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养成手册》小徵

9、夜之章9

　　程昔搬家的日子跟尹钦第一天去公司上班的日子几乎是重合的。
　　周日程昔搬了家，邀请尹钦跟简谦来新家吃饭，周一尹钦就要去诺盛健康上班了。
　　还真是应了简谦那句话，尹钦今天离开，明天就能在办公室看到他。
　　简谦送过乔迁礼物后开始围着屋子打转。
　　程昔小心的把简谦送来的礼物拆开，长叹一口气。
　　“怎么？不喜欢？”简谦问，“话说你这新家也太小了吧？”
　　“跟大别墅比起来肯定是小的，但是距离公司更近，而且我一个人也够住了。”程昔举着简谦新送的玻璃瓶子，“你怎么每次都送这种易磕易碰易损坏的东西给我？”
　　简谦狡黠一笑：“为了让你提高对礼物的重视。”
　　可真是太重视了，她现在都不敢随随便便把简谦的礼物盒子乱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满地玻璃碴子。
　　“这里面装的可是我的心意。”简谦指指装满了星星的玻璃瓶，“最流行的许愿玻璃瓶，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哦？”程昔扯扯嘴角，“我上初中起就不玩这种东西了。”
　　简谦笑的很温柔，“那让我还你一个快乐而浪漫的青春。”
　　“幼稚。”程昔吐槽道。
　　简谦无奈耸肩，发现了厨房区，“你房子没换多大，料理台倒不小。”
　　“房子自带的。”程昔说道，“不过我不会做饭，这东西放这里就是个摆设。”
　　“哦……”简谦意味深长，“尹钦选的房子？”
　　程昔愣了一下，点点头。
　　“是他的风格。”简谦坐在吧台椅子上吃小番茄，“他喜欢做饭，觉得所有房子没有个厨房就不完整。”
　　程昔有些好奇，“你好像很了解他？”
　　“很了解？一般般。”简谦笑嘻嘻的，“之前他也帮我挑过房子，其他地方都很正常，就是也加了个我永远用不上的厨房。”
　　程昔轻轻眨眼：“你们两个关系这么紧密还不熟？”
　　简谦咂舌，“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猜想些什么。”
　　“好奇你跟尹钦的关系。”程昔坐在简谦对面，毫不客气的从他盘子里抓了一把小番茄吃。
　　“我们两个就跟所有京都同龄同背景的人一样的关系。君子之交，平平淡淡。”简谦看着程昔吃东西，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讲道，“硬要说的话，工作上的交际稍微多了一点。”
　　“你不是学摄影做导演的吗？怎么尹钦难道给你拍电影？”程昔惊讶。
　　“不。”简谦摇了摇手指，“尹钦家是医药世家，他父亲是顶级私立医院的院长和实际控股人，建立了一整套顶尖医疗体系，他姐姐也是学医的，继承他父亲衣钵。他堂兄家经营的那家医药公司你肯定听说过，LACNT，那家公司背后也是姓尹的。”
　　程昔差点把吃进肚子里的番茄吓得吐出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简谦。
　　“别怕，虽然背景很深，但是这跟尹钦本人没什么关系，他不喜欢走自己家族的老路。”简谦露出个稍安勿躁的表情，“尹钦这个人天生叛逆，不喜欢自己家的生意，读大学的时候悄悄去读了金融，被他爸撵出家门。”
　　“……”程昔似乎听过这个事情，但她没想过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正好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你是我的学弟，你在学摄影。”程昔虽然不了解尹钦，但还是知道简谦的。
　　“嗯，那时候我顺手接济了他一把。”简谦笑着，“他帮我搞投资，我给他提供工作。”
　　“哦。”程昔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我大学时候住的房子也是尹钦帮忙挑的。”简谦撇撇嘴角，“这个人天生有一种可以照顾好所有人的本事。”
　　“顶级管家。”程昔笑道。
　　“是的，那种感觉。”简谦幽幽的说，“同时也很可靠。”
　　“嗯。”这点程昔认可。
　　“这就是我向你推荐他的原因。”简谦说道，“虽然尹钦本身不在ACTR券商部工作，但做私募基金这些年来并不缺乏帮你筹备IPO的经验，而且最关键的是，他很靠得住。”
　　“你这个说话的语气跟我爸临终托孤一样。”程昔翻了个白眼。
　　“怎么说话呢！”简谦气的拿手敲她的头，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啊，尹钦来了，我去看看这位叛逆管家大人有没有带晚饭。”程昔从椅子上跳下来，踩着拖鞋去开门。
　　简谦看着她的背影，笑的无奈。

　　遗憾的是，尹钦并没有带晚饭，但他似乎对程昔这边没有任何储备粮的状态早有所觉。
　　“我来的时候定了吃的。”尹钦说道。
　　“没想到你居然会定外卖。”程昔回想起对方去吃个餐厅都挑剔的要死。
　　“我是说我定了吃的，没说订了外卖。”尹钦把礼品包递给她，“乔迁快乐。”
　　“谢谢。”程昔拆开礼品包，平平无奇的零食盒子，里面放了酥皮点心。
　　还，挺实惠。
　　不过程昔摆盘点心的时候悄悄偷吃了个酥皮包子，眼睛亮了起来。她不应该质疑尹钦先生的美食鉴赏能力的！她在漠城这么多年都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尹钦走进客厅跟简谦打了个招呼。
　　简谦懒洋洋的趴在吧台上，像一只猫，“怎么你过来没带吃的吗？”
　　“带了点心，程昔在摆。”尹钦说道。
　　简谦视线微微一暗。
　　“你到底在准备什么？”尹钦思考了好几天，还是决定正面问他。
　　“什么准备？”简谦抬头。
　　“当年我进入ACTR是你的手笔，现在我进入诺盛健康也是你的手笔。”
　　“这不都是你需要的吗？我只是顺你所需而已。”简谦笑。
　　尹钦冷哼，“虽然的确是我所需，但是一直这样被你安排着，的确很难让人心情愉悦。”
　　“怎么说呢，可能只是因为我行为处事风格你不太喜欢。”简谦伸手点了点，“你是个牌手，喜欢对抗路一对多，在ACTR里是管理对冲基金的一把好手，林嘉木几次三番想把你直接提拔到兰陵花那边工作。”
　　尹钦不解：“你不是？”
　　“对，我不是。我是个棋手，喜欢策略博弈，所有人都在局上，我需要做的是用一个或者两个棋子来转换局势，所以会让你有一种被操纵了的不悦感。”简谦笑的含蓄。
　　尹钦很想揍他。
　　“我一直很欣赏你，作为打牌人你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毫无疑问的一流水平。”
　　“同时也是你棋局里最好用的一枚战略性棋子。”尹钦弯弯嘴角。
　　“嗯。”简谦点头。
　　尹钦注视着简谦：“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些，就不担心我立刻离开你的棋局？”
　　“不担心。”简谦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你不会走。”
　　“哦？”
　　“你毕竟也是个喜欢对局的人，我们只是行事方式不一样而已。”简谦说道，“我把你当棋子，你也未必不把我当做牌局上的对手，想让我输光全部身家。”
　　“……”尹钦动动手指，“所以你才对我说自己喜欢程昔这回事。”
　　“嗯。”简谦点头。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我会上钩？”尹钦问道。
　　“你为什么笃定我是真的喜欢程昔？”简谦反问。
　　尹钦看着简谦的眼睛，他没办法说清，但他就是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简谦没有说谎。

　　“你们在谈什么？”程昔收拾好了水果点心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搭把手啊！在那边趴着装死呢？”
　　简谦连忙过来帮忙，尹钦默不作声的挪开桌子上的摆件，给瓜果点心让位置，气氛和谐得很。
　　尹钦过来没多久，他定的吃的也一并送过来了，新鲜的瓜果蔬菜。
　　“我不会做饭。”程昔举双手离开战场。
　　“别看我，我做的饭不能吃的。”简谦翻了个白眼。
　　“煮火锅吧，去洗菜。”尹钦指指快递刚刚送来的生鲜食品，又指了指他们两个人。
　　程昔无奈跑去拆保险袋了，然后发现这家伙搞不好是来测试诺盛健康的食品物流速度的，买的全都是她家食品公司出产的果蔬，真是走到哪里调研到哪里。
　　程昔在水池旁边洗菜，简谦漫不经心的择菜。
　　“尹钦这个人，未免太勤奋认真了吧？他买个蔬菜都在测试我们家物流！”程昔忍不住说道。
　　“他不这么勤奋认真怎么做首席？”简谦慢悠悠的，“再怎么说他也是ACTR出来的人，工作能力还是说得过去的。”
　　程昔觉得这已经不是说得过去的样子了，程昔几乎没看到尹钦生活中任何属于自己的私人时间，所有的时间都在忙工作搞调研，严重到她怀疑这个男人随时可能用脑过度死掉。
　　“不用那么担心他，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简谦择菜的速度飞快，现在还能帮着程昔一起洗菜，“就当成是他的原则好了。”
　　程昔微微蹙眉，“我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雇佣了个机器人或者人工智能。”
　　“哈？你见过这样子的机器人吗？”简谦无语。
　　“……”
　　乱七八糟的聊了两句之后，简谦随口问了问诺盛健康的情况。
　　“目前还在正轨上，但是老头子走了之后IPO计划就搁浅了。”程昔长叹一口气。
　　简谦的眼神有些关切，“不要太担心。”
　　“现在公司执行总裁是我……我还要再坚持三年。”程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我真的很担心公司就这么在我手上葬送掉。”
　　“不会的。”
　　“老实说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没有规划没有计划，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但是现在我也不能说完全信任尹钦。”程昔抬头看着简谦。
　　“我懂得。”简谦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溅了几滴水在她脸上，“尹钦能不能取得你的信任是他的事情，你不用强迫自己一定要相信他。”
　　“简谦你真的很奇怪。”程昔蹙眉。
　　“嗯？”简谦笑，“我又怎么了？”
　　“你一边说给我安排了个世界上最可靠的帮手，一边又要我不要完全相信他。”程昔不解，“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并没有，因为凡是都有两面性，事物本身就是矛盾的。”
　　“你不要随便转移话题。”
　　“你要做好两手准备。”简谦把洗好的蔬菜码放在盘子上，排列整齐而精巧。
　　“……”
　　“这是作为一个经营者必须要学会的事情，也是你自从决定继承你家老头子的家业后应该做好的觉悟。”简谦平静的对她说，“尹钦是个好助手，能帮你处理很多事情，帮你做出最优抉择。但他也只是在这个阶段帮你实现过渡的人而已，他能陪你的时间可能三年可能五年。”
　　程昔微微张口。
　　“还是你觉得他可以陪你一辈子？”
　　她当然不觉得了……毕竟她这边的确没什么能让人家一辈子给她打工的资本。
　　“不过也说不准。”简谦歪歪头，认真的看着程昔，“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了，搞不好他要陪你一辈子甚至给你干白工！”
　　“……”程昔提刀，“我怎么总觉得你是在讽刺我呢？”
　　“哎哎哎，开玩笑而已，放下放下，那个不是好玩的！姐姐啊！”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多吃点。虽然程昔最近烦忧的事情并没有随着尹钦的到来轻松多少，但是不妨碍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蛮开心的。
　　“你后面有什么计划？”程昔端着碗问简谦，“不是说拍电影吗？有人给你投资吗？你准备拍什么？”
　　“瞎拍，现阶段就是拍拍漠城风土人情之类的。”简谦说道，然后他转头问尹钦，“你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尹钦疑惑。
　　“到新公司新环境的计划啊。”简谦翻翻眼睛。
　　“我之前在ACTR也没见你问过我计划。”尹钦吐槽。
　　“因为ACTR有什么计划可言，给林嘉木打工就行了啊，你还要多复杂？”
　　“那现在还有多复杂？换个人打工而已。”尹钦漫不经心。
　　“……”程昔吧唧了一下调味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自己十分不受重视。”
　　“没有，那是你的错觉。”尹钦说道，“应该说你跟我前任老板的地位是一样的。”
　　“你可真是天下第一敬业的打工人。”简谦嗤笑。
　　“吃你的饭吧！”
　　说是过来吃顿饭，结果还真是吃了顿饭程昔就开始撵人了。
　　“不可以留宿吗？”简谦委屈。
　　“留你个头！”程昔毫不客气的把两个人打包丢了出去。
　　“翻脸不认人。”尹钦已经对自己现任老板的态度有一个深刻的认知了。
　　“明天见！”程昔碰的关上门。
　　门外的两人面面相觑。
　　“她是不是知道你计划了，对你态度这么恶劣？”尹钦有些好奇的问简谦。
　　“她对我态度一贯这么恶劣，倒是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她这么排斥你？”简谦疑惑，“按理说你现在不应该还是她的王牌吗？我不怕你跑，她也不怕你直接交辞呈吗？”
　　“……目前看来，她是不怕的。”尹钦看着大门回答，“另外我也很好奇她为什么对我这么排斥。”
　　“哦……”
　　尹钦突然灵光一现，进电梯的脚步一停，“我好像想到了。”
　　“嗯？”
　　“或许因为我是天秤座，天生跟她犯冲？”
　　“你在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