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亚传奇]七岛的女儿》Coca

3、3.菲丽雅·弗劳尔

　　数百年来，七岛一直是纳尼亚王国的合法领土。而在它们之中，布伦岛是物质资源最丰富、生存条件最优越的一座。享有七岛部分管辖权的乔登·莱恩公爵的府邸就坐落于此。

　　菲丽雅·弗劳尔的家在公爵府邸西南方向的不远处。此刻，这位十三岁少女正背着满满一筐布匹，步行前往岛上最热闹、最繁华的市场。

　　天气湿冷，咸涩海风吹过，使她不禁裹紧身上四面透风的粗麻斗篷。

　　每每途经莱恩家族所在的庄园，少女总免不了驻足片刻，仰望这座威严壮丽的府邸，接受片刻贵族气息的洗礼。光洁挺拔的石壁，精致华丽的铁艺，奢靡繁复的装饰，以及修剪得宜的绿植……这里的一切，总是美得让她移不开眼睛。

　　她想起住在自家隔壁的一个年轻小伙曾说，凯尔帕拉维尔的规模比公爵府邸还要大上十倍。那里又该是怎样的一种光景？是否会有英俊的宫廷乐师邀她共舞，或是某个博学的年轻学士向她行吻手礼？

　　下一秒，冰冷的现实扑面而来。

　　“低贱的孤儿，昨晚把你家的老头子伺候得怎样啊？！”

　　几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迎面而来，喋喋不休咒骂着，肆无忌惮地撞击在她身上。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骂得最为难听，临走时不忘在她微微隆起的胸前摸上一把。

　　“不够软，真扫兴……”

　　男孩说完，没事人一般跑开了，独留菲丽雅沉默地揉着被撞痛的胸口。

　　全镇的人都知道她姓弗劳尔（Flower）。养父信口拈来的姓氏，即将伴随她野花般晦暗的人生，跗骨之蛆般陪她走完全程。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来。自记事起，终日面对着的，就只有养父那张扭曲干瘪的脸。

　　在她远不知那些男性对女性天然存在的欲望究竟为何物时，便被迫体验过可以进行的一切。

　　养父有恋/童/癖。

　　但今年是有所好转的一年，她快要长大了。当她发现卫斯理·何塞对发育良好的女性没有兴趣的那一天，简直要快乐得唱起小曲儿——她发誓变得更加努力勤快，尽快长成那些高挑成熟的妇人。

　　菲丽雅收拾好心情，紧接着迈起步子。她要趁日落前卖掉这批新织好的棉布，再用所得去集市东边的糕点铺买一块黄油火腿面包作为对自己的犒赏。更重要的是，那里有她所关心的男孩，烘焙师家的儿子帕奇·贝克。

　　今天的生意还算不错。也许是因为一年半前纳尼亚双王远航开辟了新航线（你可以在另一本小说Sin中读到这段故事），七岛的贸易状况肉眼可见的越变越好。布尔岛最大的海港红港与辽阔东海相接，迎接着来自孤独群岛，特里宾西亚，以及世界各地的商贾使节。

　　藤筐中还剩最后一匹深蓝色的棉布。这是整批货物中做工最为繁琐细致的一件，曾耗费她足足五个深夜，也相应地，价格较为高昂。

　　“这真是美丽的颜色。”

　　夕阳斜照，一位戴着纱织头巾的窈窕女子来到菲丽雅的摊位前。她背对光线，面容模糊而亲切，头巾上所缀的每颗宝石在橘色阳光下都熠熠生辉。

　　“需要买些布匹吗，夫人？”菲丽雅缓过神，连忙柔声劝道。

　　“哦，不，”女子低低嗤笑了声，“我在赞美你的头发，绝对是我所见过最为乌黑亮丽的。”

　　“您的头发也很美，夫人。”菲丽雅说。她看见女子烫着一头深褐色大卷，面容保养得宜。

　　女子朝她微笑，随后道：“如果你不介意，姑娘……我正有买下你这头长发的意愿。多少价格都是可以的，关键在于你是否能够接受。”

　　菲丽雅一时怔住。她从没擅自主张任何大事的权力，也对头发的普遍市价一无所知。

　　但她需要这笔钱。如果可以成功瞒过卫斯理·何塞，她便离脱离养父魔掌的那天更近了一些。

　　“我可以卖掉它们，但一定要现在就剪吗？”她想起糕点铺里还在等她的帕奇·贝克，希望能够最后一次保持自己美丽的形象。

　　“亲爱的，我在赶时间……”女子为难地说，“这里是一袋金币和一块意义非凡的勋章，我不得不在半小时后登上离岛的航船。”

　　少女凝视着那双修长手掌中沉甸甸的金币。

　　“好的。”她轻抿嘴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暮色降临，短发的菲丽雅徘徊在通往糕点铺的小巷。她知道帕奇是一个善良的男孩，不在意那些小镇流传的风言风语，也理解她曾经所遭受的一切。但她仍然担心，帕奇愿意包容的仅仅是自己漂亮的皮囊。

　　在夜晚的第一缕星光得以显露前，她鼓起勇气行至即将打烊的店铺门口。男孩正在清洗自己沾满面粉的围裙，听见脚步声，充满希冀地抬起头颅。“是你吗，菲？”

　　女孩背着藤筐上前：“晚上好，帕奇。”

　　“你的头发……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菲丽雅不自然地抚摸着脖颈四周，“我随便剪的。”

　　帕奇少见地皱了皱眉头，但并没发表什么评价。“要来些果仁松饼吗？火炉里剩下的可不多啦。”他笑道。

　　菲丽雅悬在半空的心渐渐放下来。“少戏弄我。你总为我留着最后一个黄油火腿面包，今天肯定也不例外！”

　　两人在烛光昏黄的路边说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