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种田）》洗朱

40、干活

　　起早，桃儿先搅了些苞米面野菜去喂鸡鸭鹅，它们长的挺快，一晃就大了，张着两个膀子到处乱飞，后院的菜地被践的不行。

　　大郎那时种的什么果子开了花，结着白色果子，摘个尝了尝，有些苦，味道不怎么样。

　　背筐上山，这几回走顺路，也不觉得那么累，刚开始时睡觉都觉得腿肚子转筋的疼，可能走的多了，如今也当不得什么。

　　采一背筐的花骨朵，往那边一望，山葡萄藤上绿油油一片，瞅着硕果累累的。

　　寻了个小河沟蹲下，用手捧两口水喝，竹子暂时不用砍，那些还能用，可紫苏和白苏没多少，后院种的那些都被她采光了，上次来山上有薄荷来着，这回没瞧见，瞧着天色还早，起身往另一座山头去。

　　足足在山上逛当了大半天，傍晚的时候才回去，刚进村，突然感觉后面有人盯着她看，猛然回头，却是那个赤脚大夫齐叔，目光冷飕飕的幽暗，见她回头，还特意露出来个笑容，只是怎么瞅着都难看至极。

　　“桃儿姑娘上山去了啊？”

　　齐叔穿个沙青色的汗衫，宽宽的裤腿子淌着地，说话时总爱眯着眼上下扫量，眼神浑浊。

　　桃儿嗯了声，心道，这个赤脚大夫真不像个好人。

　　哟，这轻轻的一声都嗯进了他心里，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喽，越瞧心里越痒，抑制不住的想靠近了去…

　　“听闻姑娘卖香膏子，我想买些回去给老婆子抹。”说罢，便一步一步逼近。

　　美人，我来了…

　　桃儿背着筐，右手偷偷伸到后面去勾腰上挂着的镰刀，嘴里答道，“都卖没了。”

　　“哦？家里应该还有吧，我陪你一起回去取。”怎能让他放弃这样的美人呢，离近了瞧，皮肤好白，而且，这起伏的身段，让他身子都酥半截…

　　齐叔站在她不远处停下，伸手指指她家的方向，“喏，再走几步就到了。”

　　蒋大郎上战场不在家，蒋二郎在城里念书，蒋三郎那个崽子恨不能长在隔村，这家里空无一人，关上门进了屋，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没有用，还不是任他作为。

　　桃儿见他停下，松开握着镰刀的手，瞅了瞅大路南北，罢，回家也好，关上门进了院，不管是用菜刀还是用镰刀，都没人瞧见。

　　老头就跟在她身后，裤腿子淌着地发出唰唰的声音，桃儿背着筐稳稳当当，刚拐过去，就见院里烟囱冒着烟，齐叔眯着眼望了望，“咋有人呢？”

　　桃儿偏过头，垂着眸，没有说话。

　　他平常不太出门，懒的动弹，今日是这边的非要拉他去瞧病，回来时遇见的她，纯属巧合。

　　那厢蒋三郎咳咳咳的从灶房里出来，远远瞧见门口有抹丁香色，跑了出来，“你咋才回来？我和柱子还以为你自己进城了呢？”

　　早上起来就没瞧见人影子，蒋三郎跟柱子嘟囔一天，中午还特意做的腊肉，寻思她能回来呢…

　　“上山去了，帮我拿着…”桃儿把筐卸下来，手里提拎着镰刀，后头齐叔一瞅情势，今日肯定是占不着便宜了，便冷哼一声，慢腾腾的往自己家的方向淌回去。

　　蒋三郎接过东西瞪着眼问她，“你跟那个赤脚大夫说啥呢？他为啥跟着你？”

　　“你问我我问谁，快进去吧。”桃儿用余光瞥眼走远的人影，眸底闪过抹暗色，那个老头子绝对没安好心。

　　进院就瞧见柱子在烧陶土，蒋三郎把竹筐放下，坐一旁的马扎凳子上抱怨，“你怎么出去一天也不吱个声？我和柱子一直忙活呢，他腰上还贴的膏药，我也不敢让他干重活，可累死我了…”

　　桃儿把花骨朵用井水泡上，将鬓边的散发拂到耳后，看了眼他，说，“你吃那么多，就该多干活，瞧瞧你们俩差不多大，那柱子才多高，有说话的功夫再去干点活吧。”

　　蒋三郎一高蹦起来，“你怎么说话呢？我什么时候吃的多？”

　　“每顿都跟搂猪食似的，后院的家畜都没你吃的多…”把花骨朵洗净倒大锅里，一把将盆里的水泼到他跟前，男孩蹦高着往后躲，嘴里不闲着，“你，你，你…”

　　“你什么你？舌头被狗咬了？”收回盆放了外头，拍拍柱子肩膀，“你出去歇会儿，我来。”

　　柱子闷声闷气的杵着锅台站起来，靠在边上看着蒋三郎。

　　蒋三郎站定就开始回嘴，“你是泼妇啊，和我云芳姐姐根本没法比…”

　　“哟呵，当着面时怎不见你叫的这般亲切，现在又来云芳姐姐了？”锅盖扣上，踢着露出来半截的柴火怪声怪气道。

　　这个臭小子，管谁都叫姐姐呢…

　　蒋三郎切一声，冲着后头叫柱子过去，“傻子，过来，我们去河里洗洗去。”

　　柱子想晃头，桃儿转头冲着他眨眨眼，“去吧。”

　　将将傍晚的日头留存着最后的炙热，晒的河水热热乎乎，蒋三郎边解腰带边啧啧出声，“她太泼辣了，大哥在时装的乖乖巧巧，一走就不是她了…”

　　柱子习惯性沉默，心里则不认同。

　　“算了…”蒋三郎叹口气，哗啦一下跳水里游两圈，“看在她救你的份上，就原谅这一回。”

　　柱子在浅水的地方捞着块石头坐下，拿手撩水。

　　蒋三郎游回来趴在他旁边，继续自言自语，“傻子，你说云芳姑娘咋那么漂亮呢，跟天上的月亮似的，被她瞅上那么一眼啊，甭提多开心了…”

　　突然喳喳叽叽的问他，“我这不会就是喜欢吧？打心眼里喜欢她？”

　　柱子垂着眼看他，没觉得那个女人比桃儿姐姐漂亮，他是不是睡的太多长眼屎了？

　　蒋三郎兴高采烈的站起来去扑棱水，大声嚷嚷，“云芳姐姐等着我，等我娶你回家…”

　　柱子在他身后默默的站起来往岸上走，他想离这个傻子远一点。

　　玩完回去，桃儿已经做好饭了，没啥吃的，中午他俩炒那个腊肉特别硬，咬着牙都疼，吃了一口就不想吃第二口，其余就是土豆，切片用大火炒的，她一边熬香露一边看着锅，有些糊底了，等吃的时候却觉得挺香，一盘子很快就见着底。

　　吃完饭蒋三郎主动去收拾，回来蹲她跟前，笑的谄媚，“桃儿姐姐，忙活好几天，给我点银子出去松快松快呗？”

　　桃儿没瞅他，继续往竹筒里灌油，“你想去找个女人松快松快？”

　　这话说的让人激恼，他蒋三郎何时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呸，他就不是那种逛窑子的人…

　　“你别信口开河，我的心里只有云芳姐姐，她是天仙，我才不会亵渎她。”蒋三郎瞪着眼，气哄哄的。

　　桃儿这才挑眉看他，“既然这样，你还要银子作甚？”

　　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他总不能说不是用去嫖而是赌吧，没脸说啊…

　　索性也不管他，这个蒋三郎若不好好掰掰性子，日后定然是个完犊子的货。

　　夜里开了半扇窗，屋子里头特别闷，今年的天不好，总是下雨，入了三伏天才正经热上这么几天，她还盖着薄被，仰躺着望向窗外的月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银子去寻大郎？

　　翌日起来，先下地窖查看香蜡有没有定型，烘干了花瓣放上去，然后做香膏子，蒋三郎和柱子起来就去做陶土，还是柱子精心些，感觉罐子太厚，想办法烧的薄一些，好看一些，做了大概几十罐，准备隔天进城。

　　黄昏时候大舅妈隔着墙喊他们过去吃饭，“你大舅从城里托人捎回来的东西，喏，炖只鸡。”

　　灶房里热火朝天，舅姥和大舅妈都在忙活，桃儿进来帮忙被轰出去，“出去呆着，用不着你。”

　　舅姥爷坐房檐底下喝茶水，两边坐着他俩，蒋三郎抿一口，啧一声，“啥玩意儿啊，这么苦，难喝…”

　　柱子头一口也差点被烫着，缩着舌头捧着杯没动。

　　“你这孩子不懂，这是开春时候的碧螺春，气香醇厚，回味甘甜，乃是上上之品。”舅姥爷喜欢喝，提拎茶壶又倒一杯。

　　蒋三郎哪儿懂那些，趁着柱子起来帮忙端菜的功夫凑到老人跟前，“姥爷，我呆的腻了，想出去玩玩…”

　　舅姥爷嘿嘿一笑，伸手拍打下他的后脑勺，“又没银子花了？”

　　“嗯，姥爷最好了，最疼三儿…”蒋三郎半伏在他膝盖上撒娇。

　　老人起身进屋，随后塞给他个荷包，“你大舅才送回来还没有捂热乎呢，你莫要大手大脚，省着点用。”

　　“好嘞，姥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蒋三郎一摸就知道不少，赶紧揣好了。

　　菜齐开饭，中间是炖的一大盆鸡肉，里头啥都没烩，旁边一道大葱炒鸡蛋，一道酱的河鱼，还有一盆黄面饼子，舅姥爷先拿起筷子把鸡腿给蒋三郎夹了，然后他们动筷。

　　桃儿和柱子都吃的不多，蒋三郎不管那些，恨不能把盆来回掀个翻来覆去的，舅姥爷也宠着他，自打上次舅姥撵他出去那事后，他就总有事没事想起来就念叨一顿，发阵牢骚，盖因着大舅寻了个发财的活计，舅姥爷的腰杆子又硬了。

　　吃过饭，大舅妈给她装了一小盆鸡肉，连带着汤和大饼子，“桃儿，明个儿烩些土豆炖一炖，也好吃着呢，你大舅还拿回来的鸡蛋，多给你装些，咱家鸡下的还有呢，可劲儿吃。”

　　“谢谢大舅妈。”家里除了土豆没啥吃的。

　　大舅妈叹口气，伸手抚摸下她的头顶，“乖妮子，回吧。”

　　柱子跟在她身后，帮着提鸡蛋筐，进屋才发现蒋三郎不在，“蒋老三哪儿去了？”

　　怎么说个话的功夫人就没了？

　　柱子没说话，只伸手指了指城里的方向。

　　桃儿皱眉，“大晚上的他进城干甚？”

　　柱子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是进城就是去隔村，反正都是赌。

　　这个蒋老三，没个正形，桃儿回身将大门拴上，同柱子说，“睡觉，不管他。”

　　夜色渐深，一丝风都没有，蒋三郎兴冲冲的走在路上，嘴里哼着歌，手里拎着银袋子，心里乐呵呵想，这回肯定能翻身赢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