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们很合适》木目草台

38、番外

　　《本实》《知己》两部曲大受好评，Choice在这之后又做了名叫《四季》的专题企划，在一年之内连续发行了《春晓（Spring Coming）》《遐日（Summer Time）》《秋息（Fall And Rest）》《冬藏（Winter Break）》四张EP，年末再整合成一张完整专辑进行实体发行。
　　《四季》专辑发售当天，音娱的小破官网卡得要命，连首日销量都到第三天才统计出数据。首周七天销量四十四万，简直是命里注定要一“四”到底。
　　整合专能有这个实销成绩，已经相当不错。
　　庞大的偶像市场里，Choice似乎的确用独树一帜的风格走出了一条新道路，即使同样是“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模式，他们用的柴火也是一张张真实的专辑，是声音和舞台凝结出的作品。
　　相对其他团体担心的“年老色衰”就人气下滑，他们外貌焦虑的点非常之低，倒是偶尔会对自己逐渐上涨的年纪和一定会下滑的耐力，感到困扰。
　　得趁着年轻，再多跳几步。
　　Choice出道两周年之际，音娱宣布即将开启他们的巡回演唱会。
　　在这之前，choice一直以小型见面会、音乐会、拼盘演唱会的形式和粉丝见面，时间有限、场地有限，总是很难做到尽善尽美。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巡回演唱会是音娱对Choice两年辛勤工作的认可，从某种角度，也可以算得上是鼓励他们继续加油的礼物。
　　巡演计划他们半年前就开始准备，秦恣意作为制作人，什么都要盯。从服装造型、舞台视觉、现场乐队的编曲到工作人员的食宿、场地排期……所有的细枝末节秦恣意都不愿意放过。
　　梁客行以排练的名义和盛磬要求，推掉多数的个人通告。不出差的日子，梁客行总是默默陪在秦恣意身边，帮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比狗忙的柳温文在通告和练习室、城市与城市之间乱窜，断断续续地跟着大部队排练。周汲蕴舞蹈基础差他们太多，每次都需要开小灶加练两小时。
　　某次排舞休息的间隙，柳温文忽然摸着下巴说：“我怎么越来越觉得，Choice是个夫妻店了啊？我的话语权好像越来越低了？”
　　秦恣意对着镜子里的柳温文挑眉，不客气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柳温文从自个儿的衣服里揪出项链，上面挂了个和梁客行秦恣意手上戴着的差不多的银圈，只不过内里没镶钻，而且只可怜兮兮地刻了他名字的首字母。
　　这简直是小队长区别对待团员最直截了当的罪证。
　　小情侣戴上对戒后，更考虑外界环境的梁客行，依照款式给柳温文和周汲蕴订了两个长得差不多的当队戒，以求掩人耳目。钱是秦恣意付的，主意却来自梁客行。
　　柳温文和周汲蕴两个人，拿到戒指后，表面上喊着“什么啊！我怎么没有钻，我的钻呢，没有钻的戒指我不要的”，实际却一直将戒指穿在项链上，不离不弃带在身边。
　　柳温文弹了弹戒指，耀武扬威似的，冷哼一声说：“自从你俩戴上定制款戒指，我就有预感了，懒得说你罢了。”
　　“你说我也不会改啊。”
　　狗恣意的狗脾气又上来了。
　　只不过他讲话的时候一直笑着，无甚杀伤力。
　　“你信不信我退团？”柳温文转了转项链上的银圈，对秦恣意做了个鬼脸。
　　显然也没什么杀伤力。
　　“你这就像是谈恋爱有点分歧就要说分手，不成熟。”
　　狗脾气还好意思和人精谈成熟度？
　　这个世界真的是变了天了！
　　柳温文白眼一翻，正欲来一次长篇大论的插科打诨，练习室的门忽然大开，“砰——”的一声，把人吓得全体小跳步后撤。
　　“抱歉。”助理诺诺对自己制造出来的动静后知后觉，他挠了挠脑袋说，“但真的是有大事儿——恣意为演唱会准备的特别曲目，被泄露了。”
　　“一整首？”梁客行不可置信地问。
　　“三分十七秒的那个版本。”
　　“歌词都基本定下来了，那已经是个完成了80%的demo了。”秦恣意“啧”了声，随后泄愤一般呼出浊气，咬牙说：“好烦。”
　　秦恣意在主制作人这条路上还有很多东西要学，比如：冷静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他习惯我行我素的做事风格，通常只有别人迁就他，再不济他多花点劲劝别人迁就他，没有别人和他作对的份。
　　因此，在这种如同被人闷头一棒的事情出现后，秦恣意的第一反应只剩暴怒。
　　好在是克制的暴怒——除去气血上涌，全身充红，就只剩下无尽的深呼吸。
　　练习室这一刻鸦雀无声。
　　“通知盛磬了吗？”
　　——直到柳温文冷着脸站出来。

　　危机公关的事音娱这两年做得不少，所有人都明白，在信息时代，完全压制某一件事情传播，是不可能的。
　　特别曲目外泄已成事实，他们目前能做的只有联系大V和KOL删稿，对于个人和小范围的传播，除了心放宽一点，依靠网友自觉删除之外，别无他法。
　　短暂的紧急会议一个接一个，期间柳温文刷了几个论坛，泄曲的音频已经泛滥成灾，果然回收无望。
　　虞白赶到的时候，盛磬正在和他们排查不守规矩的嫌疑人。
　　他姗姗来迟，推门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早不发晚不发，明天巡演要开票了，给我发出来了。真够恶心人的！”
　　“以前泄曲收不回，你都怎么做的？”秦恣意问。
　　“怎么做？当废曲处理啊。”虞白一屁股坐下，一副坐拥CELLO曲库的大佬姿态，“不过我也没遇到过D-DAY前一天走漏风声的情况。这可是恶性事件，我们要排查到底。”
　　“嗯，我已经找了安保科，等下就到了。对了，他们可能要查看你们所有人的电脑，这demo完成度太高了，很可能是内部漏出去的。”盛磬神色凝重，黑眼圈看着深了不少。
　　“公关那边怎么说？”
　　“他们和法务拟定了一份声明，正在走程序盖章，随时都会通过官博发出去。虽然曲子泄出去对我们不利，但我们也要把握热度，把风向引导回演唱会上，榨干这次恶性事件的最后一滴剩余价值。关于演出内容本身，公关说没有立场下判断，需要我们自己拟定方案。”
　　“也就是说……”虞白的视线从choice四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定秦恣意，“改？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改啊。主旋律不变，但是要换配器、编曲，重写歌词，重录音源，同时更改编舞。工程不小，不过我脑中已经起雏形了，处理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
　　秦恣意遇难则强的性格熊熊燃烧起来，他的脑子现在高速运转，几乎已经将原先的音符抖落，全部换上崭新的光芒。
　　“歌词我来写吧。”沉默许久的梁客行忽然说，“之前和恣意一起构思过这首歌的草稿，我也有点东西想要表达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参与歌曲创作的部分。
　　秦恣意侧过身，整个视线全都放在梁客行身上，他的惊喜溢于言表，眼里不知为何闪起了像星星一样的光泽。
　　“哇，词曲夫妻店，越来越搭调了你们俩。”柳温文边揶揄边起身，干脆道：“主旋律不变是吧？那我先去找编舞老师，商量原来动作里要去和留的部分。demo出了联系我，不用太细的，给我节奏点和配器风格就行。”
　　接着他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这首SP的编曲是秦恣意和周汲蕴两个人一块儿做的，但现在这种屁股着火的情况，明显不允许太多分歧的出现。
　　秦恣意这个狗独裁……
　　平时从他手里抢剪编权就够难的了，特殊时刻他铁定不会放权给周汲蕴的。
　　秦周对视一眼，周汲蕴自动归档梁客行那边：“我辅助客行写词吧，押韵我在行。”
　　“嗯，很好。”秦恣意点头。
　　“行行行，那就这样安排。我给恣意打下手，加班加班！”虞白长叹一口气，从椅子里一跃而起，“真是宵夜没有，狗粮管够啊~可怜~”

　　泄曲风波对巡演门票的贩售影响比他们想象中要大，目前已开票的三场，都比预期票房要低。不过，choice的路人盘足够广，悲观预估中票卖不动大缩水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巡演起点在江城，夏末秋初的周六，流火的空气在万人体育馆中重新聚集，银白色的应援棒迫不及待地闪烁着静谧温和的光晕。
　　今晚这里属于月亮与星星的聚会。
　　所有人都为了快乐与期待而来。
　　八点，choice和他们定制的月白蓝色手麦一同登场，开场曲是一首热烈的《看这里》。后续，大热歌曲《本能》和改编的乐队版《一首情歌（just a love song）》依次出现，将现场气氛瞬间拉至一呼百应的火热。
　　连唱带跳三首之后，choice从《眸之声》过度到新专辑《四季》。
　　两个小时，四个季节，四位成员极尽所能的串场小品和SOLO，让时间仿佛按下了加速键。
　　一转眼，已经到了歌单最末的《来去自在》。
　　四个人分别站在延展台的四个角立麦唱完这首，追光从他们身上陡然消失，梁客行在舞台的角落，听到了台下有位女孩抽泣的声音。
　　是啊，这里的舞台安排太像若即若离的梦境了。
　　如果你真的喜欢台上的人，要如何去接受或者说，如何舍得接受这种绝对现实的抽离呢？
　　演唱会带来的空虚，在此刻包裹住了现场所有人。
　　可等观众适应眼前的黑暗，他们发现，升降台并没有下落。那四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依然站立在那里。
　　“真的以为这是最后一首了吗？是不是准备叫安可了？”秦恣意缱绻的声音适时响起，“我这么喜欢遮遮掩掩做hidden track的人，怎么会放过巡演的好机会呢。”
　　柳温文真心实意地说：“之前的事情，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接下来要唱的这一首歌，大约一个月前，我们想把它作为惊喜送给大家，但网络风波让它变得不再特殊，所以后来，我们将它撤下了歌单。不过那并不代表我们放弃了它，现在，这首歌获得了更特殊的意义——虞白老师和恣意负责了曲子，汲蕴和我做了歌词，大家等下会看到的舞台的所有部分，都是温文和编舞老师做的。”
　　梁客行娓娓道来的声音着实温柔。
　　“它没有名字，是因为我们想让大家都参与进来，给它命名的事就要拜托你们了。”周汲蕴双手举着手麦，“当然，也希望，你们会喜欢它。”
　　体育馆亮起灯光的速度很缓慢，似乎是在体贴地等大家适应光亮回来。
　　乐队在弹奏背景音，choice四个却没着急开嗓，他们跳下延展台，四散着往观众席跑去。
　　现场开始骚动，虚幻的失落似乎因为蓝色月光的降落无处遁形。
　　路过站坑里扒着栏杆啜泣的那个女孩时，梁客行摘掉了耳返，把刚才从台边上顺的水和纸巾递给她，轻声说：“不要哭啦。”
　　女生看到梁客行，腿都软了，眼泪不断涌出的同时，大胆且热烈地喊道：“梁……哥哥……梁……梁客行……嫁……你嫁给我吧！”
　　梁客行本来都要路过了，听到这话猛地回头，女孩和他的距离太近，要是给她足够的时间，她敢保证自己能数清楚梁客行所有的睫毛。
　　她能看到，梁客行很快就将神色从震惊转为释然，这位长相俊美的男人，无言地笑了笑，举起左手摇了摇，又生怕她没注意到似的，指向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不好意思，已经和这个团队签订下契约啦，你来晚了。
　　一圈饭撒结束，乐队给的鼓点逐渐密集，跑疯了的秦恣意深吸口气，为这首无名歌起调。

　　“精彩的我和黑白世界（你）格格不入
　　讨厌（你）答案只有是或不
　　更讨厌被（你）称作叛逆期
　　人人都有少年时
　　随心随性又痛又爱
　　把犯过的和错过的错都扔到山脚
　　我们随风吹到浪潮汹涌的海边
　　疯狂奔跑
　　探索来自宇宙的42号
　　GO GO GO GO！
　　人的一生漫长又短暂
　　当然要用来感受享有
　　宝贵的青春转瞬即逝
　　趁现在触碰一缕自由
　　THE ONLY THING WE WANNA CATCH IS FREEDOM！
　　就算失败也没关系
　　没人可以一直赢
　　过去的未来不欺骗人
　　每一路都被记录
　　每一步都算数
　　所以
　　今晚让我们飞起来！
　　如鸟乘风远行无踪
　　今晚我们会飞起来！
　　乐无胜数恣意如流
　　今晚我们会飞起来！
　　奔至柳畔 路路共酒
　　今晚我们会飞起来！
　　随情品性踏浪似风
　　你看
　　我们正在飞起来！”

　　首场告捷，大家似乎都被打上了鸡血，站姐当晚迅速将无名歌的直拍放上几个主流平台，choice的舞台热情和魅力完美冲破了泄曲的洪流。
　　音娱股价上涨，余票全部卖光，剩下的十多个巡演场次同时开票，半小时内全部售罄。
　　这是人气带来的影响力。
　　无名歌的取名活动参与人数也远超预期，官网的小破服务器第一天就受不住了，工作室只好把渠道变更到大社交平台。
　　第一周，choice成员从海选一百条提名中选出了前十的名字，第二周，TOP10公开向所有人投票，最终，《想象另一种选择》这个名字以53%的压倒性人气夺得头筹。
　　当晚，秦恣意伙同CELLO工作室宣布：《想象另一种选择》这首歌的所有收入都将捐赠给慈善机构，同时公开其所有版权，包括商用和改编。
　　秦恣意在发完生命之后编辑了一条微博说：“经过泄曲和重生后，这首歌的意义变得更加重要，我们认为将其私有不是一种好的处理方式。歌词里有一句：‘过去的未来不欺骗人’，这是梁客行写的，它很打动我。我觉得这句话就是我们choice所经历过的所有故事的缩影和开解。简单来看，这只是一首歌，可它也承载了远远超过一首歌的故事。因此，我们决定将它送给所有人，希望大家都有勇气想象另一种选择。”
　　这话说得柔和通透，好像张开的怀抱一样温暖。
　　秦恣意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似乎已经掌握了“人的魅力”这份学问——通常是真诚，主要是善良，偶尔也需要一些狡黠的随机应变。
　　他正在和签订了契约的人越来越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