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ASO》藤原七

11、I WILL BE A LITTLE LATER

　　忆之九 I WILL BE A LITTLE LATER
　　可能，我会晚一些

　　这就是我的爱情——爱上谁，眼里就永远只有谁。
　　——加隆

　　生命是一种进攻。
　　——怀特海

　　千年一次的圣界盛会是各位天使们消遣的好时候。各位赎罪处的同事们也终于可以摆脱让自己郁闷的说教来投入其中。虽然快乐的海洋里不乏害群之马，但总体上，这是一个官民同庆的爽日子。

　　大家都觉得这个集会的名字有点奇怪——HELL IN THE SUN，也就是太阳狱。不过如同人间一样，风俗就是温柔的说一不二的习惯，大家凭什么要追究几千万年前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啊？

　　这个时候，囚犯们也都很愉快——没有管教干部了。大家学习上级最新的指示和动向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记住现在主管圣界安全部门的领导的名字——所以艾欧里亚殿下的名字会数度出现在赌酒啊押宝啊或者摸彩什么的现场——囚犯们觉得这个吉利。

　　所以，在这样欢庆的日子里，平时在外打仗的将领是坚决不批准回来的——怕他们被这安逸带坏了。可是风水轮流转，几千年艰苦的战斗打下来把敌人赶出了境内——其实黑天使本来就是圣界的人们，只不过上帝贼喊捉贼的御赐了人家“余孽”的封号，然后再动手除淤美其名曰“肃清”。

　　这个节日就在肃清成功这个闪亮的日子里到来。这一天清晨，囚犯们学习了《良民一百条》和《圣界婚姻法》，感到在圣旗的照耀下生活的美好。

　　早晨珍妮小姐以我国新疆水土流失的速度解决完个人问题，以支边青年的热忱直奔富大殿——音天使的主殿。她穿过了史昂大街和米洛斯大道。（～～为了纪念伟大的人，不过米洛斯还没死呢～）

　　她是音天使殿的负责人，不过并不是天使长——第三极的天使长是艾欧里亚殿下。但她和小艾殿下的交情更接近于朋友。小艾殿下觉得圣界的人一向是说的比唱得还好听，而遇到珍妮小姐——她还是挺纯的，～作为音天使的她是少有的唱得比说的好听的人。所以即使有时候她傻傻的，小艾殿下也就一笑置之。

　　为了帮助她的朋友——这是客观原因，还有看看新来的大人们——这是主要原因，还有见见昨天把她抱下来的那位温柔的大人——这是根本原因，珍妮小姐很勤奋的指挥着乐器的装备和乐队的和声，指导他们向上帝祝福。

　　“这位小艾殿，怎么这个点了还没来！”说好了艾欧里亚殿下早上来检查他们音天使的工作的，小艾殿下现在还没有到。虽然他平时有点散漫，不过他从来不迟到也不食言，现在眼看一个太阳升上来，阿波罗殿的金发也洗过两三遍了（自恋DI帅哥在大庭广众之下漂洗头发！～高空的优势啊，汗一下～）就是没有人影。两个小时前小艾殿的侍从就跑来说“大人快到了”，然后这个状态持续到现在。

　　“小艾殿，您进化成乌龟了！”珍妮小姐着急之下，严重违反了进化原理和生命规则。不过被批判的人倒不是重点，晚会是夜间才开。可是她真正担心的昨天的那位大人。她醒过来的时候那拨人神奇般的都消失了——一点也不好玩～可是屋子被收拾的很整齐，而且她的被子也被很细心的盖好了。

　　小艾殿的侍从说，是昨天抱着她的那个帅哥盖的。

　　虽然他很帅，可是又帅又好心的帅哥千载难寻啊～难得有个这样的男人不秉承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原理。而且他抱着自己的时候那么温柔，让人觉得有了哥哥的感觉。所以回味到现在。

　　艾欧里亚殿下被朋友珍妮小姐数次的念叨着，他心里也正念叨着两个字——散会。半路上被抓回去开什么军事要会，还是一级机密，连跟珍妮说一下的机会都不允许有。艾欧里亚殿下得知这是撒加回来的原因，心里就十分郁闷。这的确太过分了，即使上帝倚仗撒加，也不能这么小瞧他们其他天使长啊。提前没有任何预告就把他们招来。即使撒加是战场上的神话，那么他也要估计政界上自己的身份吧，一个人不可能到哪里都是奇迹。

　　小艾殿下双手叉腰，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到了君主殿。有个天使收去武器。然后进了正屋，侍从被请在偏侧静候。小艾殿下路上碰到几个熟人，大家都是淡淡笑着，感觉得到彼此对这大会的讥讽和无奈，互相点点头的时候都打量一下对方的倦容——从床上被拖起来的人们啊，阿门。～

　　进了芹菜厅——最近的上级讲话精神是“提倡素食”，所以他们与时俱进的主管君主殿的天使就让会厅与时俱进了。一掀帘子，发现里面的天使长都气歪歪的。

　　“啊？”小艾殿下问。

　　“不是为撒加回来的庆功会吗？撒加那小子！根本没来。”走过来的是智天使吉欣，他是个十分优雅的青年天使，也就比小爱殿下大个四五千年吧。小艾殿从小就喜欢开他的玩笑，朋友们因为大艾殿的缘故也都很爱护小艾。不过小艾殿不喜欢女里女气的朋友，而智天使队里几乎全都是美到妩媚的天使，所以吉欣这样的优雅和开朗就让他喜欢。

　　小艾殿小时候曾帮吉欣哥哥的忙，平均算过七次圣界人口平均智商和两次圣界高素质人口教育报告，当时充分的向往这个级别。可是后来现实被大艾哥哥无情的击碎了。

　　“哪个部门？”哥哥说，“哦，是智天使级别啊。我想起来了，上次我写统计部门报告还忘记了这个部门啊。”
　　哥哥总是傻傻愣愣的自说自话，不怎么和小艾交流。不过小艾的理解力可也是一日千里的那种。小艾暗自佩服哥哥的判断力——姜还是老的辣！这个部门这么不重要啊！像哥哥这样的工作狂都会忘记。所以小艾殿彻底的认识了这个部门的本性。

　　话又说回来，小艾殿和吉欣哥哥的友谊还是万古长青的。小艾第一次受到上级表扬，还是在轰轰烈烈的《学习史昂陛下讲话精神》活动中提到的自给自足，为本部门创收运动中。他批发了三千件圣界牌近视眼镜到智天使界，大赚了一笔，为炽天使争了光。

　　“晤，”小艾殿说着，转身要走。

　　“大会开始。”上面有个洪亮的声音，“请各位坐好。”

　　“人没来怎么还要开，……”小艾殿突然身上一冷，“啊，这个声音是～～～”他的头往上微微一抬，上面戴着眼镜的人冲他嫣然一笑，慈祥地说，“请尽快坐好。”

　　“童虎大人！！”

　　“儿子，谢谢你啊。”上帝在自己的酒橱里高兴地品着，被酒香陶醉的不行了。

　　“看您说的，”颀长身材的人嘴角一丝淡淡的笑容，映照得他手上观赏的瓷器冰冷起来，“我也要喝的。”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就是不一样。”

　　“您喜欢酒橱，这个天下皆知。”

　　“来，尝尝这个，”上帝递给基督一杯酒，“我喜欢这个味道。”

　　基督接过来，随意的瞟了一眼就送到嘴里，

　　“MOZART，”他皱皱眉，“这个是很烈的酒呢。”

　　“怎么，受不了？”

　　“我是说您。老年人不该喝这个。”

　　“有人说过上帝是老头吗？你是从哪听来的。”

　　“那是因为见过您的人太少了。”

　　上帝笑笑，“你可以汇报了。”

　　“在战争刚开始的第一千年，我们的处境非常困难。黑天使界长年在圣界有密探和间谍，而魔鬼界似乎同他们有什么交易，所以两派联合了。”

　　“那个人是加隆。撒加已经和我说了。加隆的身份，是黑天使界的大天使和魔鬼界的暗杀使者王。”

　　“……”

　　“儿子，请说下去。”

　　“西部战场的主要形势被他们控制，他们的速度和战术大大超过我们的估计。而且，因为援军及其援助都没有到位，我们的伤亡非常大。前方战场没有急调有经验的将领过去，导致直接主战场在很长时间都是下级没有经验的天使把持。另外，有很多天使思想松懈，估计错误黑色天使的实力，甚至不认为他们犯有异端。”

　　“所以，那时，我让你到战场上去。”

　　“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我刚去的时候发现战争形势极其严峻，而那时父亲您给我的密令还仅仅是拖住敌人，您认为我们只要肃清国内敌人就可以，但这给了他们的缓冲时间。”

　　“儿子，在行军打仗方面，不能说你不是天才。你去了之后不久就摆平了战争局势，开始进入僵持期。我知道你撤出了很多边界兵力而采取我们擅长的大山地作战。保卫大城市的时候你手下的人开发出的伪装和兼顾措施都非常有效。东边战场不好打，我知道。能拖住他们就不错了。”

　　“这个是擅自主张的，修改了各地的作战策略。”

　　“是啊，东部战场的拖延战打的很惨烈。我们死了东战三分之二的有生力量才扳倒这局势的。而西线的进攻区，则主要是依靠，……”

　　他喝了一口酒。

　　“撒加。”基督替他说。

　　“首先，我们来研究一下圣界最新的公路报告。”童虎大人亲切地说，“由于多年征战，公路毁坏，极大的影响了人民生活安定以及不会瞬移的天使的出行方便，所以，根据第XXXXXXXXXXX号文件，决定重修。”

　　小艾殿坐在最后一排，和后面的哥们儿玩猜拳。

　　“土的有机物含量要在5％左右，矿物质要在45％左右，空气和水分则要保持在25％左右。”
　　童虎大人朗声说。

　　“这不是《圣界农业土壤质量监督试行条例》吗？种菜啊?”小艾殿边猜拳边慢慢的说，眼睛笑眯眯的。这其实不怪小艾殿，怪就怪他的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这个文件他在哥哥的桌子上看到过，是大艾殿负责审核的。

　　底下的人愣了一下，然后笑得一发不可收拾。

　　“决无可能。”童虎大人充当圣界农业部新闻发言人。

　　“诶？外面笑什么？”上帝的肥胖的身子转向门的那端，笑声经久不衰。

　　“……”基督坐在沙发上，嘴角也有了一丝没有感情的微笑。

　　“儿子，你笑什么？”

　　“……,父亲，请继续吧。”

　　上帝笑着遛到酒橱边开始倒酒，“一开始扩大战场还是撒加的意见，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把握住局势。听说你们在混战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反击了。战术上从后方插入，发挥白色力量的终极优势，分区兵役制也是撒加的首创。有效兵种的对抗减少了伤亡，他手下的伏击天使以及疾兵种都让我大大吃惊。从前圣战的打发完全被他颠覆了。 ”

　　“还提拔了不少下级天使。”基督说。

　　“儿子，在你手下当兵是贵族出头的机会，而在撒加手下就是劣天使出头的机会拉。～”

　　“谢谢。”

　　“后来的大举兵的确让我吓了一跳。你知道撒加他要求增援的时候，圣界有两种声音，一种是让我立刻剥夺他兵权，还有一种是支援他。”

　　“那是因为他绕道的位置离总部太近。而父亲，毫不犹豫选择了第一种。”

　　“没有这么打仗的，……”上帝笑笑，“可就是这样胜利的。”

　　基督站起来。

　　“你怎么，……”

　　“我想已经汇报完了。”他很冷淡的说，似乎对上帝对撒加的盛赞和钦佩没有感觉。

　　“那好，你就出去吧。”

　　基督点点头，向门走去。上帝在他的背后淡淡说，

　　“你该知道，儿子，”他喝了口酒，“如果你和撒加联手颠覆我，那魔界圣界统一，不出五年。”

　　外面的日光像流水一样，照在睡着的天使长们的脸上。

　　“喂，喂，小艾啊，”童虎大人说，“你看现在是这个局面了，我怎么讲下去啊，你要负责的！”

　　“恩。”小艾殿头都没有抬。

　　“小艾殿啊！～～”

　　“你看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小艾问。

　　“睡，睡觉。……”

　　“那就继续！”

　　小艾周围的哥们儿都笑起来，突然，小艾的眼神突然静下来，有了冷凝的感觉。

　　“他回来了。”他淡淡的说，转头向入口看去。

　　的确进来了一个人，不过是个穿的很简朴的人，应该是个侍从之类的角色，来找自己的主人。
　　大家看看没别人了，都奇怪的看小艾。

　　没劲，继续玩。

　　刚玩了两局，小艾殿突然扭头向那个进来的人说，
　　“艾俄洛斯！”

　　说着的时候，后面又进来一个人，穿着极其朴素的蓝色军服，看不出身份。

　　说是朴素，大家的目光都禁不住向他们两个人看去。

　　“艾俄洛斯殿下来了，……，撒加大人，主等您等的很急啊，请快点随我来。”

　　撒加？

　　撒加！

　　传说中的那个杀死亲弟弟换取信任的人吗？

　　他简直是个简单而干净的谜。传说他可以温柔的为一个病孩子守三天三夜，也可以瞬时不用任何武器就让一个丧心病狂的魔鬼颓然自刎。

　　传说他要守护的，即使如针尖般的事物都会变成永恒，他要毁灭的，即使如天神般伟大也必挫骨扬灰。

　　三十年就扭转前方战场局势的人，却始终不曾改变他对人们的态度——每个人都会爱上他，即使他是杀神的时候。圣界没有一个人真正认识他，却没有人不认识他——他是埋藏在现实中的神话。

　　他冷酷时，即使是神都决不留情；他柔和时，即使对人类都很爱护。

　　大家望着他，眼神都恍惚了，似乎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只觉得整个大殿光彩都柔和了——因为有更大光彩的来临。

　　基督司是男人中最美的天使，而撒殿是天使中最美的男人。美的事物在基督的身边会变得更美，但在撒加身边就只有黯然——那霸气的美却那么温柔，让人不忍心责怪。那模糊的蓝色的美艳，富有悲剧的震撼人心的美。

　　他是骄傲的，但这来自于无可言语的高贵——深植于骨血中。对于常人的骄傲有两个选择——臣服或是不臣服，而对于撒殿的骄傲，就永远只有沉默或是臣服。

　　他有根手指虽然是断指，但仍让人看了怦然心动——希腊似的美与日尔曼清雅深沉的力量共存。可是上面却有一个丑陋的骷髅头，微笑着睡在他的戒指上。

　　黑色，白色与灰色的交融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这戒指甚至比他的伤口更加阴冷得愤怒，阴冷得让人恐惧。这是活生生的，赤裸裸的邪恶。

　　可是，我忘记了说，任何丑恶的事物，在撒加的身上，都会变成极美的。哪怕是残酷的，或是可怕的。

　　撒殿的骷髅戒指，就这样吸引着天使长们的目光。撒殿点头谢谢引路的天使，接近于上帝的那道暗门的时候，礼天使才发现问题。

　　“十字架！”

　　他没有戴十字架！！

　　作为离上帝最接近的地方，这里没有十字架的，就是异端啊。哪怕是刚来的或是新生的小天使都必给他十字架。没错，撒加的确什么也没有戴。

　　撒加站住了，极美的脸上有了淡淡的歉意和……毫不在意，他好像是接受好朋友开的玩笑一样。

　　然后，他在胸前画了十字。

　　头，胸，然后是……

　　右肩，左肩！

　　这就不再是异端的问题了。这个画十字架的手势，简直是造反啊！不知道为什么，亵渎神的行为在撒加做起来，就好像是神圣的事情。

　　一个十字架出现了，一个真的十字架。

　　原来，他画十字是为了召唤十字架。

　　这个十字架，一看就让人觉得寒冷，但又是那么纯净，似乎没有沾染过任何血迹。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普通。
　　（PS，十字手势的正式画法是上下左右～这里撒加是上下右左反着来的。在中世纪这个手势的意思是蔑视上帝。在这里是作为西斯廷教堂的独特十字召唤法。～撒加是西斯廷圣力主人。）

　　撒加向目瞪口呆的礼天使点点头就进了暗门。在走廊里把外套脱下来，叠好放在臂弯里。拜托阿瞬的事情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因为他让阿瞬带去的西斯廷魔花已经发挥了作用，史昂陛下的所有力量已经转移到西斯廷名下了。

　　正想着，迎面走来一个个子很高的人，撒加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他的目光没有看那个人。却突然，心里有了淡淡的安静的感觉。
　　几千年来，何时何地都未曾重回到内心的感觉。清凉而不冰冷，安静而不死寂。

　　不约而同，那个人似乎也有了点感觉，微微抬了下头，却没有望着他。

　　“认识的人吗？”撒加微笑着想。

　　他们两个人，一个向里，一个向外，交错而过的时刻，两个人都在自己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旁边的人发现撒加的手势，脚步停了一下，然后又向前走去。

　　吻自己的手的时候，撒加发现自己的心情完全充满了感动。他的目光开始温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基督司，是你吧？”

　　走向外面的人手已经握住了门把，然后拉开。走廊里的阴影像一个变幻莫测的母亲，温柔而不知道是否有风险，没有风，他束发的带子却还在轻轻飘扬。

　　“进去见父亲吧，撒加，”基督说，“欢迎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