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亚传奇]七岛的女儿》Coca

5、5.卡特·布雷亚

　　因为前一天进行了过多的体力劳动，卡特昨夜睡得很香。她没能听到巴伦半夜起床呕吐的声音，以及丹特被海蛇噩梦惊醒后断断续续的抽泣。

　　直到她从床上舒活着筋骨起身，习惯性拉开窗帘，照例整理完父亲、丹特以及自己的床铺后，才发现家中的大门被朝外锁上了。

　　“不是吧，巴伦……”卡特总是堂而皇之地将父亲的大名挂在嘴边。将大门上锁的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昨天刚刚发现自己在外乱跑的父亲。“你该不会真以为这样能困住我……”她嘴里咕哝着，不耐烦地挑起一根浓眉；随后抓起挂在门边的羊皮夹克，转身前往自己和丹特所在的房间，决定跳窗。

　　“不要告诉爸爸。”她推开窗子，一脚踏在窗台前，扭头恶狠狠地警告着弟弟丹特。

　　“我饿了。”小男孩坐在收拾得极为平整的小床边，揉着他空空如也的肚子。

　　“家里还有些马铃薯泥，”卡特蹲在窗台边说，“一会儿去外面餐桌自己拿。中午前我会回来为你做饭的。”

　　没等丹特慢吞吞进行回复，女孩早已跨出窗外，纵身跃入屋后松软的沙地中。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身绕回木屋大门前，想看看巴伦究竟拿出了什么手段对付自己。门上栓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大锁，粗壮结实，很难用蛮力破坏。

　　“好吧，看来今天中午还是得走窗户。”她无奈地耸耸肩。

　　茉莉和左拉是卡特最要好的两个玩伴，三人总是先在村口广场的那座雕像前集合，再商量一天后续的行程。在卡特的带领下，岛上方圆三英里内的陆上空间，她们早就去遍了。卡特始终有一个梦想，就是能够拥有一艘属于自己的船，载着所有自己喜欢的人，走遍世界各地。

　　今日天气不错，海风少见的柔和舒缓。茉莉坐在雕像台座上晒着太阳，随后朝她挥手。

　　“左拉呢？”卡特向她走近，和她一起坐在雕像旁。

　　“哦，别提了。”茉莉有些失落地说，“她正在跟文森特玩什么叫做‘谈恋爱’的游戏。而你知道的……文森特是胡戈那边的人。”

　　左拉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即将年满九岁。茉莉今年八岁，卡特还差一个月过八岁生日，因而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

　　“男孩有什么可稀罕的？”卡特迷惑地说，“他们除了会大声吆喝、挥舞拳头、给自己起些奇奇怪怪的头衔之外，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茉莉支着下巴：“谁知道呢。但有件事我不得不说……我们三人的冒险小队，可能要在不久后解散了。我妈妈不想让我再继续这样玩儿下去了……她请了邻岛的一位老学者，说是要教我读书写字。她说，女孩应该安静端庄，不要整天灰头土脸地疯跑。”

　　卡特在一旁安静听着，十分郁闷。她只知道自己胸口堵堵的，却并没办法有效表达出这种感受。为什么人要分男女，为什么总有一些事是女孩“不该”做的？

　　“还有，”茉莉继续说，“今天傍晚，胡戈又要向你发起挑战。我猜他们不久后就要派人来找你了。”

　　同茉莉分别后不久，一个清瘦的男孩身影果然出现在村庄小路的尽头。卡特仍在广场这端百无聊赖地坐着，一段挽起裤脚的小腿裸露在空气中，不知寒暑地晃动着。

　　这次的使者看起来不太气派，她想。

　　来人走近，脸上笑嘻嘻的，却并不是以往几个男孩脸上那种轻蔑的嘲笑。他的皮肤偏白，头顶毛发看起来毛茸茸的，鼻头冻得很红，活像只小松鼠。

　　男孩站定，郑重地掏出兜里的纸条，一本正经地宣读起来：“卡特·布雷亚：今晚日落时分，村北海滩，我将最后一次与你决斗。鉴于你的年龄，我将采取最为公正合理的比试手段，希望你按时前来。费布尔村最强大的男孩，胡戈·皮埃罗。”

　　卡特等他读完抬起眼睛，强忍笑意。男孩见好几秒没有动静，提示道：“你应该说‘卡特·布雷亚接受胡戈·皮埃罗的挑战’。”

　　女孩点点头：“嗯，就当你帮我说了。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答道：“凯，很简单。”

　　“好的，凯，”卡特站起身，“你是怎么认识字的？也有老师教你吗？”

　　凯·明尼斯没有想到对方的关注点如此奇特。“我没有老师，”他诚实地说，“是我的父亲会认字，他从我很小时就教我读书。”

　　卡特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羡慕。除了喝酒发疯，巴伦·布雷亚什么都不会。她的心中生发了一个想法，但十分犹豫。她知道凯也是和胡戈一伙的。

　　“你走吧。”她最终说，“你是个不错的使者，认识你很高兴。”接着，她试图和对方握手。

　　凯惊奇地看着那只朝他伸出的手掌。他以为两人之间更多的会是敌意。

　　“认识你也很高兴……”他有些支吾地答道。

　　解决完丹特和自己的午餐，并做完一些敷衍的针线活后，卡特走进村北那片日暮笼罩下的血红海滩。

　　十几个男孩高低错落地站在一起，簇拥着团队中心的领导者。皮肤黝黑的男孩朝她笑了笑，但这笑容和之前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充满着浓浓的恶意。

　　海滩周围还站着零星十几个孩子，其中有男有女，他们并不属于胡戈的小团体，却也不敢靠近卡特。茉莉今天不在——或许她这会儿已经在自家书桌前大声朗读着那些晦涩的拉丁字母了。

　　想到这里，卡特试图在人群中找到上午刚刚认识的凯。由于他较为特殊的肤色，女孩很快辨认出他；但他似乎皱着眉头，眼睛里充满担忧。

　　“Leave！”她看见男孩无声地比着口型。

　　他这是怎么了？明明早些时候，对方看起来还笑嘻嘻的，也对决斗十分乐观，虽然他所支持的大概率是自己的对手。

　　“其他女孩们，赶快滚开。”胡戈扬起肌肉鼓胀的手臂，依次指向不远处试图观战的几个小姑娘，“你们不会想看到接下来的场面的。”

　　卡特似乎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她没有退缩，只是站定吼道：“每个人都有两只眼睛，有什么能看不能看的？”

　　“我们将比赛滋水。”胡戈振振有词，“这样说你们懂了吗？”

　　卡特不知道其他女孩懂没懂，但她懂了。因为家中有个年仅四岁的弟弟，她当然知道男孩裤/裆里的东西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用处。她当下只感到恶心。

　　一些年纪较大的女孩儿自觉拉着认识的朋友离开了，剩下几个不明就里的，看到人群散去，也跟上多数人的脚步。

　　“卡特……”与她同岁的邻居女孩试图拉她同走。

　　“没关系。”卡特坚定地抽出手臂，“没什么可感到羞耻的。”

　　“很好，我们可以开始了。”胡戈装作没看到卡特愤怒的脸色，大步来到早已画好刻度线的沙滩前。“就在这里，谁滋的远，谁就是费布尔之王。输的人，要向对方行单膝跪礼。”

　　全场鸦雀无声，围观者众多，却没一个人上前提出句“这不公平”。

　　卡特攥紧拳头跟上来，收敛起情绪冷笑道：“好，那么请你率先垂范。”

　　胡戈从容地解开外裤，来自四面八方的一众目光都没使他不适。他一边解决内急，一边用深棕色的眼珠狠盯着卡特看，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你该不会连裤子也不敢脱吧。”结束后，他一边提裤子一边轻蔑地说。

　　但卡特没有给他穿好裤子的机会。她迅速抬起右掌，将其中提前藏好的沙子对准胡戈的眼睛撒出。男孩双眼吃痛，惨叫着蹲下身子去揉眼睛。卡特趁机一脚飞起，对准对方最脆弱那处猛击。男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瞬间进入癫狂状态。

　　光着屁股的胡戈发疯般将她扑倒，抓起岸边石头，砸向她的脑袋。卡特身上只带了一根缝纫针作为她最基础的防御武器；她的喉咙被对方左手紧捏着，只得拼尽全力将手中银针扎入对方手中。

　　周围人群的惊叫愈发杂乱和混沌，卡特的脑袋嗡嗡作响，随后意识到一股浓稠热血从自己的头顶汨汨而出。她的攻击同样得手，但男孩过于力大无穷，没能给她将针拔/出来二次攻击的机会。

　　第二砸对准她即将落下，但就在这时，一双更加有力的大手掣住了胡戈高高扬起的拳头。

　　“滚开！”男孩怒骂着，却终究被那个成年人推到一旁。后知后觉的剧痛终于袭来，女孩用手捂住伤口，疼得在沙地上缩成一团。

　　“你没事吧？”是位中年男人的声音。

　　卡特勉强拨开糊了满眼的鲜血，依稀看见一张模糊的大胡子人脸。

　　“你毁了我们的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