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女》綝白

5、第 5 章

　　明晃晃的灯光映照下，易从容的皮肤显得更加细腻透亮了。她流利地使用着刀叉，小口地咀嚼着食物。
　　吴言咽下一口披萨，问道，“味道还合适么？”
　　易从容点点头，笑道：“厨师是美国人么？这口味很符合那儿的饮食习惯。”
　　“嗯，之誉用高价才把他留下的。你之前去过美国么？”
　　“待过一段时间。”
　　易从容暗想：但那已经是一九六几年的事了。那会儿，你还没出生呢。
　　“待会儿要不要去前面看看，我带你去蹭好喝的。”

　　闪烁的灯光从不同的方向投射进来又四散出去，嗡嗡作响的音乐嘈杂却热烈，混合着男男女女的尖叫，一时间令人意乱神迷。
　　吴言绅士指地圈护着易从容从舞池穿过，他大声说道：“跟紧我！人多！小心走丢！”
　　易从容闻言，拉住了他的衣角。
　　穿过一层一层的人流，吴言终于带着易从容来到吧台前。
　　周之誉正在和一个女孩聊天。
　　吴言见状，用力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你女朋友在那边等你呢！”
　　那女孩看了周之誉一眼，又瞪了他半晌，才举着酒杯离开了。
　　周之誉兴奋道，“你怎么知道我正甩不开她呢。”
　　吴言一脑袋黑线，“我还不知道你么......介绍一下，这是从容。易从容。”
　　易从容礼貌道，“你好。”
　　“幸会幸会！我是周之誉，是这里的老板。你就是我们吴言的心——”
　　吴言用胳膊肘捅向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是来谢谢你的，老板。”他笑道，“感谢你今晚的招待。”
　　“客气！以后我就不掏份子钱了！”
　　吴言白了他一眼，转而温柔地对易从容说：“从容，要喝点什么么？”
　　“我......”
　　“就夜星辰吧，微醺，适合女孩。”
　　“多谢。”
　　周之誉交待了酒保一声，他便拿了几个瓶子开始调酒了。
　　“不打烊就到前边来，不像你的风格啊，你不是最嫌这里吵了么？”
　　吴言没脾气道，“蹭喝的不行么？”
　　“行行行。”
　　一旁的易从容闻言颔首一笑，恰好酒保把酒也递给了她。
　　易从容客气道，“谢谢。”
　　周之誉趁机把吴言拉到跟前。
　　“可以啊，你小子眼光不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你都多少年没跟我说过谢谢了，你看人家。”
　　“你要是愿意我天天跟你说谢谢。”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一名在旁边观望已久的男子走上前，颇有自信地和易从容搭讪。
　　“美女一个人？我请你跳舞吧？”
　　易从容并不看他，只冷淡地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吴言闻声回头，恰好看见那男人要去拽她的手腕。
　　“哎呀走吧走吧！”
　　易从容着急地甩开。
　　“放肆！”
　　“哈？你说什么？”
　　吴言一把就把搭讪的男人推开了。
　　“滚！”
　　他小心地护着惊魂未定的易从容，低声道：“没事吧？”
　　易从容摇摇头。
　　周之誉走上前，冷漠道，“没听见让你滚么？聋了？”
　　“你谁啊你？”
　　周之誉好笑地看着他，“我是老板。”
　　他冲保安招招手，两个人就把他架出去了。
　　“你们放开我！哎哪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还赚不赚钱了！”
　　周之誉看着他二人，问道，“还好吗？我看我还是带你们到后面去吧。”
　　易从容点点头，俨然是还没缓过神。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社交过了。

　　周之誉把一杯花茶递到易从容跟前，抱歉道，“是我招待不周，让你们受惊了。”
　　吴言看着她，说，“我倒没受惊，倒是从容，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易从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不对，耽误老板做生意了。”
　　“这就太见外了，你是这小子的——额，朋友嘛，自己人。别说生意了，就是把店赔上，我也不能让你受欺负不是。还有啊，别叫老板，周之誉，叫我名字就好了。”
　　“今天真是多谢了。”
　　“别谢我了，谢你旁边这个，他才是英雄救美的人。”
　　易从容低头一笑。
　　一个从旁边路过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她急急忙忙挂断电话，眼神上下移动着，打量起易从容。
　　“你是......李老师？”
　　易从容看见她，心里霎时慌了。
　　见她没否认，梁芝惊喜道，“李老师！真是你啊好久不见！”
　　吴言疑惑道：你是？”
　　梁芝回答，“我是出版社的编辑。李老师给我们写书的时候我还在实习呢，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易从容站起来，连带着两人也一起站了起来。
　　“我......记性不大好，一时没认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差点没认出！对了？您之前封笔了，现在......现在还打算要动笔么？总编一直记挂着您呢。”
　　易从容见难以推脱，伸手抚上自己的额角。
　　“抱歉，我今天有些不舒服，改日有时间我们再细说吧。”
　　吴言立刻帮忙打圆场，“是啊，她累了一天了，改天你们再细说吧。从容，我送你回去。”
　　吴言对周之誉使了一个眼色。
　　“哎？可是——”
　　周之誉拦下梁芝，“哎这位小姐，你刚刚是点了川菜吧？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我是这儿的老板，今天我姑奶奶生日，我给你打折。跟我来，我让前台给你退差价......”

　　静悄悄的夜里，易从容与吴言并肩，徐徐而行。
　　“今天真是麻烦你们了，我之前......不常出门，几乎连怎么交际都忘了，所以今天......”
　　“那要是天天都能被你这么麻烦就好了，我求之不得。”
　　“嗯？”
　　吴言自知无礼，手脚慌乱道，“我是说.....以后要出门的话可以随时找我！虽然我可能不会强悍到以一敌百，但是保护你不受伤害的话，我说到，就能做到。”吴言一脸的认真。
　　易从容眸光微动。
　　“吴言。”
　　“嗯？”
　　“得与君遇，甚幸。”
　　吴言心里痒痒的，他强压下心里的欣喜，回应道：“你才是我的甚幸。”
　　易从容一笑。“我到了。”
　　吴言看着身后的楼栋，道，“那我等你亮了灯再离开。”
　　易从容点头，轻声道：“再会。”
　　“再会。”
　　易从容上楼后不久，站在楼下的吴言便看见灯亮了。
　　他长呼一口气，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回到家后的易从容重新摆上了照片，而那幅画她拿在手里，却怔怔地看了许久。
　　“终究岁岁年年，没有变的，只有我一人。”
　　她伸手轻轻抚过画纸，终究还是没有再把那幅画挂到墙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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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梁芝：为什么李老师不会老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