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四章 ...
-
月陵渊的严寒之气，并非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即使是楼澈，亦感觉到刺骨的冰凉透过单薄的衣衫，细密地扎在肌肤上。
踏着脚下的坚冰，稚气的呜咽声，愈发清晰。渐渐靠近残旧的断桥石垣，眼前的情景，令楼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睁大灰色的眼眸。
是真是幻？只要能再见你，什么都不重要了……
一块斑驳醒目的血迹旁，小小的紫色身影蜷成一团，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而瑟瑟发抖。紫色微卷的发梢散落毛绒的衣襟，与暗红的鲜血凝结成块，纠缠不清，幼小的身躯有着说不出的狼狈，分外惹人爱怜。
因失血而有些神志不清的紫发孩子感觉到陌生的气悉，颤动得更加厉害，惊惶抬起冰雕雪啄的小小头颅，水色迷蒙的紫眸中映出的，是戒备、害怕、无助，以及一抹莫名的心安。
楼澈怔怔地注视几步之外的孩童，肩膀细不可察的轻轻颤动，近乎失而复得的喜悦，充满空虚的胸臆间。
弹琴的，是你吧……
明明不能确定，可对上紫眸的一刻，无需多言，他已知，那曾经离去的人，如约归来。即使容颜变换，忘却前尘，也只有那个人，能牵动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净土，只为他一人心动，一人沉沦。
弹琴的，你知道吗？本大爷的心很小，小到倾尽所有，才能装下一个你……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紫丞怀有异样的情绪，楼澈并不清楚，他只知道，弹琴的不信任自己，会难过，会想尽一切办法证明，不惜与师傅反目，与仙界为敌；
弹琴的受伤，会心疼，危险时总会不由自主将他护在身后，不让他再有丝毫损伤；
弹琴的累了，会担忧，想要成为他的依靠，分担那削瘦的肩膀上，过于沉重的责任……
……弹琴的弹琴的……
当楼澈意识到自己的全部心神都溢满了紫丞的一举一动时，早就沦陷其中，不可自拔。这大概，就是师傅说的心魔吧！
然而无法述说的情义，只能埋藏在心里，好不容易成为弹琴的挚友，一旦跨过这条界线，他们的友谊或许就不复存在，他不敢赌，害怕失去，所以选择长伴身侧，默默守护。
弹琴的，如果本大爷无法阻止你走上修罗道，那本大爷就陪你，不管身在何方，都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依旧是习以为常的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却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追逐紫衣丽人的身影。看他谈笑间运筹天下，陪着他走过雨苍千华，用自己的方式关心他守护他……
直到那一日，自己亲手将他送回虚无，天地也仿佛在一瞬间塌陷，只留下一片无际的空。
思念一年又一年的沉淀，谁人又知眉目如画的紫衣少年，何时才会出现。
呵，弹琴的，本大爷终究还是，等到你了……
楼澈扬起赤子般的笑容，向紫发孩童伸出右手。小小的身影如同没有利爪的幼兽，戒备地盯住神采飞扬的青年，明明想要靠近，紧紧抓住唯一的温暖，却害怕，又一次的伤害。
楼澈不在意的笑着，上前几步将犹在挣扎的孩童揽入怀中，赫然发现紫衣上满是斑斑血迹。
“你受伤了？”得不到回答，楼澈皱眉拉开他的衣襟，未着里衣的细嫩肌肤一片冰凉，一条伤痕犹新的血口子，破坏了无瑕。
“疼吗？”带着暖意的手指抚上腰间的伤口，既是心疼又是关切。
“不、不疼。”紫发孩子吸吸被冻得通红的小巧鼻子，汲取着沁人心脾的温暖，怯生生地开口道，清脆稚嫩又多了几分青涩。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到这来？”话语一如笑容温暖醉人，修长的手指来回轻抚带血的伤痕，慢慢变淡直至愈合。
紫发孩子好奇的扑闪水灵的紫眸，紧紧抓住楼澈的前襟，不愿放手。小小的身体有意识般向更温暖的怀抱靠近，仿佛那挺立的双肩，便是他唯一的依靠。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无助的眼神如泣如诉，像猫儿样蜷缩在楼澈怀里，付出全部的信赖。
“本大爷唤你‘紫紫’，可好？”端详怀中可爱的小脸，隐隐可见几分紫丞的模样，紫发孩子苍白的小脸染上一抹红晕，最终点了点头。
楼澈笑得灿烂，更是紧搂住娇小的人儿，“紫紫，楼哥哥带你回家。”
迈着轻松的步伐，楼澈一步步离开月陵渊。
弹琴的，不论是不是上天的奇迹，这一次，本大爷绝对不会再放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