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第十》衡挑束侃

4、苦肉计

　　晋竹送试卷的举动不亚于把那颗真心刨出来，拿给秦坞看。

　　这是交心啊！

　　于是，秦坞特地拿出他的错题本交给了晋竹。

　　晋竹挑了挑眉，随手翻了几下，道：“这是你的错题本？”

　　秦坞小鸡啄米般点点头，道：“这一本子的错题是我整理的，现在给你。”

　　晋竹把秦坞的错题本合上，道：“那就多谢同桌了。”

　　秦坞摆摆手，“你再谢我就真的不好意思了。”

　　如此和谐美好的场景只持续到月考。

　　或许是严华的事打击到秦坞，这次月考，秦坞还是排名第十。

　　秦坞拿起试卷，悄悄把脸挡住。

　　晋竹转了一下笔，随即把笔扔在桌子上，那试卷从晋竹手中抽出，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数学试卷。

　　看完，晋竹蹙起眉头。

　　他拿起桌子上的笔，开始在他的试卷上画，“这个，你明明打勾的是D，可你写在上面的却是C。还有这个，步骤都对了，怎么结果就算了错了........”

　　晋竹虽气，但也顾着秦坞的面子，特意把声音压低。

　　“你看这道题，你错题本上明明就有，怎么还错了？”

　　秦坞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轻声道：“我，我当时复习还没看到这个题。”

　　晋竹：.......

　　他手上的筋一跳一跳，吓得秦坞的心脏都快从他胸膛中跳出来。

　　不气，不气。

　　晋竹放下试卷，转着笔，看向秦坞，道：“你的草稿纸来呢，我瞧一眼。”

　　秦坞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晋竹的眼皮一跳。

　　他长呼出一口气，道：“你是不是把草稿纸给扔了？”

　　明明晋竹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怒气外泄，但秦坞听着，心还是一颤。

　　秦坞道：“那个，我以为没用了，所以........”
　　所以一出考场就扔进垃圾桶了。

　　还好，起码还用草稿纸。晋竹在心中安慰自己的。

　　说实话，他现在都有些怀疑秦坞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就这样还一直保持着第十。

　　晋竹开口道：“那你怎么打草稿？”

　　“啊？”秦坞不明白晋竹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老实回答道：“就随便打啊，那里有空，在哪里，写。”

　　秦坞的声音随着晋竹额头青筋轻跳而慢慢减弱。

　　晋竹还没在心中做好不气的建设，就一见秦坞一幅小媳妇委屈巴巴的表情。

　　不知为何，那股气，莫名其妙就消了下去。

　　晋竹终于伸出他的爪子揉了一下秦坞的头发，道：“坞坞啊，不能随便乱打草稿。我给你掩饰一下如何打数学草稿。”

　　晋竹说完，用收回的爪子拿出一张A4纸，把这张纸对叠再对叠，直到像手掌这么大，这才停下。

　　晋竹把纸展开，指着这些格子道：“你以后打草稿，就从左到右、从前到后开始，标好题号。可以超出这个格子，但必须清晰。”

　　秦坞疑惑道：“为什么这么做？”

　　晋竹把他的试卷翻到后面，伸出一根手指，道：“其一，这题你划了至少两道，应该是你做完一遍，感觉哪里不对，又写了一遍过程。这样很费时间。”

　　说完，他又伸出一根手指，那两根手指轻轻在秦坞额头上弹了一下。

　　秦坞揉了揉被他弹地发痒的额头，听着其二。

　　晋竹道：“其二，因为其一你浪费了很多时间，导致你后面的大题没有做好。因为这两点再加上你前面的粗心大意，你这次的数学成绩才这么低。”

　　秦坞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

　　晋竹分析的很对，有个大题，他感觉不对，所以又重新算了一遍，这就耽误他做后面的题。

　　正是因为时间不够，有一道大题他完全可以做完却只能做完了第一问。

　　晋竹拿出自己的草稿纸，展现给秦坞看。

　　“你看，这是我的草稿纸。我有时也感觉前面有些问题，可是因为标号清晰，我过一遍过程找一些缺漏就行，这样会大大减少重新来一遍的时间。”

　　秦坞拿过晋竹的草稿，扫了一遍。的确，他也难免算错想错，可是看着之前打好的，不仅容易找出问题，还能减少浪费时间 。

　　晋竹再次轻轻弹了一下秦坞的额头，温声道：“记住了没？”

　　秦坞一扫之前的胆战心惊，笑盈盈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晋竹听秦坞这么说，这才放松绷着的神经，拿起笔又开始转，只不过这时他那狐狸眼中充满了笑意。

　　很快便到了周考，秦坞用了晋竹的方法，发现的确做题比之前快了不少，而且正确率也高了一些。

　　周考是一周最放松的时候，秦坞对完数学答案很高兴，下了晚自习利用去操场溜达的时间，把晋竹拐去了小卖店。

　　秦坞进了小卖部就像没缰的野马到处乱窜，不一会儿他怀中已经抱满了零食。

　　秦坞满载而归，零食都遮挡不住他的笑。

　　晋竹好笑道：“买点零食就这么开心？”

　　秦坞眼中充满高兴，他道：“对啊，吃零食可是高中乐趣之一啊。”

　　晋竹从秦坞怀中接过些，给他减轻一下负担。

　　他看着怀中的零食，感叹道：“我一直以为你只会吃核桃和苹果等之类的食物，没想到你竟然还吃膨化食品。”

　　晋竹分过去不少零食，秦坞这才注意到晋竹没拿任何零食。

　　秦坞道：“同桌，说好了我请你，你怎么不拿些零食呢？”

　　晋竹下意识看了一旁的果卷，随即装作没有兴趣的样子，道：“我不吃零食。”

　　不吃零食和不爱吃零食是有区别的。

　　秦坞迅速抓住这个区别。

　　他倒腾出手，拿了一包果卷，把东西放在收银台上。

　　晋竹也东西放下，随后拿出手机，准备给秦坞付钱。

　　秦坞立马掏出百元大钞动作麻利地交给工作人员，晋竹这才收回手机。

　　秦坞故意板起脸道：“说好我请你，你都帮我拿东西了，竟然还敢帮我付钱。同桌，你过分了。”

　　晋竹拿着东西，狐狸眼带着勾人的笑。“我同桌大人有大量，别生气好不好？”

　　这时两人已经走出小卖部，一起漫布在梧桐树下。

　　毕竟是高中，学校的梧桐树还差点年龄，而且每年都修，倒不像大学那般遮着天。

　　月光从梧桐围成的长条下洒在柏油路上，银光闪闪，宛如银河。

　　秦坞踩着月光和梧桐的树影，把手中的果卷塞给晋竹，道：“你把这果卷吃了我就不生气了。”

　　晋竹楞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看出来了。”

　　这是轮到秦坞一愣。
　　嗯？这么直接的怎么接？

　　秦坞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我，我就是不小心看见了。我没有打听你隐私的意思。”

　　晋竹转头看向秦坞，轻声道：“我知道的。”随即，他一笑，只不过那双本该勾人的狐狸眼呈现出来的落寞，“可是我突然很想跟你说。”

　　说完，他又笑了一下，这次笑中微微带着嘲讽，道：“还是算了。”说着，就抱着零食往前走。

　　秦坞头一次见如此落寞的晋竹，他眼中的晋竹，应该像只慵懒的狐狸，漫不经心中带着傲气。

　　反正不应该像现在这般，如同丧家之犬，浑身的失意与狼狈。

　　秦坞听着眼保健操的声音，狠了狠心，一把拉住他，坐在路沿上。

　　秦坞道：“不用算了，我想听的。”

　　晋竹被秦坞拉下坐在路沿上，有些懵，还没等那双狐狸眼恢复清明，就听到秦坞说他想听。

　　晋竹忍不住抬头望了一下星空，揪紧了手中的果卷，道：“我爸妈很反感我吃零食，他们对我无微不至，就像对待一个易碎的娃娃。我的童年，其实缺失了很多........”

　　秦坞听完，他忽然就有些感慨。

　　他一直知道豪门不想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轻松，但没想到他们被逼当神，只许保持通身的贵气，不能沾染任何尘埃。

　　秦坞接过晋竹手中的那包果卷，他撕开包装，拿出一个，塞进晋竹的嘴中。

　　秦坞认真道：“那，现在多少可以补偿一点了。”他挠了挠头，“其实我的童年也没什么很多好玩的，就是跟着一位大哥哥学习，顶多他拉着我的手使劲跑。”

　　秦坞也勾起一点点的回忆，他含着笑道：“那时年纪小，感觉被人拉着手使劲跑也很开心，没有任何缘由，就是觉得开心。”

　　说完，秦坞转向晋竹道：“可能我不能补偿给你一个多姿多彩的童年，可是我有的，我能想起的话，我们就一起做。”

　　晋竹化着嘴中的果卷，那股甜味自味蕾传遍全身，通畅般的舒服。

　　晋竹嚼了几下咽下去，那双狐狸眼又恢复勾人的色彩，他笑着，道：“好啊。”

　　紧接着，晋竹望了一下月亮，蜷缩了一下手指，漫不经心道：“我有个小名，叫竹笙。竹坞的竹，笙歌的笙。”

　　秦坞跟着他念了一遍，“竹屋的竹，笙歌的笙。”念完，带着月光的温柔，喊道：“竹笙。”

　　晋竹像是不搭理人般嗯了一声，可在秦坞耳中，却是郑重其事。

　　秦坞也抬头看了一下那月亮，道：“竹笙，我也有个小名，不过你好像叫过，就叫坞坞，秦坞的坞。”

　　晋竹转过身，狐狸眼如平常般含着秋波，他极其认真道：“坞坞。”

　　竹坞的坞，坞坞。

　　秦坞转过头看向他。

　　晋竹噗嗤一笑，他道：“坞坞，好像快打自习铃了。”

　　秦坞立马来了个川剧变脸，从轻松立马切换到慌张。

　　他拉起晋竹，一手抱着零食，一手拉着晋竹的手，带着完蛋的声音道：“这节晚自习老班值班.......”

　　晋竹抱紧秦坞的零食，看着两人相拉的手，嘴角不自觉上扬。

　　真的，就很，无脑的，高兴！

　　他那狐狸眼中，流光幻彩。

　　那是魅惑的得逞，
　　以及如海般深情。

　　当然，最后结果，老班抱着胸，看着两人蹿过来，怀中抱满了零食。

　　秦坞停下，低着头，微微喘着粗气，瑟瑟发抖等着挨批。

　　老班就这样静静看了两人一会儿，随后在两人的脑门上各弹了一下，道：“下不为例。”

　　说完，背着手，去别班巡察。

　　秦坞长呼出一口气，对晋竹笑了一下，拉着他紧忙溜进教室。

　　秦坞狂跑去小卖部有经验，很快他就平复下呼吸，专心投入晋竹给他画出的题中。

　　而晋竹，他往嘴里塞了一卷果卷，低着头，转动着笔，而那上扬着的嘴角，一直未抿平。

　　这，果卷，果真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