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楼阁》胭脂粉黛

104、旧情人的祝福

　　店长和几个服务员急得团团转，一边劝越来越多的围观客人回到座位上，一边想扶地上的两个人起身，结果哪一样都不能成功。

　　顾清影已经被一名服务员扶起，顾宁跑来拉着妈妈的衣角，小声的哭泣。保洁员捡起了地上的包给她，不停地向她致歉。裴湛的脸涨得青紫，他心中郁结，后悔不已，真想给躺在地上的男人两脚，以报顾清影摔倒之仇。

　　顾清影拍了拍衣服，一面安慰女儿，一面又朝着裴湛喊：“裴湛，你可不能动手！”

　　终于警察来了，两个躺在地上的人还想撒泼打滚，被警察强行架了起来。顾清影说明了原委，店长调了监控，围观的客人们都纷纷作证，这一对闹事的男女被带走调查。

　　临走前，年轻女人还在疯狂拍打民警，一边叫嚷着：“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年轻的民警一声怒吼：“老实点，再动手，告你袭警！”

　　另一位老民警沉稳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到派出所慢慢说，仔细说，说清楚。对了，你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我觉得你眼熟呢？”

　　中年男人被老民警盯得头皮发麻，心里哆嗦。

　　送走了两个恶霸，众人都拍手称快。保洁员不断向裴湛和顾清影表示感谢，店长也表示不会因为这件事开除保洁员。

　　闹了一场，顾宁早就饿坏了，贴在妈妈身边，嘟着小嘴，她的脸上还有泪渍，顾清影心疼无比，给她擦干后，牵着她的小手带她回座位上吃东西。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阿姨？我看你，不像是今天才认识她？”

　　顾清影一直就心存疑虑，她见到那个保洁员对裴湛的态度有些奇怪，又见裴湛全力维护她，根本不像是第一天才认识的。

　　“之前……”裴湛停下了筷子，犹豫了一下，说，“之前在那个奶茶店打工的时候，碰到这个阿姨被一个男人欺负，那个男人可能是她老公吧，我当时看不过去，就跟那个男人争辩了，一言不合，就动了手……”

　　顾清影想起来了，那次裴湛旷课几天，她是在一家奶茶店找到他的。当时，他的脸受伤流血，她还带他去了医院。至于受伤的原因，他怎么也不肯说。现在她明白了。不管怎么说，助人为乐，见义勇为都是值得被颂扬的！

　　火锅吃了一半的时候，店长送来一道特色菜表示感谢，又询问顾清影有没有受伤，要不要去医院。然后那个保洁员也来了。

　　“谢谢你们！”保洁员深深地鞠了一躬。

　　顾清影和裴湛都起身，但都来不及劝阻，顾清影说着：“不用这样，我们也没做什么，不过是站在理字这边。”

　　“不好意思啊，害得你摔了一跤，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大姐，我听你的口音，有点熟悉，冒昧的问一下，你是海城人吗？”

　　“噢，不是，不是，我不是海城人！那个，真的谢谢你们啊！”保洁员慌张地说。

　　“阿姨，那个……”裴湛顿了一顿，还是开了口，“那个男的还欺负你吗？”

　　保洁员怔了一下，苦笑了一下，“没事，没事，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多费你关心了，上次还连累你挨打，这次又把你们卷进来……哎……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好了，你们吃饭吧，不耽误你们吃饭了！”

　　保洁员猛然转身，向前走了两步，又退了一回来，把一个土黄的信封放在桌上的空隙处。

　　“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孩子的，一点心意，为我……为我赎罪！”保洁员垂着头低声说。

　　“阿姨，你这是干嘛！”裴湛抓起信封，上前塞到阿姨手中，“我又没有图你什么，我只是看不去，说了几句公道话，你要是这样，就是让我难堪了。”

　　保洁员把头垂着更低了，弱弱地说：“你不懂，你不懂，总之，是我对不起你……”

　　顾清影觉得她的话里透着古怪，不过也不细想了，劝道：“大姐，你真不用感谢啦，你的心意我们领了，这个你收好。在外打工，不容易，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对了，我觉得孩子跟你也是有缘，这样吧，我们留个联系方式，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们，我们家就在……”

　　“不用，不用……谢谢，谢谢……既然，你们不收，我就不打扰了！”

　　保洁员抓着信封，垂头丧气地走了。顾清影话还没有说完，心中又多了一层疑虑，她刚刚明明看到大姐眼角有泪水涌出。难道是因为受到了陌生人帮助和善意的感动吗？

　　裴湛直愣愣地望着保洁员的身影，忘记了回到位置，直到顾宁喊了一声哥哥。

　　吃完火锅，顾清影还想再找那个保洁说两句话，却没见到人。临走前，裴湛给大堂经理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让他转交给那个保洁员，希望她能跟自己联系。

　　海城市，曲欣欣找到江嘉祺。

　　江嘉祺对曲欣欣的到来，多多少少有意外。曲欣欣是清影的好朋友，对他有怨恨，他可以理解。当年，他与曲欣欣井水不犯河水，多年不联系，这次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江嘉祺，我来就找你一件事，我也不兜圈子了，我直说了。”曲欣欣一来就表明了来意，“我当年做了一件对不起顾清影的事情……”

　　曲欣欣把当年做的卑劣之事说出口，觉得心中轻松多了。这件事，压在她心中多年，让她愧疚不已。她是顾清影最好的朋友，却做了伤害朋友的事，她算什么朋友？背地里捅刀子的朋友？

　　江嘉祺听完，惊愕地站起来，“曲欣欣，你，你居然和我妹妹……你们怎么能……你是清影最好的朋友啊？你没想过，她会对你失望吗？”

　　“当年，年轻气盛，不肯服输，又死命的喜欢贺宇轩，以为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原来……我这两年才真正的想清楚，其实，我从来不曾真正的爱过他。不过是被拒绝了，脸面上难堪，想搬回一局，所以一直不断地告诫自己，爱他，爱他……这并不是真正的爱，不过是不想自己输……我做了最荒唐的事，算计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我……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东窗事发……这一天，已经来了，我想她都知道了……”

　　江嘉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既不会安慰她，也不会原谅她。可是，他自己与曲欣欣又有什么分别，还不是一样，隐瞒了事实？都美其名曰为了她好，他们真的都是为了她好吗？

　　爱一个人，就意味着隐瞒和背叛吗？他和曲欣欣其实不过是半斤八两啊！

　　“江嘉祺，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我其实，不配做她的朋友……可是，我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我和她相识多年，彼此信任，我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也自认为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向你忏悔的，我做错了，我自己可以弥补，可是，你呢，你江嘉祺做了什么，是不是可以弥补？”曲欣欣拍桌而起。

　　“曲欣欣，你是不是喝酒了？”江嘉祺真是后知后觉，直到闻到她口中的酒味。

　　现在是白天，曲欣欣不应该买醉吧。

　　“江嘉祺，我想，我应该告诉你真相吧……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爱着你，可是，有必要让你知道真相……”

　　曲欣欣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曾向荣已然来到了她的身边，扶助了摇摇晃晃的她。

　　“曾……曾向荣，你，为什么……你居然……”

　　原来，曲欣欣约了江嘉祺之时，江嘉祺就联系曾向荣。

　　曾向荣一听她来了，二话不说，放下手中的工作，赶了过来。

　　“欣欣，你这是干嘛？喝了多少酒？”曾向荣闻出了她身上散发的酒味，不禁皱眉。

　　“向荣，你，你居然会来？你和你的新女友相处的好吗？又何必假惺惺的关心我？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少来，少来……”曲欣欣一把推开他，“我曲欣欣，不需要你的同情。”

　　“欣欣，你……算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嘉祺，你忙你的吧，这里交给我！”

　　江嘉祺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曾向荣。他起身，走出了咖啡厅，一抬头，蔚蓝的天空，有几只飞过的大雁。冷风来袭，他下意识地收起了大衣领。

　　顾清影，顾清影，这个名字，围绕在他的心头，挥散不去，又不能让他拥有。是他心中抹不去的痛，是他心中挥不去的爱……只可惜，他再没资格爱她。

　　十多年的爱，让他挥剑斩情丝，他还做不到。

　　江嘉祺啊江嘉祺，你这又是何必呢！他长叹一声！

　　咖啡店里，曾向荣苦口婆心的劝着，曲欣欣却一直不能原谅自己。

　　曲欣欣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心，她对贺宇轩的爱，不过是不服气，不认输的倔强。

　　“曾向荣，我，我到今天才敢正式自己的心啊！你是不是再嘲笑我？说我也有今天？好了，好了，不说了，我今天真是丢死人了。我走了，我不配再出现在你们的世界里。祝福你，祝福你们……”

　　“欣欣！”曾向荣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好啦，别这样啦，和你的女朋友……嗯，我祝福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我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曲欣欣强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