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迷路白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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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头，身侧多了一个人。
杰西卡悄无声息地告退，让两人能够有足够的空间解决这场矛盾。
希亚足尖点地，“离我远点，神。”
厄瑞玻斯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便真就不再靠近，他的目光依旧清冷中带着柔和。
“你在开导因害好友变成恶魔而陷入深深自责的山野精灵，希亚，你并不是自己所说的那样极端。”
然而并没有人回复他的话，希亚兴致缺缺地朝他的反方向走。
她走两步，后面的神就像是一堵无法被忽视的高墙，跟她一步。
“你想要自己的人生，一定要出去才可以拥有？”
“不然在这里十年如一日的消磨，等到老死成为红玫瑰的肥料吗？”
“吾答应了。”
希亚的脚步顿住，她睁着红眸嘴角似笑非笑。
他双手伸开，将一面镜子递过去，“这是希亚·雷诺会度过的一生。”
希亚抱在胸前，镜子里泛起水面般的波纹，接着一个金发蓝眼的娇俏少女还枯坐在红玫瑰密林的湖边。
湖水里的魔物还没张开獠牙，希亚因为饥饿栽倒在距离水边不远处。
密林边缘还能看到降落的夕阳，而希亚的面色越来越惨白，也许是因为郊游的长裙根本无法保暖，她在昏迷中反复叫嚷着“冷”、“饿”之类的词。
可惜黑夜还是降临了，希亚实在幸运，遇到几年都不会来一趟的猎户见美丽的少女一时可怜，冒着危险从密林边缘拖出来带回家。
很快，雷诺家族的人找上来。
希亚是雷诺伯爵的第三个女儿，很不幸，不是个宠爱的孩子。
希亚是意乱情迷下和仆人生下的孩子，虽相貌不俗，可头上两个公爵夫人生下的姐姐们把她当做家族的耻辱。
譬如这次，为什么法国的贵族会出现在希腊，关键是失踪后无人寻找，被救后却能匆匆有人过来确认。
恐怕，这中间，她是被故意拖到这里的。
目的是想她死的远远的。
这妮子究竟是干了什么啊，让对方费尽心思的嫌恶到想她横死在异国他乡才能平息怒气。
再看到后面，希亚·雷诺还没到回家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就被猎户突然反咬一口说是已经有了亲密关系，是希亚·雷诺主动勾引。
雷诺家族为避免事情闹大，希亚·雷诺被秘密监禁起来，这一生就在一栋白色希腊风建筑里圈禁无数个日夜直到死亡。
期间是两个姐姐有事没事来唾骂，好几个仆人也开始变相拿她出气，最后一个落魄的贵族小姐成为了仆从的破烂玩具，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皮肤。
“啧……”希亚移开眼，“所以呢？”
“你一生也未曾获得自由。”
她冷冷笑起来，“可那不是现在的我啊，说实话，一方面我要感谢您让我拥有奇遇，另一方面我们之间似乎你弄错了关系。”
厄瑞玻斯看着她丢开镜子，镜子砸在地面的绒面地毯上闷响却没有碎裂。
她的眼瞳越来越红，和冥神厄瑞玻似隐藏岩浆翻滚的浅金带红的眼瞳不同，她的眼中如血液般的颜色随时随刻昭示着危险。
“要么是冻死，要么被魔物吃掉，要么是被泼一身脏水被圈禁，那都是从前希亚·雷诺的人生，不是我。”她直直注视着面前高大的男人，“现在是我的人生，我要重新拿回到我的手上。”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到了这个不同的世界，但希亚·雷诺是希亚·雷诺，而她是她。
“离开这里，你会失去神的庇护。”
一个慢条斯理的女声出现，紧接着倪克斯长裙拖地，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出来。
希亚勾笑点头应答：“好。”
倪克斯挑眉，转向沉默不语的哥哥，“她这般不知趣，放她离开吧，休息这么久地狱之中一堆烂摊子等着处理，你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
“那么就在这里结束吧。”
希亚无视倪克斯挑衅的语气，顺着她的意思下坡，友好地上前给厄瑞玻斯一个单方面的拥抱。
她低声喃喃：“我天生就该是恶魔，不需要封印我该得到的东西，这是我应得的。”
这句话结束，她感受到欲望终于如愿的奔涌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不断燃烧着她的血液。
希亚脸上出现了餍足的微笑，舒服到眯着眼。
厄瑞玻斯只是沉默地垂眸看着她。
一个完美的新生恶魔诞生在最厌恶恶魔的神面前，关键是对视的两人中还是恶魔在将神亲自推远。
倪克斯意外地咂舌道：“还真舍得放小白兔离开啊？”
“尊重你想要的人类一生，不插手你的事。”
厄瑞玻斯压根没有搭理倪克斯的意思，却像是为自己争取表现的机会。
希亚听到后面一句不由笑出声，真好笑啊，她要歇斯底里了这个男人才明白要尊重她，她的不屑让厄瑞玻斯如湖底的眸子里开始暗流涌动。
希亚不再是淡金色的卷发，可她比往日还要娇艳。
更像一朵正在怒放的白玫瑰，她的手放在厄瑞玻斯的胸膛上，她忽然就记起自己前两天看过的一本书，厚厚的一本书，封面上用华丽的字体只写了一个单词。
“神。”
她默默念出来平稳的声线中掺杂着千百种情绪，阳台吹进来一阵强烈的风，轻纱摇晃。
希亚的背后张开黑色的翅膀，窗帘被翅膀扇的风带动，她的脚尖渐渐离地。
力量的展开没有再受到神的压制后，她更能熟练的运用这对翅膀。
“希亚！”
杰西卡差点从阶梯上摔下来，她急匆匆地提着裙角奔过来。
希亚挥动翅膀的动作虽未停下却闻声望向她，眼神冰冷，透露的也还是山野精灵最畏惧的邪恶物种气场。
可杰西卡吞咽下口水，鼓起勇气道：“以精灵之心祝福你，永远能够化险为夷。”
她冒着神和天性对自己的真心朋友施以最真诚的祝福，杰西卡走上前一步，从希亚远去的背影中久久回不了神。
乌云再次笼罩这个最平静的地方，大雨下得毫不留情面，打在玻璃房上的声音激烈到像是下一秒就会击碎这个红玫瑰乐园。
杰西卡张开手，里面是一根黑色的羽毛。
是刚才希亚离开时翅膀上掉落的，她刚好接住。
杰西卡失落的往回走，华丽而无声的大厅中还站着厄瑞玻斯，将她吓得差点将羽毛脱手。
雷声和闪电不停，倪克斯还嫌事不够大。
不断教唆着自己的兄长做坏事，“哥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她可还没离开多久喔。”
以他的速度和神力，将希亚分分钟绑回来都不是事。
“你还可以消除她吃红果的记忆，或者直接篡改她抵触这里的任何心理活动，直到她完全被你驯服。”
厄瑞玻斯久久未动直到山野精灵已经被这段密谋的对话吓得瑟瑟发抖时，他的视线才从虚无中转到杰西卡双手捧住的羽毛。
接着他手抬起，毫不留恋的转身消失在这个狂躁声四起的雨夜里。
倪克斯见兄长回到冥界，不由耸肩叹息，“真没意思，说几句就生气了。”
既然这里没有戏看了倪克斯也后脚跟上，回到冥界处理天使和堕天使搞出来的烂摊子，除了杰西卡呆呆地回不了神。
纺织娘和知了两个互相攀比，一个叫声比一个大。
树叶沙沙响着，遍地都是清香的草木味。
闯离红玫瑰密林后，希亚终于看到熟悉的白天，刺眼的日光让她难受的眯起眼。
手搭在额前阴影像半截面具投在她的脸上，希亚飞了许久才再无数个山头后看见了海。
她擦去鬓角的汗珠，阳光晒得她浑身热得要熟透了似的。
希亚将翅膀收起脱鞋直接踩在清凉的海水中，才终于感受到了舒爽。
然而上次她和厄瑞玻斯来海边除去中间倪克斯的捣乱，仅仅是用了半刻钟时间，期间还是因为顾及她是人类，所以刻意慢下来的速度。
她抿唇手指曲起抵在鼻梁上，想起上次在海边厄瑞玻斯时刻注视着自己的眼神，直白中的柔和，要命的回忆。
海妖的歌声再次在她耳畔响起，希亚眯起红眸，面无表情地寻找自己来海边的目标。
礁石上三两只海妖长相惊艳，满脸戾气，竖瞳里堤防地对着希亚。
如果用猫来作形容，此刻海妖们应该是在全身都在炸毛，完全不欢迎希亚的加入。
她想起上次还要还想要诱导她接触的行为，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不再是手无寸铁的人类，而是个哪里都不受欢迎的恶魔。
两只女海妖长长的鱼尾撩起惊天浪涛，希亚只是随手挥袖就将浪击退，甚至化为冰刺全数包围住想要逃跑的人鱼，只要她们敢乱动冰刺就会将她们捅成筛子。
“咦？”希亚看向牢笼中的两只海妖，不由歪头。
突然她身后窜出来一只男海妖，尖叫着完全露出攻击的形态，利刺从脊骨中长出，十指指尖全是毒刺，像是他深蓝的鱼尾一样美艳而深藏剧毒。
希亚侧过脸躲过他的第一招，这赌注般的敢死偷袭就宣告了失败。
她反手紧紧掐住了男海妖的脖颈，他困在牢笼中的同类同样发出刺耳的尖叫。
希亚懒懒地等待她们闭嘴，才开口道：“海妖名声在外，也不过是条任人宰割的人鱼而已啊，……真是弱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迷路白玫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