“那你就是有事情没处理,你要是想处理就去处理吧,不然这样打球也不痛快。”
“没事,现在我要专心了,你小心点。”吴一诚吴一诚手腕一动,漂亮的投进了一个三分球。
“谁小心还不一定哪。”许江一点就燃,冲了上来。
两人酣畅淋漓的打了许久,看时间不允许了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一回到宿舍许江就冲去洗澡了,吴一诚没有和他争。
“你瞎看什么呢?”钟飞看见他们回来的赶紧把手里的书收起来,拿起手机躺在床上问吴一诚。
吴一诚尴尬的笑了笑,:“没看什么啊,就随便看看。”
“我说你啊”,钟飞说随便捣鼓着手机,一脸漫不经心:“有什么事不会直说吗,非要别人问你。”
“没有,我就是好奇都这个点了我下铺人怎么不在。”
“他啊,他还没回来。他每周一回来的比较晚,谁知道他干嘛去了。一天天阴沉沉的,也不跟人讲话,整的自己多高贵似的。”钟飞皱了皱眉,看了温凉的床位一眼。
“他还没回来?”吴一诚音量拔高。
“对啊,我回来的时候就没看到他,你这么激动干嘛?”
“没什么。”吴一诚心想着自己明明就看见他回到宿舍门口的,怎么可能还没有回来。惊疑中看见了温凉的书包,静静的躺在他书桌的抽屉里。
“他去哪了?”当吴一诚脑海里再次出现这个问题的时候,发现自己人已经来到了学校大门口。依他的想法,温凉每天收拾完课本以后就会回到宿舍,洗漱睡觉。温凉也绝对不是大晚上跑去小卖部买零食夜宵的人,去操场玩也不可能。教室、小卖部、操场都不可能的话,那就只有一个选择——校门外。
时间已经十点半多了,吴一诚伫立在大门口前犹豫着。突然,保安走出来就要关上这铁门,看见吴一诚愣在那里,非常不爽:“你要不要出去,我要关门了,是走读生就赶紧出去。”
吴一诚赶紧冲了出去,出去以后他就后悔了。他从转学以来,就没有出过校门。且他从来没有在这里住过,对这里的地理环境一点儿也不熟。看着贴着各种地名特色美食的小摊,还有拥挤又油腻的低矮店面,想起自己还没有带智能手机,心里充满了绝望。
“温凉啊温凉,你跑去哪里了!”
吴一诚大着胆子问遍了街边的路人,才搞清楚了怎么走到学校后门。德才中学作为一所县城的公立重点中学,实际上是很穷的,吴一诚才来了没多久,已经深有体会。应该是为了省钱,学校建在一座低矮的后山上。当吴一诚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后山,看见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他才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哭的冲动。但是没办法,不回去只能露宿街头。而且再不抓紧时间,可能宿舍大门也被锁了,他可不想跟嗓门震天响的阿姨理论。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艰难前行,一路山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不知名的植物丛。有一节路的植物到处都是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校服裤被刮破了。有一节路不知道长了什么植物,臭的要死,吴一诚眼泪都要被熏出来了。
终于,他来到了学校的围墙。
没有找到温凉,他心里多少有些惆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只见离自己左后方不远处有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大气也不敢出,墙也不敢翻,就等着这“鬼”快点离开。
只见“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吴一诚捂着嘴的手更加用力,感觉自己马上就可以晕过去。
晕吧,晕就不会被鬼附身了。吴一诚认命的把眼睛闭上了。
“你在这里干嘛?”一个清冽的声音响起。
吴一诚睁大眼睛,黯淡的月光下,温凉冷白色的皮肤仿若幽灵。
“你去哪了?”
“去买了点东西。”
“买了什么,我看看。”
“呃没什么。”温凉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
吴一诚跟着去抢,两人一躲一拉,哗的一声,塑料袋被扯破了。一堆白色的包子馒头全部滚落在地上,颜色格外刺眼。
“你有病吗?”温凉用力推开吴一诚。吴一诚在杂草堆里没站稳,撞上了身后的围墙。温凉转身捡着地上的包子和馒头,心疼的看着上面的污渍。吴一诚积累的委屈全部爆发,眼泪夺眶而出,冲上来抓着温凉的衣领就是一拳。
温凉还手,两人扭打在一起,很快就摔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摔下去以后温凉就势骑在吴一诚身上,朝着吴一诚的脸狠狠砸了下去。吴一诚没想到温凉下手这么重,起身扯住温凉左手,使劲一拉,将人拉到地上,反客为主压了上去,还了温凉一拳。温凉曲起手肘,挡住了这一击。右手撑地,想要起身,却被吴一诚抓住了手。另一手因抗下了吴一诚的拳头,变得酸软无力。吴一诚双手擒住温凉的双手,压在温凉头顶,对准温凉的额头就是一个头槌。
温凉头有点晕,本能的把头扭了过去。吴一诚看着温凉扭头而凹下去的锁骨,觉得自己的头也有点晕。一时无力摔在了温凉身上,手却没有松开。
“不打了不打了。”吴一诚有气无力地说。
其实就算他不说,温凉也没有力气再打下去了。两人大口地喘着气,两层薄薄的夏天校服隔开皮肉,已经被两个人的汗液打湿了。吴一诚头躺在温凉胸膛上,隐隐约约觉得哪里有香味,想要开口问说出口却成了“你好香啊”,两人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吴一诚觉得哪里不对,翻身躺在温凉旁边。他很想问他去哪里了,为什么买包子,为什么每周一晚上这么晚回,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头顶的星星大又亮,一闪一闪的样子,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