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Happy ending》目睹者

22、相处

　　贴满封印的房间狭小封闭，很容易让人对时间的流逝感到模糊。玲达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睛则对着染血的墙壁发呆。
　　这出血量，是处死了多少人。
　　她倒不是为这种事情担忧。
　　而是总冒出来的用脑袋砸上去的念头越来越强了。
　　“……有点饿了。”玲达说完吧咂了一下嘴。
　　“就算是你的手指在面前，我好像也能吞下去。”
　　宿傩啧了一声，以示不悦。
　　咒术学院的封印下，他自然不能出来招摇，但不现身只在意识中也可以进行对话。
　　“留在这有什么意思，你难道想等着被处死？”宿傩说。
　　“怎么会，我不会被处死的。”
　　似乎为了印证她的话，房间终于被大开，踱步而来的男人，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目光审视着她。
　　而玲达则看着对方的银发暗想，除了没有那双百年难得的六眼，这对父子的长相太过相似。
　　五条真司，目前五条家的家主。
　　据说上一任家主一开始并不看好他，毕竟继承者都是一级咒术师。但在血缘上，真司并不纯粹，是五条悟的出现，改变了五条家的格局。
　　说来也是讽刺，一直强调血统的御三家，往往最为出色的却都是不被看好之人。
　　上辈子的真希小姐也是如此，想到对方后面成为了出色且罕见的女家主，玲达就想笑。
　　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的场合。
　　沉默了一会。
　　她率先开口。
　　“我可以选择我的死法吗？”
　　五条真司这才发出一声诧异的鼻音，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想怎么死呢？”
　　“被奶茶淹死，甜品腻死，蛋糕砸死，汉堡撑死……类似这样的。”
　　“……这不是在做梦啊。”
　　真司哭笑不得的扶额。
　　是因为一直饥饿的原因吗？所以对吃的如此执着。
　　“那你打算饿死我？”玲达问。
　　“当然不是，我决定收养你。”真司说。
　　“身为御三家之一，竟然会接纳一个外人。”宿傩诧异。
　　御三家有多迂腐注重血统他自是清楚，哪怕是家主也不可能一人独大。
　　是为了玲达的能力以及怀揣的特级诅咒吗？
　　“当然，说是监视也可以，虽然有点难听。但你的能力不能随便使用，尤其不能伤害到他人…”
　　目光在她皮肤上的伤疤顿了顿。
　　“也包括你自己。”
　　玲达抿了抿唇，有些困难。
　　“好难啊，不然你还是杀了我吧。”
　　真司一愣。
　　“脑袋里的念头总是争论不休，好像死掉是一件充满魅力的事情，但事实上很糟糕不是吗？”
　　“与其留着一颗定时炸弹不如趁早处理，这才是最优的解决方案不是吗？”
　　毕竟咒术界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
　　真司沉默了一会才道“死亡很容易，活下来才需要勇气。”
　　“先试着活的像个人，再告诉我要不要继续如何？”
　　太年幼了。
　　宛如萌出的嫩芽，还未长出几片叶子，就要被生生掐断。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真是个奇怪的大人。”玲达说。
　　“很多人都想伤害我，但你是第一个让我不要伤害自己的人。”
　　犹豫了一会，她喊出了那个词。
　　“父亲。”
　　真司露出了一个笑容，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并把束缚的绳索解开了。
　　“好孩子。”
　　……
　　作为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族，收了外来义女这件事，不过一晚就传遍了咒术界。
　　这几乎是难以置信的事情。
　　纯粹的血缘对每个古老的家族来说都是格外重视的。
　　反对与议论并不少。
　　“为什么要在意外人议论什么？这是五条家族的家务事，而现在我才是当家的。”五条真司的态度意外的强硬。
　　“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听到五条悟的质问，玲达将目光从手中的资料上移到了他脸上。
　　依旧是那张冷漠的表情，与长大后的欢脱相差甚远。
　　但敏锐跟警惕却是一如既往。
　　她并不惊讶五条真司的坚持。
　　或许与个人经历有关，他是大家族中少有的“另类”，也许在她身上找到了曾经的影子，所以才格外怜惜。
　　“……为什么要离的那么远？”玲达问。
　　保持着绝对安全的距离。
　　出乎预料的抵触她。
　　这倒是从未有过的待遇。
　　对面的女孩换上了宽松的和服，款式十分简单，而且颜色深沉。但经过打扮后，竖起的长发让她看上去很是安静，拿着书低头，能看见白皙修长的脖颈。
　　跟最开始来到家中那副脏乱的样子，相差甚远。
　　“当然是因为讨厌你啊，那还用说。”五条悟撇撇嘴。
　　“大福……芋泥味的。”玲达将面前买好的限量大福推了过去。
　　想讨好他？
　　五条悟的视线固定在了上面，喜欢咒术耗费脑力，他喜好甜口是从小到大的爱好。
　　伸出手，就在要碰到之时，大福被玲达打开，然后当着他的面吃进了嘴里。
　　“啊……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给你看看而已，这是我的大福～”玲达强调。
　　“！”
　　被人戏耍还能无动于衷可不是五条悟的性格。
　　“砰！”
　　虽然年纪尚小，但要是将他挥出的拳头当成棉花来取乐，可要吃大亏。
　　桌子与地板碎裂开来，五条悟的拳头落在了她身侧不过一掌的位置。
　　“喂！为什么不躲！”
　　把他怒火勾起来了，却毫无战意，当战斗是取乐的吗？
　　这一拳要是击中，凭玲达目前柔弱的身体，不死也是残废。
　　“啊……差一点就可以死掉了。”玲达笑道。
　　五条悟的脸皱到了一起，是非常嫌弃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
　　“想死？”
　　竟然想利用他。
　　非常不爽中。
　　玲达伸手把书放进了他的怀里。
　　“一半一半吧，因为也躲不掉。”
　　虽然战斗的记忆还在，但身体的强度可没那么快提升。要想赶上五条悟，那不是加倍两个字那么简单。
　　但这不是问题。
　　她不会让自己产生致命的弱点。
　　体术会提上去，但需要一个过程罢了。
　　“既然知道就不要惹我，你这个家伙真的很让人讨厌！”五条悟说。
　　然而玲达闻言，却是一把将他抱住。
　　“是吗？是吗？但我觉得悟很萌哎～”
　　反正她脸皮挺厚的，不在意别人说讨厌自己，缩小版的五条悟还真是喜欢口是心非。
　　身上挂着的重量并不沉，但鲜少有的亲昵接触，让五条悟整个人不自在起来。
　　没有谁敢在他面前如此肆意。
　　除了这个大脑不正常的杂鱼！
　　“玲达，你的恶趣味变多了。”小爱说。
　　“没办法，人设不就是情绪多变的少女嘛。”
　　也不难理解。
　　因为被诅咒影响，所以青木优月的情绪变化会格外大，看上去很有耐心，但也不过是忍耐的表象罢了。
　　“你……唔！”
　　嘴里塞了一颗香甜软糯的大福，五条悟挣扎的动作因此一顿。
　　芋泥味的。
　　他被玲达抱在怀里，手上搁置的书被翻阅开来，后者为了舒服，干脆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上。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天元大人这种存在，还真是神奇呢……”
　　玲达声音轻柔中带着几分好奇。
　　五条悟闻言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这可是咒术界最基本的常识！”
　　“所谓天元大人，是不死的咒术师，所有高专学院的结界都是他完成的，存活的时间何止千年……”
　　这倒是她上辈子未能触及到的部分。
　　毕竟没有咒术与咒力，自然也无法接触咒术界过于隐秘的资料，能阅读到部分咒术师的信息都已经属于动用五条悟的权利了。
　　不过还真是微妙。
　　这辈子也是在五条家学习到的这些知识呢。
　　“大福……还有吗？”
　　咽下了最后一口，五条悟沉默了一会才犹豫的问了一句。
　　玲达一愣，然后低声笑了起来。
　　却因此引来了对方的不满。
　　“有什么好笑的，杂鱼。”五条悟说。
　　“抱歉，抱歉，没有了呢。”玲达不好意思道“明天再给你买怎么样？”
　　“我不喜欢等。”五条悟说。
　　“哦。”
　　“？”
　　五条悟的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你没听见我说的吗？我讨厌等。”
　　意思是你立刻去买。
　　五条悟扭头怒视她平静的侧脸。
　　“悟，你要习惯被人拒绝。”玲达说。
　　“什么？”
　　“我不会惯着你，讨好你，因为我是你的姐姐不是仆人。”玲达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拒绝六眼的审视。
　　不过是遮挡视线，六眼本不该被如此简单的动作所蒙蔽。
　　但此时，漆黑一片的前方是第一次感受到的视力受阻。
　　“你该对我尊重点。”
　　总是杂鱼杂鱼的，也太难听了吧。
　　五条悟沉默了片刻。
　　突然伸手抓住面前的书，将其揉捏成一团丢了出去。
　　“做梦吧你，杂鱼！”
　　他怒气冲冲的踩着木靴离开。
　　刚刚还说别人萌，结果现在连个大福都不舍得买！
　　五条家差这么点钱吗？
　　“……”玲达。
　　啊，真是个小鬼头。
　　瘫软在地，玲达看着天花板，两条腿搁在台阶处悬空晃动。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你这个杀人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生来就有罪！赶紧去死吧！”
　　窃窃私语总在平静时冒出来。
　　即便玲达意志坚定，身体的反应却无法扼杀。
　　她的目光移到对面的水池上。
　　要是跳进去恐怕很难淹死，深度不够，除非不使用咒力，而且头落地，绑在最底层……
　　危险的念头没有持续多久，独特的歌声就掩盖了诅咒的恶意。
　　“啊呀啊呀～小爱最爱玲达～哎嘿！玲达也最爱小爱～嘿哈！”
　　“噗嗤……这算什么。”玲达烦闷的心情在小爱挥舞的荧光棒下一扫而空。
　　“嘿嘿，这可是小爱的爱宣言。以后要做成玲达的手机铃声还有闹钟铃声！”小爱高兴道。
　　“……”玲达。
　　饶了她吧。
　　“真会伪装，到底什么样子才是真正的你。”宿傩突然冒出，目光却是看向五条悟离开的背影。
　　同样年幼啊，不然趁这时宰掉这个家伙？
　　眼前一黑，玲达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肚子里少冒点坏水，宿傩。”
　　大概是有些疲倦，她懒散的声音很轻柔，让宿傩莫名想到了温柔这个字。
　　“你到底还记得真正的自己吗？”他问。
　　“……不记得了。”玲达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活的还不如我。”
　　起码胜在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