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Story 8 莴苣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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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孩子总得自己长大。关在笼子里保护只会让她更无力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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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Long Long Time Ago,
Nina是一个巫婆，年纪也不小了。身为巫婆的Nina不可谓不是恪尽职守：从她的外表就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她的职业来——灰白卷曲的头发，乱七八糟地团在一起成了个髻绑在脑后，面上的皱纹像震后满地的沟壑一般盘曲在枯瘦的面庞上。眼睛灰白浑浊，嘴唇亦是干裂毫无血色。她总是把自己关在常年拉着的紧密厚重的灰白色窗帘后，没人知道她在干什么。Nina唯一的运动大概就是佝偻着背蹒跚在自己的菜园子里。
Nina的菜园子和她这个主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她的园子里只种着莴苣，这些蔬菜常年都是绿油油的，那翠绿的色泽如同要滴下来般，引得人胃口大涨，这些可爱的蔬菜仿佛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于叶子的成长了，否则它们看起来怎能如此诱人？Nina看着莴苣的时候，目光奇异般地变得十分的温柔，仿佛是在看自己的情人一般。原先浑浊不清的眼神也变得清澈迷人，如果忽略她的面庞的话，竟似是十六七的怀春少女一般。
Nina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不关心外界。所以，纵使邻居们都对这个巫婆颇有些胆怯，却也因着她并未打扰到他们的生活，他们也都只是尽量不与她接触。而事实上，Nina封闭的生活也让他们不用担心接触到她。
Nina的隔壁是一对夫妻，这对夫妻希望有一个孩子很久了，一直未能如愿。他们的房子后窗可以看到一个美丽的菜园，一天妻子从后窗看了眼那个菜园，竟被里边绿油油的莴苣吸引住了。那些莴苣多么美丽啊，吃起来一定味道也很棒。她希望得到它们，迫切的。可是她早就听闻那个菜园的主人是一个可怕的巫婆，她也见过她，当然是从后窗里。当时，她脸上的深深的皱纹就把她吓了一跳。妻子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努力地抑制了对那些蔬菜的渴望。
可是，她是如此地希望食用那些莴苣，以至于她竟然生病了。丈夫看着妻子瘦弱的面庞，心痛极了，他问妻子怎么了，妻子虚弱地回答：“我想吃后窗看到的那些莴苣。”丈夫犹豫了下：“可是，那是巫婆的地方。我帮你去其他地方买些可好？”妻子摇摇头：“不，我就要那里的，不让我吃的话，我会死的。”丈夫看着一天天瘦弱下来的妻子，咬咬牙，翻墙到了Nina的院落，匆匆拔了一根莴苣急忙跑了。
妻子吃了莴苣，并很快好了起来。更让他们欣喜的是，不久后她竟然怀孕了！怀孕后的妻子又想念起了莴苣的味道，并因此闷闷不乐起来。丈夫有了上次的经验，轻车熟路便采到了一株莴苣。而当他转身想原路返回时，却见那个巫婆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Nina的表情很怪异，似乎在笑。她的沙哑粗嘎的声音传来：“你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如果你答应把你们的孩子给我，我就放过你。”
丈夫实在太害怕了，便答应了Nina的要求。
不多久，这对夫妻的孩子生了下来，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可是家里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氛围，妻子哭得几乎昏死过去，丈夫一个劲儿地长吁短叹。Nina晚上果然到了，她从丈夫手中接过了酣睡中的婴儿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Nina刚走出村子，便觉得很吃力。她选了一棵粗壮点的树靠了上去，低下头温柔地看着手中的婴儿：她是多么美丽啊！白嫩的皮肤，大大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地卷曲，小小的鼻子是那样的精致，而那红红的小嘴一动一动，似乎是在做什么好梦一般。Nina捧着婴儿，就像是捧着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这个孩子……Nina心想，真是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美丽。
Nina年轻时也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美人，追求她的青年硬生生把她家门槛踏矮了一半。Nina对这种常年众星拱月似的追捧既厌倦又舍弃不了。女孩子都是有些虚荣的，她心情好时会很喜欢这种拥戴，心情差时却又对此感到烦躁。她也是一个普通姑娘，希望能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白马王子。不为她的身材面貌，而单单是喜欢她这个人——书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可是面对接踵而来的一张张讨好猥琐的脸，Nina真的不知道如何选择。她怎知
他们说的可是真心话？她怎懂他们是否只是爱她美丽的容颜？
Nina很是苦恼，这个青涩的小姑娘怎能分辨得了人心？纠结时间久了，便有了厌倦。看着那一张张大同小异的脸直觉恶心。Nina心思更加烦躁，便抱怨开来：“还不如长成个丑八怪呢。真是苦恼。”
之后，那个十岁左右满脸雀斑的小丫头便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小丫头看着年龄不大，身形很是单薄，脸色绿幽幽的，哆哆嗦嗦的对她讲了一番看起来很是霸气的话：“想要拥有神奇的法术么？想要变得强大么？想要能分辨人心么？只要一样东西，你就可以和我交换到这一切！”
Nina本是惊惧的看着那看起来同样紧张的小丫头，听了这番话却有些啼笑皆非，犹豫了一下，问：“小姑娘你是怎么进来的？刚才说什么呢？”说着伸手去拉那小姑娘的细胳膊。
小姑娘躲开了Nina伸过来的手，昂起头，深呼一口气，尽量看起来很有底气的说：“你不是想变成个丑八怪么？我可以帮你。”
Nina愣了一下，摇摇头：“不，我只是想变成一个普通人。你不是说我可以用一样东西和你交换到法术么？我愿意用我的美貌换来法术。”
小姑娘想了想，开心的笑了：“好，那么，成交！”
Nina点点头，签字画押后，小姑娘便消失了。
Nina并不想要什么法术，只是觉得如果单单把美貌交出去实在有些亏。而她发现偶然试验发现的新本领确实挺方便，比如手一抖点个火啊，关个窗啊，倒个水啊什么的。而Nina的容貌也在一天天变得平凡普通，前来“骚扰”的年轻人一天一天减少了。与此同时，Nina院子里的莴苣竟越来越茂盛起来，鲜翠欲滴，引人食指大动。
Nina很开心，她乐的日子过得清闲。可是时间久了没有什么人来访，Nina却也有些寂寞了。Nina并不想找回原来的美貌，只是觉得心渐渐冷了下去，原来那些男人嘴里的一生非她不娶，不为她的外貌爱她的话都是假的。
Nina受不了这里的物是人非，也受不得父母日益增多的白眼和恨不得立刻把她嫁出去的心思，便在一个月黑风高夜草草收拾了行李，拔了株院里的莴苣离开了生活了十八年的故乡。
她是喜欢那些莴苣的吧。Nina事后想起来，估计那小姑娘就是莴苣妖，她却并不恨她。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件事好歹让她看清了一些东西。她喜欢看着那些莴苣，那旺盛的生命力，那诱人的色泽，总会让她觉得，她的青春还在，美貌依旧。只是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了下来。她以为她可以就这样，安安稳稳，孤独终老。直到她的隔壁搬进来一对青年夫妇。
那对夫妻长得并不俊俏，都是极平凡的人。可是Nina在隔壁常常能听到他们的谈笑声。那幸福的声音直直刺向Nina几十年来没有波澜的心里，Nina有些歆羡，便不自觉关注起他们来。
当那个丈夫爬过墙来偷莴苣的时候，Nina的心有些刺痛，他明明知道有危险，却要顺着妻子心愿来采一把莴苣，简直像是当年书里看的故事。所以她虽然看到了却没有出声制止，由着那丈夫去了。
同时Nina心里冒出个想法来，她知道那对夫妻早就想要一个孩子了。而他们时常流露出来的期盼也感染了Nina。Nina也开始想象有一个宝宝的生活，于是她便使了个小小的法术让那妻子怀孕了。这大概是她拥有法术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凡人身上使用吧。Nina心里有些不安，可一想到可爱的孩子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原谅她自私一次吧，Nina暗暗下决心，她会让那对夫妻再生一个宝宝的。
Nina给小宝宝起名叫莴苣，她知道这会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为了防止世间人事对女孩的诱惑，Nina把莴苣关进一个高高的塔楼上，除了让莴苣把长长的头发放下来当做绳子以外，再没有其他方法能上的去。
Nina看着莴苣一天天出落的越加美丽，心里半是欣慰半是焦虑。她自是舍不得女儿，却也不想看着这美丽的人儿和自己一般孤独终老，况且自己年岁也大了，感觉是再活不了一年了，必要给莴苣找个好人托付终身。Nina日思夜想，却也没有想出一个妥帖的法子帮莴苣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人。况且莴苣自出生就在与世隔绝的塔楼里，不知人心凶险，若是没有周全的准备就下去定是不可的。
所以一定要先找到一个真正爱她护她的人才能把她托付出去。
可是这个人还没找到，一个王子先路过了这里。当时莴苣正在窗口梳妆，王子一抬头，看到塔里竟藏着一个如此美丽的人儿便惊诧不已近而一见钟情。王子绕着塔楼走了十圈都没有找到上去的法子，直等到Nina走来，冲着楼上喊：“莴苣，莴苣，把你的头发垂下来。”
王子惊讶的看到塔上真的垂下长长的金色发梯，那丑陋衰老的巫婆敏捷的顺着头发爬了上去。
王子把自己藏好，等着Nina下来离开，也走到塔下学着巫婆叫道：“莴苣，莴苣，把你的头发垂下来。”
头发立刻垂了下来，王子便顺着爬了上去。莴苣看到爬上来的是一个男人时，真的大吃一惊，因为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男人。但是王子和蔼地跟她说话，说他如何对她一见钟情，说他的心如何被莴苣的美貌打动，一刻也得不到安宁，非要来见她。
莴苣没有接触过Nina以外别的人，哪里听得这些浓情蜜语？而王子长得又高大英俊，莴苣的心一下便沦陷了。所以当王子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时，莴苣想也没想立刻就同意了，并把手伸给王子。
可是莴苣却没有办法离开塔楼，她跟王子商量了会儿，决定让王子每次来的时候都给她带一根丝线，她用丝线编一个梯子。梯子编好后，莴苣便可以用梯子爬下去了。
他们两人的计划进行的很小心，Nina一直没有发觉，直到有一次莴苣把Nina拉上来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妈妈，我拉你的时候怎么总觉得你比那个年轻的王子重得多？他可是一下子就上来了。”
Nina听了吃了一惊，摸摸莴苣的脉搏竟已怀有身孕，她颇为痛惜的看看眼前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却也下不了狠心责骂。只打定主意看看那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薄情郎负心汉，自己便帮女儿做主戳瞎他的双目，让他再看不了美人儿；若是如那家丈夫一般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便把莴苣交给他，并耗费一身法力保他们平安幸福。
莴苣却不知晓Nina的打算，只当她想要伤害王子。所以当王子在下边喊话时，她并没有听Nina的话把头发放下来，却趴在窗口向下喊道：“快跑！巫婆在上面！”
Nina一惊，扑到窗口，却见王子屁滚尿流地狼狈逃窜，丝毫不管莴苣是否被所谓“巫婆”要挟伤害，Nina一怒，在王子逃跑的路上使了个绊子，本来就跌跌撞撞的王子便直接摔到了路边的荆棘丛中，双眼直接被戳中，血流不已。
莴苣惊呆了，捂着心口踉跄几步摔坐在床上，Nina有些担忧地看向莴苣却见莴苣向她射来的愤怒眼神，她有心安慰，便伸出手想要拉住莴苣，却被莴苣一把甩开：“你为什么要伤害他？你把我关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个丑八怪，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说罢抚面嘤嘤的哭了起来。
Nina垂了眼，这样其实也好。她知道自己命数已尽，用了最后的一点法术护住了莴苣腹里的孩子，便一声不吭跃下了塔楼。挣扎着爬了几步，在灌木里迅速化作了一抔黄土，再无痕迹。
莴苣哭够了，却见巫婆已经离开，微微泣了下，便取了已经编的差不多的梯子垂了下去，自己顺着爬下。
走到王子身边，却见那往日英俊洒脱的人满脸是血，没有一丝生气，莴苣一惊，以为王子已经死去，一下抑制不住，抱着王子大声哭了开来。
一直哭了许久，却被一个娇媚的声音打断：“你别哭了，吵死了。”
莴苣抬头一看，是个极美丽的少女，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光泽可人，身材婀娜多姿，看起来青春勃勃。谁能想到这竟是当年与Nina交易的那个十岁左右的豆芽菜丫头？
莴苣看她一眼不理睬，接着啼哭。
少女抠了抠耳朵，不屑：“你不就是想要他醒过来吗？他还没死呢！哭个什么劲儿。”
莴苣一愣，眼里却闪出希望的光：“你说的是真的？”
少女点点头，转而又妩媚一笑：“不过他的眼睛确确是瞎了。你可想他眼睛好起来？”
莴苣点头。
少女捂唇：“这好说。只要你把你的美貌给我，我便可让他完好如初，还可附送你一些小巫术的技能。怎么样？这买卖合算吧？”
莴苣常年呆在塔里，自不会看重自己的容貌，她现在心心念念的唯有怀里的这个男人。便匆匆点头，在少女递来的纸上签字画押。
少女掩唇一笑，便消失了。
莴苣欣喜若狂，抱着怀里的人儿直像抱着挚爱的珍宝。
王子很快便恢复如初，他带着莴苣在城里的一个小院里安了家，莴苣的肚子越来越大，郎才女貌，夫妻和睦，再加上肚子里将要降生的新生命，这一切简直羡煞旁人。
可是平静的一切被一道圣旨打破了——国王召王子回宫，要给他挑选王妃。莴苣着实不解：“我不是你的妻子么？为何国王还要帮你挑选妻子？”
王子撇她一眼——这女孩自从怀了孩子便一天没一天耐看了，现在简直就是一个普通人——不过守着王子的教养，还是一直和和气气：“我是王储，将来的王位继承人。婚姻大事岂能随便。父王自是要帮我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方能保我社稷昌盛。”
莴苣虽然不谙世事，却也能感觉出在旁人眼中始终不变的王子对她的感情在慢慢减淡，她不晓得这是不是因为那笔交易使自己的容貌不再出众。现下王子的话她不懂，可是那一瞥却也触到了她的极限——她也是Nina宠大的，何况那眼神太让人心碎：“你当初不是说只爱我一个人只娶我一个人么？为何现在却要抛下我离开？”
当一个漂亮姑娘说这话时确实会让王子怜惜。可当一个“黄脸婆”在这里抱怨时王子却懒得哄了：“我哪里抛下你了？你是什么身份？不过就是个丑陋巫婆养大的乡野村妇！我现在给你吃的给你喝的给你住的还让你生下我的孩子你还在这里抱怨什么？你不是早该感恩戴德叩谢我的恩情了么？”
莴苣踉跄了几步。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她张张嘴，却只看到王子冰凉的眼神，便生生没了声音。她垂下眼，咬咬嘴唇，感觉眼睛涩涩的却没有眼泪，只再不反驳，再不言语。
王子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却也不想再安慰什么，进屋收拾收拾东西便回宫了。
莴苣静静的等着王子离开，只觉得心也死掉了。她想起了Nina，那也许是世间唯一爱她护她的人。可是她再叫妈妈Nina也不再出现了。她涩涩笑了笑，却没有再哭。
她为了王子抛弃了她的母亲。可是她的王子却狠心的抛弃了她。
Nina收拾东西离开了这个院落，另找了一个城定居下来。初几天，她还有些期盼，期盼王子会全国散布寻找她的消息，可是她等到的却只是王子和邻国公主成婚的喜讯。全国人民都在欢腾着奔走相告这个好消息，莴苣想一想，终于放下，果然王子和公主在一起才是最适合的。
不几天，莴苣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孩，莴苣喊她叫小Nina。小Nina也是个漂亮的女孩，活泼可爱，是莴苣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渐渐地，小Nina长到了十六七岁的年龄，出落得越来越美丽，邻居都喜欢这个女孩。可是小Nina不在意漂亮的外表，她一直对母亲偶尔使出的小巫术感兴趣，她很不解母亲为什么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是一个女巫，那多酷啊！她希望能得到力量，像一个真正的巫师。
直到有一天，她的面前出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妖娆女子，女子轻轻俯下身，看着愣愣的小Nina说：“你愿意出卖你的美貌换取当一个女巫的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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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莴苣姑娘》BY格林兄弟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Story 8 莴苣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