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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遗传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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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了父亲的那一幕,萌萌感到很震惊。一直以来都嫌弃自己上不了台面的父亲,怎么竟然自己也是这副模样?那种窘迫,畏缩,担心害怕,偷偷摸摸,哪里像是一个教训别人不这样的人可能会有的模样?那些时候,他那么笃定,那么嫌弃,仿佛在众人面前畏手畏脚就是没有前途,就是要去收破烂,就是要挨饿受冻在这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中被淘汰,那个样子,跟今天她看到的状况,哪里有分毫的相同?
回到家,看到手机里又收到新讯息,是一位同学转发的,有关肿瘤的一则最新进展。萌萌想了想,在下面留言道:
“肿瘤癌症这么高发,是环境污染的原因吗?”环境污染确实是肿瘤发生的一个诱因。
过了一会儿,同学回复了:
“应该还是多和基因相关。”
原来如此。
有多少疾病和基因相关呢,大到高血压糖尿病,小到各种风湿免疫病,遗传因素在病因上占了很大的一个比例。当然并不是说生了病就要怪父母的意思。还有微生物的感染、理化因素的影响等等多个方面都有可能致病。不过曾经有几年,关于原生家庭的讨论占据了很大的上风。大抵就是说好多家庭的问题都是由原生家庭引起。这么说也不为错。如果说子女的很多行事方式和父母或者一方保持着一致,是遗传上的问题,也是没有错的。
顾萌萌心里清楚了,自己在性格、人格上的多种困惑,自己多年的纠结、苦恼,其实就是这样来的。因为她继承了父亲的个性,所以才有他曾经有过的那些纠结、痛苦。因为父亲经历了一辈子的纠结痛苦,才那样不遗余力地试图改造她。父亲甚至用了一辈子的时间试图改变他自己,让自己不再是那样的人,或者有的时候,通过逃避、打压别人,试图让自己感觉不到自己是那样的人。
原来如此。
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在日常的生活中,他更需要一个和他不一样的人。就好像他一下子说不出的话,还是需要一个能说的、会说的人去说;他一下子拒绝不了的事,需要一个拒绝起人来不难看的人帮他拒绝;他平时纠结于要不要花钱买的东西,要不要花钱去享受的生活,需要有个人帮他拍板,帮他下这个决心:咱们就奢侈一回,也享受享受;自己钻进书海里学到的东西,需要有个人在他身边显露出崇拜的神情,让他讲出来,满足他骄傲的内心;自己做的一点事情,需要有个人在旁边赞叹着,让他拼命掩饰着的面庞下可以涌动起汹涌的成就感。
是的。就是这样。
这个人,可以是他的妻子,也可以是他的同事。这样,他就能在他们的崇拜中快乐地生活下去。唯一的问题在于,当外界风平浪静,无波无澜,当他慢慢适应了这一切,他便逐渐地忘却了,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的。他以为自己就是自己看到的人的样子。似乎所有人都是像那些人一样的,包括他自己。
所以当他看到那个行事似乎有些陌生的女儿,便十分轻而易举地开启了“炸药模式”。萌萌年少时经历的多少困惑,多少不解,其实不过是这样的一个缘由。而当顾祥宇有时候静下心来,细细看去,女儿不过是自己的影子,他又费尽心机地要改造她,甚至以为自己克服了这个困难,以为自己真的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帮助她”。
兜兜转转,用尽半生,却不想,煎熬了自己,也煎熬了别人。
顾萌萌看父亲的眼神,从纯然的恐惧、距离感,开始有了一些同情。父亲有时候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数落她,但她现在跟他一般高了,她的害怕也少了很多。更重要的是,有时候她感觉到一些好笑,就好像一个小丑在刻意造作,告诉别人自己不是个小丑。这么说可能有一些不敬。是的,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像小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