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筱筱聲歌

7、第七章

　　宿舍“陈年”的床垫上露出一块透明的塑料绳结，远看并不明显，但是上手却感觉的出来。
　　那是一种硬划的触感，宛若无数根从床垫子长出的小刺。
　　“如果段曦腿部的伤口是从这里划伤得那么只可能是她从上铺摔下来的过程中……”
　　奕江言简意赅，“并且她的伤口被判定为死前伤。”
　　纪洋也不墨迹，“当然”他转过身靠在童妍妍床头，“我想在审一次童妍妍的舍友。”
　　“？你不信任我？”奕江挑眉看他。
　　“两个刚认识没几天的人谈什么信任。”纪洋嗤笑一声。
　　“我对你可很有信任，不然也不会大中午陪你来这儿。”
　　“嗯……”纪洋转身朝他们宿舍的洗手间走去，尾音湮没在闷热的空气中。
　　“算了……查案子查案子……”他顿时感觉自己和纪洋除了案子没什么好聊的。
　　他跟在纪洋的后面进了洗手间，女生宿舍的洗手间弥漫着洗发水的味道，不能说特别好闻，但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这种味道说明这里经常有人居住，也许就是所谓的人气。
　　奕江的手指修长带着乳白色手套更加好看，其实痕迹的人都查过一遍了他们实在是不可能再查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奕江自己也很奇怪。
　　“我说”他开口，“咱还不如讨论一下，她为什么会划到大腿，为什么会从上铺摔下来。”
　　“你觉得为什么？”
　　“我不是问你的嘛，你要知道，纪队长，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直觉那么准。”
　　“不像是自己掉下来的，如果是意外掉下来并无法达到大腿内侧贴床这个条件。所以还有两种可能，第一种自己跳下来的，想从上铺下来，不想走楼梯，伸腿一迈……”
　　纪洋一回头，发现奕江正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自己，他一摊手，继续道“第二种，趴着睡觉是被人拽下来的。”
　　“她下铺是童妍妍……”
　　“我看了你审那群小姑娘的笔录，很奇怪，她们被人嘱咐过，”
　　“的确，这并不像是正常父母说出的话，反社会的意味昭然若揭，即使家长是极例外，既不敬畏法律也不想配合警方工作，说出那些话，但是当时并没有一个家长来门口闹事。”奕江靠着洗手台，望天……花板，“所以，你想再审一次……我同意。”
　　“嗯……唔……”
　　奕江：“你你你，你别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纪洋没有理他的插科打诨，问：“她们几年级啊？学习任务很重吗？”
　　“四五年级，没有吧，怎么了？”
　　他凑上前去看，只见纪洋的手上躺着一撮头发，粘在一起，还往外渗水。
　　“那怎么掉这么多头发，我上警校的时候掉的都没这多。”
　　“……怎么弄出来的？”
　　“用手啊，这儿还有别的工具吗？”
　　“那，万一就是日积月累这么多呢？”
　　“不像，头发新鲜的很下面还有更多。”纪洋摇摇头，让开身子示意他看一眼。
　　下水道口堵满了头发，黑压压的，纪洋怕他看不清还帮他打了个手电筒。
　　“痕迹的兄弟说，不是一个人的，但是大部分的都属于同一个人，正在将其和童妍妍的DNA做对比？”奕江停顿了一下，“按童妍妍的口供，她在学校经历过欺凌，所以，我们怀疑这是童妍妍被欺凌的证据。”
　　“很有道理。”
　　“也很理所当然……”奕江勾唇。
　　纪洋看着他背着正午的太阳，在白瓷板折射的阳光中冲他笑，他立刻意会。
　　这句话有点隐晦，但是他听懂了，纪洋莞尔，这人还是什么都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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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大奔停在市局门口，奕江解开安全带，关上车窗示意他下车。
　　纪洋扶额：“你不说带我去吃饭吗？”
　　“我们局食堂很好吃的。”
　　“你吃过？”
　　“唔，没有。”奕江边往里走边说，“他们说还不错，我平时不忙出去吃，基本上都很忙在办公室吃泡面。你呢？纪队。”
　　“吃食堂，我们食堂不怎么好吃。”
　　食堂人不多，警察的饮食都不怎么规律，食堂也是一天24小时供应。
　　他们打了饭，坐在安晴她们旁边。
　　“安姐，小芸，你们今天没去外面度蜜月？”
　　“没，今天小芸忙，我陪她。”
　　奕江往嘴里送了一块红烧肉，“我一直好奇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记得小芸实习的时候你们就在一起了吧？”
　　“嗯，我们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安晴点头，丝毫不避讳。
　　莫芸低着头不说话，奕江越看，越觉得她拿勺子都想在拿柳叶刀。
　　“你们谁先表的白啊？”纪洋依旧好奇。
　　“当然是小芸啊，我们家小芸那个时候特别主动。六级考试前一天，大半夜，也学不下去了，跑到我床上跟我表白……”
　　“你别说了……”
　　众人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别呀，我跟你们讲，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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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的余晖折射在医院的窗户上，圆滚滚的少年手里捧着一束花站在门口，身前是持枪的警员。
　　花开得很艳，茉莉，菊花，玫瑰，小苍兰……可以说是五彩缤纷。
　　少年的脸涨红着，深呼吸，推开病房的大门，房间内的消毒水味似乎更浓些，伴着浓郁的花香，味道甚是奇怪。
　　单人病房里，一位身穿病号服的小女孩坐在床边，背对着房门，逆着光，显得她的背影更加消瘦。
　　她嘴里哼着一首歌，听不清歌词，低沉，凄哀，声音微小，仿佛深夜里的呢喃……却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一点一点一丝一丝穿透耳膜。
　　“妍妍……”少年显得有些迟疑。
　　童妍妍回头冲她嫣然一笑，她整个没在阴影里，余晖却给她镀上一层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