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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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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李苏叶从外边透气回来后,就更有些心不在焉,家欢看她这副样子,喊来营销,让他备两双一次性拖鞋过来。
拿到手后,家欢又递到李苏叶眼皮底下,她抬头,一脸莫名的看着吴家欢,后者推她胳膊,“拿着呀,一会换上,我们踩着沙发蹦。”
“……”
行,真够野的,但她没兴趣。
“既然来了,就放开玩嘛,别板着脸。”
被迫收下拖鞋的李苏叶十分无语,拿着拖鞋不知所措,家欢此刻兴奋无比,除了嗨根本不会理会其他事情。
眼看着好友已经脱下高跟鞋,歪歪斜斜的扔在地上,李苏叶弯腰帮她摆好,然后一把拉住正要往沙发上踩的人,贴着她耳边大声道:“我去趟洗手间。”
“哦哦,好。洗手间在那边,注意点。”
按照家欢手所指的方向走过去,李苏叶才觉得耳根子突然清净下来,这厢隔音好得很,将里面振聋发聩的音乐和欢呼声全部隔绝掉。
洗手间里尽是年纪轻轻,外表光鲜亮丽,在镜子前补妆的女生。
她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谈论着今日又有哪些大牌出了爆款,或是哪家又发售了限量版的化妆品,或是身边朋友的八卦,又或是学校里的帅哥和班级发生的趣事。
李苏叶进到其中一个隔间,将门落锁后,她才深深呼了一口气出来。
她快要憋死了。
午休在教导主任门外听到关于李盛江的消息,她就忍不住怒气冲冲,直接翘掉下午的课,晚上又来泡夜店。
像往常一样,她永远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李盛江行程的人,并且还是作为他的女儿。
……
她左手插进自己头发,用力向后扯了一把,强迫自己更加清醒。
但只要一想到下周李盛江回来,她心里头就烦的慌。既喜又忧。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是有项目要谈?还是有哪家企业请他?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李苏叶都不认为他会为了自己而回到这座小城。
当年做了那么些荒唐事,李盛江也只是一通电话进来,给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可也没个几分钟,秘书又通知他,要去开会了,于是他便收声,也没道一句‘回头再说’就挂了电话,留给自己的仅是一阵忙音。
就连今年夏天,她乖乖的走进高考考场,但最终成绩发布时,就连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给她打电话焦急询问。而李盛江听闻后这才匆匆赶回,当面质问她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却迎着脖子,冷笑道:“不想写。”
高考成绩单上,赫然写着她五十分的数学成绩,是及格线都遥不可及的分数。更别提她其他几个科目的发挥,都远远不及平时模拟考成绩。
原本李苏叶成绩并不差,勉强能够和一本分数线打个擦边球,老师对她的评价也不低:只要努努力,运气好超常发挥的话,上个普通一本应该不成问题。
李盛江被她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气的要命,太阳穴突突直跳,可李苏叶却依然咄咄逼人,嘴角噙着笑:“想打我吗?”
边说她还边真将半边脸凑上去,用手指点了点,“这儿,不容易肿,明天我还得出去玩,不要打花我的脸。”
原本已经扬起的巴掌生生停在半空,李盛江怒极反笑,冷哼一声,摔门离去。
等李盛江离开后,李苏叶才像溺水过后被救起的人一样,大口喘气,靠着墙身子软下来,眉眼耷拉着,冷嘲一般扯了扯嘴。
见面后没隔几日,李苏叶便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通知’自己回高中复读一年。
……
外面的女生们还在叽叽喳喳,谈论着今天怎样也要泡到心仪的男孩,有闺蜜在一旁为她支招,几个姑娘一起咯咯笑,互相打趣着。
李苏叶站在隔间里回神,听着外面的笑声和说话声渐远,才将门锁打开,走出去。
那几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活力与朝气,反观自己,犹如一潭死水,根本没有一点学生的青春气息。
到补妆镜前,她停下,认认真真审视镜中的自己。
明明这张脸伴随她十九年,本应该是自己最熟悉的,可李苏叶看着镜子,只觉得这张脸陌生无比。
尽管五官和妆面再完美,她一还是眼就能看穿,这副皮囊下支离破碎的灵魂。
她想尖叫,想大哭,想要像只有一墙之隔的夜店里其他人一样释放自己,可她不允许自己这样,因为她十分清楚,于自制力不强的人来说,放纵一次就等同于千万次。
来来往往的人觉得她傻站着不动也投来奇怪的目光,大约过了一分多钟,李苏叶冷静的收回视线,转身去了洗手台,将手洗干净,头也不回的又回到夜场里。
家欢坐在位子上,两个小时的体力消耗,她也累的不行,见李苏叶磨蹭半天才回来,才笑得开怀:“干嘛啊?去那么久。”
“头疼。”她入座,隔壁桌之前曾经想要请她喝酒的男生瞥过来,李苏叶回看,那男生又收回视线,和同行的女生有说有笑。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撤了?”吴家欢看了看手机,凌晨一点了,她虽然没所谓,但李苏叶明天下午还要上课,再疯下去肯定会耽误。
后者自然点头同意。
家欢看了看眼前一桌都是未动过的酒,思索道:“等等,我把酒都分给营销们吧,不然白花钱还浪费了。”
要做一个有思想有觉悟的富二代。
李苏叶想了想,她酒量不好,虽然是兑过软饮后的洋酒,但喝一杯晕乎乎后有助于睡眠。于是随机拿了一杯起来,作势就要饮下,快碰到唇边时,却凭空伸过来一只手,稳稳架住她的手腕。
“……?”
她回头,夜场里灯光色彩不停变换着,映着陈拆那张无表情的脸,还没等自己作出什么反应,边上吴家欢就上蹿下跳起来。
陈拆松开手,摇摇头,嘴唇动了动,但李苏叶听不到他的声音。
见对方没反应,陈拆又重复一遍,这回明白了,他是说:别喝。
家欢开始还兴奋着,下午的时候是偷偷打量,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了。怪就怪这破地方的光线太差,但帅哥就是帅哥,不管在什么场合,都是这么亮眼。
李苏叶将杯子放回原位,没问为什么,抬眼看了下陈拆,轻轻点头,嘴唇轻启,默默说了两个字,拉上吴家欢准备离开这儿。
陈拆在原地站着,眉毛动了动。
他原本是打算去趟洗手间,刚好路过这儿,顺手帮李苏叶挡下。
她那个朋友刚才玩太欢,也没注意有人在酒里动手脚,但正巧被路过的陈拆撞见。
陈拆沉了沉脸,捡尸体这种事情在夜店最常见不过。如果今天换成是别人看场,也许就睁一眼闭一眼,可他最烦看到别人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要是你情我愿的,也就没所谓。但这种情况,显然是对方不知情,使这种恶心人的办法。
他转头,李苏叶隔壁桌那男生看过来,事情没得逞当然表情不怎么好看,顺便还送了他一根竖起的中指,嚣张得很。
他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转身走了。
——
夜店外面的街道停满了空出租车,李苏叶和吴家欢两人站在路口,等家欢的司机过来接。
“我说——”
家欢用胳膊肘推了推李苏叶,她淡淡‘嗯’一声,表示在听。
“刚刚那帅哥,是不是今儿下午在球房门口看见那个?”家欢搓了搓手,朝手心吐出一口热气。
“……”
凌晨时分,天气变得冷起来,李苏叶单单披了件针织开衫在外面,此刻只觉得冷风猛的从毛线缝隙中灌进身体里,将身体内保存的所有热量都驱逐出去。
她拢了拢身子,弯下腰,试图将仅剩的余热留住。
没得到想听的答案,家欢又不安分的轻轻撞了下她。
李苏叶终于做出回应:“是他。”
这会儿俩人被风吹的,脑子也清醒不少,吴家欢朝她挤眉弄眼的:“你们早就认识?”
一听就知道她是想八卦,可这功夫李苏叶被冻得够呛,两只耳尖都开始发红。刚想开口说‘没有’,她忽然哆嗦一下,风灌进喉咙,李苏叶狠狠抿住嘴,放乖些,不说话了。
所幸吴家欢热情劲儿也就这一阵儿,外面天冷的她受不了,也没再追着问李苏叶,拿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问到哪儿了。
上车后李苏叶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车里暖气十足,她搓了搓手,待掌心有热度后再贴到已经冻得发红的膝盖上。
车子往她家方向行驶,李苏叶望着窗外,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在夜店里那一幕。
就算她再迟钝,再不懂人情世故,这种风月场合里会发生什么也是清楚的。
假如陈拆刚才不帮自己挡下那杯酒,她和吴家欢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今晚也许就真的被人‘捡尸体’带走了,后续又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可李苏叶一整晚都没在场内见到他,他一定不在舞池周边的位置,所以——
陈拆又是如何知晓酒里面有别的东西?
好吧,如果他真是碰巧看到,又为什么会出面阻拦呢。
李苏叶又想到下午在球厅那一幕,他出面两三句话就轻松解决掉一场暗流涌动。
并且下午和刚才的事情分明与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撇了下嘴。
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决定贴个标签给陈拆:喜欢多管闲事的帅哥。
又觉得不妥,于是在心里划掉前面的形容词,换成:热心肠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