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孤山似北

6、五

　　“你为什么要杀叶幸，就因为他打断了你的腿？”我勉强说出一句话。
　　他低下头：“不是。一双腿而已，断了就断了。”
　　过了一会，他问：“我问你个事？你为什么把我送给你的手镯给叶幸。”
　　“我……”我噎住了。
　　高中的时候我没有多少零花钱，可是又想把所有好的贵的都送给叶幸，那时候宓密刚好送我了一个很好看的镯子，我就把镯子送给了叶幸。但是为什么宓密会知道。
　　他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自嘲道：“给别人的表白礼物，却不被当回事。”
　　我僵硬道：“只是一个镯子而已。”我一直都知道宓密从高中开始喜欢我，但从来没想过那时候羞涩的他送给我的镯子会是表白礼物。
　　他点了点头，道：“只是一个镯子而已。”说完他拿起手边的袋子，道“离婚吧。”
　　只有一句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甚至像是在提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的语气来为这段婚姻做了个总结。
　　我愣住了，看着他。他却没有分给我一个眼神，自顾自的拿出袋子里的离婚协议。
　　我慌了：“为什么离婚？”
　　他笑道：“离婚还能因为什么？受够了而已。”
　　我看着桌上的离婚协议最后一栏已经签上的‘宓密’两个字，我突然站起来，道：“不离，你杀了叶幸就想这么走了，不可能！”
　　他的眼神暗了暗，道：“你还记得你说的可以答应我任何一个要求吗？”
　　我猜到了他接下来会说的。
　　果然，他道：“我想让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就这一个要求。”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你的钱和股份还没转给我。”
　　他说：“都写在协议上面了，你签了就能拿到。我就当这些钱喂狗了。”
　　“你！”我抓起协议把它撕了，扔在他脸上。
　　他接住其中一片碎纸，道：“没关系，我那还有备份。”他把那张碎纸随手扔了“你一直都讨厌我，离婚了不是正和你意吗？你还能拿到一笔钱。”
　　我没有理他，回到了书房，刚坐下没多久父亲的电话就打来了。我接了起来。
　　电话一通，父亲怒吼的声音响起：“你到底都干了什么？！”说完还咳了起来。
　　我听到父亲的咳嗽，有些紧张正准备让他缓一缓，父亲却开口道：“你把叶幸的骨灰留着宓密已经退了一步没意见了，你还要去刺激他。”
　　我疑惑道：“爸发生什么了？”
　　父亲怒道：“你还有脸问！你走后没多久宓密就过来跟我说他要和你离婚，让我把他的股份转给你。”
　　我懵了，他已经把事情告诉父亲了，这是铁了心要和我离？！
　　父亲缓了缓，对我说：“本来想让你自己去发现叶幸是个怎么样的人，结果六年了，你一直信那个监控。”父亲又说“明天你不用来公司了，我让人给你送份文件。”说完父亲就挂了。
　　我靠在椅子上，疲惫极了。为什么最近事情怎么这么多。
　　第二天早上家里没人，宓密出去了，我看到桌上有份新的离婚协议，顿时烦躁。
　　门铃响了，我开了门，是父亲的秘书，他送来了父亲昨天说的那份文件，我以为是公司的文件，打开后才发现。
　　这是当年案子的办案详细过程。
　　我一条一条仔细看过去，上面记录的内容跟我这几年所认为的都不一样，甚至完全相反。
　　宓密的腿是叶幸打断的。
　　叶幸却不是宓密杀死的。
　　我脑子中乱极了，我坚信了一件事情好几年，甚至以这个理由伤害自己的omega，到头来却有人告诉我是我错了，六年的时间用来信一件错事，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报告上说小巷后面有一个监控拍下来整个过程。
　　父亲说过，叶幸是先被□□后杀的，报告上也是这么说的。
　　我在文件中找到了一个U盘，这里有着小巷里的监控记录。
　　我颤抖着插上，打开。
　　画面上叶幸的身影出现，他手里拿着一个手镯，是宓密送给我的那个，叶幸当着他的面把手镯砸碎了。
　　叶幸让其中一个alpha打断宓密的腿，而那个alpha没有接过却铁棒，他说：“这个omega这么好看，打断腿太可惜了。”
　　叶幸骂他是废物，拿着铁棒，亲手打断了宓密的腿。
　　画面上的人痛苦的叫道，我急忙关掉声音，不敢听下去。
　　之后，几个alpha突然围住叶幸，有一个alpha捏起叶幸的脸说了些什么，叶幸的表情从愤怒到惊恐，叶幸就被迫和alpha做了终身标记，而宓密只能捂着腿，看完了全过程，什么也不能做。
　　alpha解决完叶幸后拉着宓密的右手，把他从小巷的那一边拖了过来，他摇头抗拒，可腿伤使他反抗不了。
　　alpha递给宓密握着一把匕首，推搡间匕首划破了那个alpha的脸，alpha气急了，强硬的把匕首塞进他手里，刀锋划破了他的手掌，血顺着匕首滑下，alpha就这么捏着他的手刺向了叶幸。
　　血溅到他的脸上，叶幸也不动了。
　　叶幸死了。之后警察来了。
　　我不敢想，如果没有这个监控，宓密会怎么样？代替那群混混进牢？
　　我打开声音，强迫自己再看一遍。
　　叶幸摔碎手镯，嘲笑道：“你看这是你送给从束的手镯，他却把手镯送给了我，你的喜欢值几个钱？还敢跟老师告状！”
　　……
　　alpha捏着叶幸的脸说：“你怎么这么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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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密害怕地摇头抗拒：“我不要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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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lpha摸了摸脸上的血，骂道：“md，敢划破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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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控里每一句话都像在嘲笑我。笑我六年时间都没看清，笑我真心错付，还笑我是个废物。
　　屋子大门开了，宓密从外面回来了，我站了起来，他提着菜看向我，又看了看还在播放的监控，什么都没说就去厨房了。
　　我追上去，站在厨房门口，却又不知道该干嘛。
　　他从容的在厨房里把菜放入冰箱。
　　我有些内疚地看向他的脚：“我知道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却听懂了，轻声应道：“嗯，那就去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我急忙说道：“宓密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不要你的钱和股份了。”
　　他摇了摇头：“你看了监控知道了真相，你只是同情我，我不需要。你对我实质性的伤害也不能挽回。”他走到我面前“签了吧，对你也有好处。”
　　我低头：“可是你已经被我终身标记了，你腺体不好，信息素没办法剥离，以后的发情期只会更难熬。”
　　他推开我走出了厨房，道：“没什么难不难熬的，这几年都是这么来的。”
　　我羞愧极了，他说的没有错，这几年他的任何一个发情期我都没陪他度过，我跟在他后面，我不知道要干什么，只是一直跟在他后面。
　　我想对他好了，为什么他不接受了。
　　他走到厕所门口，转回头，无奈道：“我要洗澡了你跟着我干嘛。”
　　我集中思绪想了想，道：“你腿还没好，我来帮你洗。”
　　他脸又红，生气道：“我腿本来已经好了。”
　　我看惹他生气了，低声道：“对不起……我”
　　我还没说完，他进了浴室把门从里面反锁了，我叹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洗完，穿了件浴袍就出来了，边擦头发边走向我。
　　我看着他头发上的水珠滴下来顺着他的脖子流到锁骨，沿着锁骨又滑入衣服里，我感觉喉咙有点干，咽了咽口水，移开眼道：“多穿点衣服，都秋天了。”
　　他应了一声拿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翻开，问道：“协议看了吗？应该都没问题吧。”
　　我不满道：“你就这么想离婚？”
　　他看向我：“难道你不想？”
　　我瞪着他：“你！不行，不能离，爸的生日快到了。”
　　他想了想，点点头：“是快到了，还有一星期，一周后你必须签字。”
　　我含糊应下。
　　得到回应后他就去厨房做午饭了，我为了表现自己也去帮忙。
　　他洗菜，我择菜。
　　“你干嘛！”他喊道。
　　我邀功一般的看着他：“择菜啊。”
　　他推开我，看着垃圾桶里的菜杆，无奈道：“这是芹菜，就吃菜杆的，你把能吃的扔了。”
　　搞砸了。
　　他把我推出厨房：“你还是等吃吧。”说完回去接着炒菜了。
　　我没事可以干，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突然想起之前说要买个洗碗机，于是道：“待会吃完饭我们一起去买个洗碗机吧。”
　　他摇头：“不用。”
　　我过去抱住他，把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道：“买一个吧，你也能省力。”
　　他抬手想推开我，但是推不动，我把脑袋埋在他颈窝处，腺体就在旁边，我闻着清酒味，把他抱的更紧了，道：“你不陪我去，我就抱着，咋俩谁也别想吃午饭。”
　　他笑道：“你幼不幼稚，出去买太麻烦了，去网上订购一个吧。”
　　我还是不松手：“你陪我看。”
　　他又推了推我，道：“知道了知道了，快放开我，锅里要糊了。”
　　我这才放开他，走到门口靠在门边接着看他。
　　吃完饭后，我自告奋勇去洗碗，然后碎了两个盘子，一个碗，宓密想帮我，但我坚持洗完了，并清理了地上的碎片。
　　我走到客厅看到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走过把他扑倒在沙发上，他笑着踹开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跳的很快。
　　他盘着腿坐在沙发上：“你重死了。”
　　我笑着把他圈在我的怀里，他推拒一了下，也就由着我了。
　　我们一起看了一些牌子，他窝在我怀里看着手机，时不时提一些意见。
　　我的注意从来都没有在洗碗机上，一直看着怀里的omega。
　　我觉得他好乖。
　　他很瘦，给我的感觉是他好小啊。他的腰也很细，我觉得我一只手就能圈住。他的信息素更好闻。
　　六年来我错过了好多啊，我突然觉得叶幸很讨厌。
　　我茫然地想，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