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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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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河，感觉怎么样？”
“你是谁？”洪河问道。
洪河看着四周的环境，一片竹林，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大概是你想见的人吧。”那个人影回答道。
洪河疑惑起来，嘴里嘟囔着：“我想见的人？谁啊？”
那人缓缓转过身，洪河仔细瞧着，却看不清脸。
“喜欢下棋吗？”
“嗯。”洪河脱口而出，用力地点着头。
“为什么放弃？”
洪河这下并没有脱口而出，表情凝重了一些，看得出来，他不想多说。
“算了，强迫人不是个君子该做的事，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我呢，是个挺厉害的棋手，长久地陪一位位高权重的人下棋，后来，一个人慢慢地取代我的位置，得到那位的重视，有了与我对弈的机会。再后来呢，下棋的时候，他污蔑我换棋，与评判的人早就串通好，坐实了我的污名。最后我被贬，被人鄙夷，我受不了那样的屈辱，便携着棋盘自我了结了。”
褚嬴并没有讲自己被封进棋盘的事儿，他觉得这样的结局会让洪河更有感触。
宁愿一个人离去，也不愿背着耻辱下棋，让耻名污了每一盘棋，到底是一个棋士骨子里的自尊。
洪河心中感伤，喉结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或者说，鼓励些什么。
“其实只要心中有棋，无论职业还是业余，下棋都有意义的很，不过，对于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能驰骋赛场是个更好的选择……”褚嬴顿了一会儿，似乎这些话也同样是说给自己的，他细细沉思着，考虑着以后的日子。
“一定别让自己后悔，趁着还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当你真正想做成一件事的时候，这天地间的万物都会帮你。”
洪河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有忧愁，也有欣喜，甚至还有几分不解。
是否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当初不支持自己下棋的人已经开始尽全力支持自己下棋了，而自己却收手了，是不是个愚蠢的决定？
洪河在混乱的思绪中闭上了眼睛，短短一会儿，他看完了这些年的日子，心中的的决定越来越明确。他缓缓睁开眼，眼前的人也渐渐清晰起来，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崇敬的人，一开始，他对时光爷爷将信将疑，但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不过现在，他可以明确自己之前的怀疑是正确的了，而且，他也不用再去寻找。
一切，都清楚了。
……
“洪河，这是不是我爷爷写的字？”
洪河扭过头，看见时光指着墙上的一副字认真地问。
时光这一点，褚嬴也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
洪河脸上有些慌乱，不经意间点了点头，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所以这家面馆……”
时光没说透，但被省略的话三个人都清楚。
见瞒不住了，洪河只好承认。
“其实并不是我一个人开的，有大家的帮助，沈一朗，白潇潇，俞亮，还有道场的人，他们都捐了不少钱，我们合伙开的，今天大家差不多都来了，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其实今天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走吧，去见见他们。”
日子很久了，有多久没回道场看看了，时光自己也不清楚，只记得，下完北斗杯回来后好像就没回去过。
突然提起来，时光便发觉自己其实思念得紧，不过是被整日的繁忙抹去了痕迹而已。
时光和褚嬴跟着洪河来到面馆的后门，随着门被打开，时光看过去，这道门接着一个房间，不算大，但也能容纳二十来个人。
他又向里探了探头，熟悉感扑面而来，不只是在场的人，还有房间里夹杂的浓厚的围棋的氛围。
屋里墙面是黑白色的，桌面嵌着纵横十九条线，高背椅椅背上也是缀满了黑白棋子。
他迈步走了进去，洪河和褚嬴紧跟其后。
进来后时光才瞅清到底是谁来了，他挨个问好，礼貌得很。
纠结了几秒，时光在俞亮身边坐下，褚嬴也很自然在俞亮的另一边坐下。
众人看着并排坐的三人，神秘的感觉环绕在周围，说不上来。
“时光，最近怎么样？”
扳老师率先开口问道。
“都挺好的。”
时光说完愣了几秒，这才发觉，大老师并不在这里。
“大老师没来吗？”
扳老师笑了笑，明明是笑，却硬生生让人读出了心酸，“他啊，上个月家里出了点事，回老家了，来往路挺远的，他就不来了。”
扳老师给大老师打电话通知的时候，大老师嘴硬道一点儿都不想那群孩子，还让扳老师到时候别提到他。
可是，等挂了电话，大老师坐在一个小山丘上，看着照片中洋溢着纯真笑容的孩子们，迎着扑面而来的风，落了几滴泪。谁也不知道，曾经那个每天捧着酒壶喝酒，动不动就发怒的“魔头”，也会一个人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偷偷地掉眼泪。
时光有些失落，“哦，这样啊。”
“先别急着失望，他其实很想你们，就是脾气臭嘴还硬，什么都不说出来。他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聚。”扳老师看着时光死了人一样的表情，心里有些发怵，赶紧安慰道。
听到这话，时光脸上的表情才正常了一些。
“怎么时光一来，气氛就不对了，都高兴点，大家都在这儿，说些开心的。”洪河说着，举起手中的杯子，“来来来，大家走一个。”
一桌的人都站起来，碰了个杯，瓷杯相撞的清脆声顿时驱散了刚刚压抑的氛围。
所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时不时说到好笑的事，整个屋子充斥着爽朗的笑声，甚至都传了出去，外面来吃面的顾客总是不经意向后门处瞅。
热闹完了，时光非要去天桥上走一走吹吹风，大家都不想动。
褚嬴这时也惬意得很，还想和大家一起再聊会儿，毫不犹豫拒绝了时光的邀请。
没办法，时光将目标转移到身旁的俞亮身上，俞亮正巧也在偏头看他，两人目光相撞，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尤其时光，耳朵一下子红了起来，像刚煮熟的虾一般。
扳老师注意到了时光，关切地问：“时光，耳朵怎么红了？是不是太闷了，难怪要出去走走，要不，我陪你去？”
真是戳到点子上了，时光想着。
随即时光站起身，“没事，扳老师您歇着，我自己出去走走。”
说完，便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
俞亮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时光，直到门关上，再看不见人。
突然，俞亮也站起身，正好把手机放进口袋，看起来像刚接到什么消息一样，“我有点事，先走了，”
洪河：“行，就不送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褚嬴坐在那儿看着，脸上的笑怎么也抑制不住。
出了面馆，俞亮四处张望，却怎么也捕捉不到时光的身影。
“哎，你怎么也出来了？”
时光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在俞亮肩上拍了一下，俞亮转过身，二人面对面站着，距离只有一拳，近到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咳…咳…”时光憋不住了，干咳了两声，试图缓解一下这莫名的暧昧气氛。
俞亮后退了几步，“我也挺闷的，出来透透气，顺便回家。”
“是吗？”
“嗯。”
时光突然走近俞亮，“那就陪我去天桥上转转吧。”
二人并肩走着，一句话也不说。
路不远，几分钟就到了，二人胳膊支在桥架上俯瞰着路。
“你说，我们会一直走下去吗？”时光突然问道。
“嗯？”俞亮有些不明白。
“能在围棋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吗？”
“能。”
时光换了个姿势，倚在桥架上，“这么肯定吗？”
“我相信，我们对棋都有足够的热爱，能够支撑我们走下去。”
同时，也对下棋的某个人有足够的执着，同样支撑着走下去。
“如果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遇见过，你说，还会有这样的今天吗？”
俞亮也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时光不理解，什么意思？
这样的今天？是指两个人从对手成为朋友，并肩同行？
时光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把问题记下了，这需要时间去解答，等有答案那一天吧。
俞亮没有问下去，他静静吹着风，抬起了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月明风清，天桥上也没有什么人走，渐黑的天将他们笼罩，恍惚间，俞亮感觉他们进入了一个封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静静地待着，什么也不说，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俞亮突然开口。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