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化人谈恋爱后》风起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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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松朝，女子为官并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从府衙门口摆个一两天的摊子就可以感受到女官的人数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凤毛麟角。女官们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虽世道总说巾帼不让须眉，但读书在这个时代依旧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能读得起书并且能中举拜官的仕女们都家底颇丰，大多出自名门望族，入朝为官不求青云直上，但找到个如意郎君也是件板上钉钉的事了。
　　皮西也是个女官，但比起同僚们每天踌躇满志、容光焕发的样子，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女公子。每日进官邸都是最后一个来，衣裳也就那几身，不爱鲜亮的样子，穿着宽大的灰袍子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极了在官府里混日子的老学究。
　　但是她人缘又极好，相爷规定的迟到多时的小官该被登记造册罚俸禄，但门房大爷却一次也没登过她的名字，连中午伙房的大婶子也都愿意给小皮娘子多打一份荤菜。连着三年了，全司的民意调查册上，皮西的等第全是甲等，可把大人的胡子都给气歪了。小皮啊，这小子什么都好，怎么就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呢。
　　这天傍晚下值后，皮西兜里揣着几两银子，盘算着今天一个人去小酌几杯，刚到如意酒楼附近，就遇到了关弥之，这家伙估计是想到上次她帮的忙，就硬是要拉着她去秦淮湖畔听听小曲，顺便介绍几个人给她认识认识。皮西想到不要她出钱，就也开开心心跟着去了。
　　正是金秋九月，到湖畔时，日头尚未完全下山，一轮红日照得湖水波光粼粼，甚是晃眼。老关订的雅座正在靠岸的画舫上，他约的几位朋友都已经都到了。
　　皮西被粼粼的波光照得正晃神呢，就只见凭栏处有一个好生俊俏的郎君，那公子生了副花容月貌、面容白皙，明明是春花秋月之貌颜若桃李，却又一副冷冷的模样，皮西一下子想到老家春日盛开的梨花，却又觉得似乎像是亵渎了一般，想想即使以高在枝头的玉兰比拟也不足为过了。
　　“皮生，干嘛呢，愣着干啥，给你介绍介绍。”老关推了皮西一把，热络地和大家介绍道，“这是皮西，我的岭南老乡，同历五年的探花郎，现在在都察院任佥都御史。大家可要好好巴结巴结她哈哈。”
　　皮西故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得了吧，大家别听他瞎吹，我就是一酒囊饭袋，等我当上右都御史，估计大家伙都已头发花白了。不过老关的确是个靠谱人，大家有机会可以来咱们岭南玩，和京城一比别有一番风光。“
　　那日大家伙酒都喝了不少，皮西也忘了具体的细枝末节，只记得自己喝得烂醉时，好像用扇子挑了那位公子的下巴，还醉醺醺地夸奖了他的冰雪之貌。啊，都是些什么啊，皮西拍了拍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却看到自己眼前是一片雪白的胸膛，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清醒之中。
　　昨晚…喝完酒后，那位郎君的芙蓉面上全是泪水，其他人都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皮西看着那美貌的样子实在不太忍心，就叫了马车将他送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后来的事情就变得更尴尬了，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滚到了一起，那郎君的体力还好的出奇，一夜间不知道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这也着实是尴尬了一点，皮西今年刚二十有三，她算是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了，这么年轻就中了进士，但眼前的这位郎君，没记错的话，他好像还在太子监读书，不过十八而已。
　　近百年来，虽然婚嫁年龄已经有所改善，律法规定男女十六岁以上方才可嫁娶，但二十三岁芳龄的皮西已经算是老姑娘了。这两三年来，家中也是不断修书介绍她认识一些青年才俊。才俊们有的甚至已经快接近不惑而..这真的是老牛吃嫩草啊，皮西感觉自己真的是色令智昏啊。说出去，她都害怕自己被人唾弃，这么嫩的小郎君也好意思下手。
　　她给自己倒了杯浓茶压压惊，看到自己床上的俏公子就感觉尴尬。
　　钟彦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睛，昨晚的事情他其实大部分还记得，酒醉时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自己的五感反而都被放大了一样，这几日家中的事情让他烦得不行，正好趁着第二日沐休和友人一起出来散散心，却没料到发生了这一遭。
　　在席上，他就感觉这个郎君一直直勾勾地看着他，看着他一身袍子也没怀疑他不是个男的。看他的脸却又觉得这个男的过于秀气了一些，想到是前辈的朋友也没有多想，宴上友人们说了半天才知道，原来皮西是个女子，还是个大名鼎鼎的学神，连中两元、最后殿试一甲第三，中了探花。当时状元榜眼皆是中年男子，显得才十七岁的小皮相公格外俊俏，陛下也是连连叹息，这要是个男儿，那定要封他个状元。但奈何是个小姑娘，便封了探花郎。
　　虽然大家皆知皮小相公是个姑娘身，但奈何她神采奕奕、眉眼有神，游街时姑娘们还是羞涩地砸了她一路的香包。谁能想到七八年过去了，皮西顶着探花郎的头衔，却只是从苦翰林熬成穷御史。这世道虽女子可为官，但都是在一些锦上添花处做些小文章，在高位从未见过女子的踪影。并非女子们不努力，但却总有一些力将她们拉下一般。大家都在可惜，皮西要是是个男儿，估计已经外放为一方知府前途不可限量了，可惜咯。
　　友人们纷纷为皮西可惜，但她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一般，摇了摇手，笑眯眯地继续喝她的酒，转眼又岔开话题说到朝中趣事。钟彦喝了点酒，脑子有点糊涂，在想这就是成年人吗。好像和她一比，自己的困难就像是孩子的儿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