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天使 I》网名Jah迦

100、100

　　一百

　　“哈哈！徐老头肯定……肯定是在骂‘谢磊，你这个臭小子，下次绝不饶你’……”谢磊终于放缓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大笑。
　　何艺凡气喘吁吁地单手叉腰，抬起头望着笑吟吟的谢磊，半天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她吞了吞唾沫，四周环顾了一下：前面是一栋五颜六色的三层小楼，楼顶有三个红色的铜字“教学楼”；左边300米处依然是那排熟悉的平房，前一排是职工宿舍，后两排稍微长一点的，是孩子们的宿舍；右边200米时两间红瓦砖房和一个大菜园，那是食堂……
　　“艺凡，你刚才编谎话真的好好笑……你以为别人都像你那么好骗？姑妈？哈哈，笑死我了！——那个，我们就这样站一会儿吧！”谢磊抑制住大笑，深深地看了何艺凡一眼，然后向远方眺望。
　　何艺凡怀疑他的脸皮会因工作量太大而疼痛，心里不禁感到好笑，然而在看到谢磊与自己的十指相扣及他嘴角的甜蜜坏笑时，她的内心居然钻出一丝奇异的暖意……
　　那种感觉，仿佛像吃了冰激凌一样，全身都沉沦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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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徐老师傅以前当过兵，听说还是个营长……他那个眼睛是在一次任务时受的伤，”谢磊慢慢地小跑着，时不时扭过头冲身后的何艺凡笑笑，“别看他凶得像块石头，其实人特别和蔼……”
　　“哦。——孩子们都在上课？怎么感觉人稍微少了点……”何艺凡轻轻地跟着谢磊，目光久久地凝视着身后那栋五彩小楼。
　　“哈哈！都放寒假了，哪还有什么课！好多孩子已经被爱心人士成功领养了，所以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现在，嗯，估计他们在楼里玩游戏吧！”谢磊眯眼看了看五彩小楼，望向何艺凡，“对了，你听说过黄若影院长吧？唉，她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啊！仿佛就是为了慈善事业而生的一个人……”
　　黄若影？
　　怎么会不认识！
　　那个像妈妈一样的人，永远都是慈眉善目，对待每个孩子都是那么亲切，仿佛是她亲生的一样。她的工作比较繁忙，又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在何艺凡的心里，她是个神奇的女人——特别陌生又格外熟悉。
　　“艺凡，能问你一件事吗？”
　　何艺凡放慢脚步，抬起双眸望着谢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何我会对这里如此关心……”
　　“嗯，我还记得你对我家那幅油画特别感兴趣……”谢磊瞅了何艺凡一眼，将手插进裤兜，低下头去踢脚边的小石子。艺凡从未跟自己提起过她的父母和身世，她又那么在乎这里，莫不是……谢磊的心一下子揪紧，头埋得更低。
　　“其实没什么，我和我姐从小在这里长大的……”
　　何艺凡的轻描淡写让谢磊原本哀恸的内心更加濡湿，他愣在原地，竟不敢扭过头去看何艺凡的眼睛。
　　“喂——”何艺凡故意弯腰侧头，打量着谢磊，“你很老套耶！不要觉得我很可怜似的……”
　　谢磊慢慢扭过头，眼神酸涩。
　　“别这样看着我！其实没什么啦！相反因为那时太小，觉得很好玩，好多小朋友哦！呵呵……我对这里的印象很淡了，毕竟随姐姐离开的时候，我好像才7岁吧，不对，好像6岁……唉，都忘了差不多了……”何艺凡浅笑着，像安慰他似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有哪里跟别人不一样……我也挺现实的吧？呵呵……”
　　谢磊依旧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睛里蓄满了疼惜。何艺凡倒像什么事情都没有，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幢破旧的白房子，嘴巴张了张，似乎叹了口气。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你自己都说我最不会骗人了，难道……难道现在觉得我在耍你吗？”何艺凡笑着瞪他一眼，又扭过头去，“你瞧那幢白房子，以前是我们的教学楼。还有刚才我们遇到的平房，是宿舍对不对？最好玩的，是食堂！记得小时候啊，我嘴巴馋得很，常常到菜园里摸一些黄瓜呀、番茄呀什么的，每次都是我姐帮我说好话，躲过老师和食堂师傅的责备……”
　　艺凡，我是问你，真的不在意了吗，真的会忘记这些伤痛吗？
　　谢磊深深地看着她。
　　一些尘封的往事从岁月的石缝中弥漫出来，如烟如雾，时隐时现：
　　某月某日，妹妹砸破旧的玩具，姐姐耐心劝说才得以解决；
　　某年儿童节，妹妹为抢夺最漂亮的衣服而谩骂其他伙伴，姐姐让出自己的花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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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中那两个美丽的小女孩，一个文静乖巧，一个桀骜叛逆，此时，都好像仰着笑脸，趴在白房子的窗户上望着自己。
　　她在看什么呢……
　　谢磊只觉何艺凡的双眼很迷幻，仿佛是烟雾般的时光萦绕于此。
　　她还是在伪装吗？
　　她的心还是在痛吧？
　　何艺凡觉得心境突然好奇异，有一种身处异域的神秘，她微微眯起眼睛，想结束思想的天马行空。
　　“可惜现在换了新门卫，还建了新教学楼，我感觉更陌生了……”她扭过头，低声笑，“不知道那个胖胖的食堂师傅还在不在，说不定，她还会拧我耳朵哩，呵呵……”
　　谢磊盯着何艺凡俏皮的笑容，也渐渐松了口气。
　　他轻轻转身，递给她一个同样的笑：“那，我们逃跑吧！我们去后面的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