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导演。 ...
-
太阳遥遥落在地平线上，散落着余辉，将大地染成苍茫的黄色。
高大的基地城墙被一层层涂上厚厚的橘黄色染料，封闭地圈成一个渺小的圆，仿佛囚笼。
BMU3星云基地，十九区，基地最外边缘的区域
——又叫“流民窟”。
昏暗的小巷里，在明光皇皇的白日尚且吝啬地探出几缕照亮几寸尺地，而黄昏之下，所有的物体都被打出长长的影子，将小巷彻底覆盖在黑暗之下。
小巷口的垃圾桶傍堆满了溢出的垃圾——是那种已经完全丧失利用价值，没有任何可回收地方的，纯粹的“垃圾”，甚至看不到果皮或纸箱的踪影。
几个细小的动静从垃圾桶旁传出，几息后掠过几团黑影。
一股浓稠的血腥气渐渐扩散开来。
深处小巷的黑暗中停驻着一杆瘦长白色的“光”，像是竖着的白炽灯。
“重纨，你又不听命令，滥杀无辜。”
低沉厚重的嗓音带着斥责和无奈，“白炽灯”毫无愧疚感，眼皮懒懒垂下，一手提着滴血的军刀 ，另一手随意按在插入耳朵里的无线耳机上，听着对方的训斥。
他身上散发的白光随地面上血液的凝固渐渐消散，本人的面貌五官也逐渐隐于黑暗，仅仅显出线条锋利的轮廓。
“尊敬的刘长官，请问您对‘无辜’的定义是什么？”沙哑慵懒的声音和说话的内容却和“尊敬”毫不搭边。
刘长官：……
重纨漫不经心地扫过地面上的尸体，男性，一米七，38岁的中年人，长相大众，脸上的神情还定格在处于极致恐惧时的扭曲。
“这个人，刀贩，辗转数手‘特殊品’倒卖，还差点暴露了军驻坐标酿成大祸，我顺手杀了为民除害怎么了。”他的语调轻松，毫不在意一条人命，手里转着锋利的军刀，蜿蜒出一朵漂亮的刀花。
“而‘无辜’是指无罪，”他的眼睛弯起，宛如映着黑色星夜的月牙冰湖，轻笑一声，“现在的‘无辜’是指在未伤及基地利益的情况下的自我证明。”
“而他刚好两个都不符合，怎么无辜了?”
嘶——
刘长官有点儿头疼，这人逻辑完美，自成一派，散漫的口吻令人无力去纠正。
他忍不住强调：“可是，你杀的这个人是八区的界络使。”
界络使，一种末日后衍生出的新职业，负责维护基地的结界，能力特殊，十分稀少。
重纨边听边慢慢走出小巷,歪歪扭扭的街道后面的背景是昏黄的天空，万里无云。
“杀了人家的界络史，恐怕七区不会善罢甘休的。”
重纨看天看了出神，冷不丁问道：“距不日纪还有多少天？”
刘长官：“……你是不是没听我说话？”
重纨不理他，眼睛看着残阳日暮，这个景象，已经保持半个月了。
浩瀚无垠的宇宙闪烁着无数星体，或璀璨、或暗淡、或新生、或将灭，它们的光芒经过亿万光年的跃迁，穿过层层大气，最终投射在这个蓝色的星球上。
可与过往漫长岁月里不同的是，在本应黑夜的时间里，只剩下黄昏。
末日割裂了四季与昼夜，一年时间被划分为不日纪、不夜纪、黄昏纪，科研专家预计每三月会轮回一次。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四季流转，秋收冬藏。这个被人类遵循千年的大自然法则被无情打破，挑战着早已深入基因的规则。
又是一个漫长而又短暂的黄昏纪。
现在，人类社会因末日冲击变得分崩离析，阶级变得斩钉截铁的分明，冷酷无情的丛林法则被坚决贯彻。
他低低笑了笑，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对面的刘长官头疼的不想和这个愉悦犯说话，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脸色一变，他焦急的声音进入重纨的耳朵。
“快！支援八区！”
…………
来晚了。
重纨眼前是一片废墟，硝烟未散，建筑物都在战斗中倒塌。
他小心越过尸体和砺石，身边一支身着橙衣的救援队步履匆匆，穿行而过，哭泣和尖叫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带着疲惫和绝望。
“滚！滚！这是我女儿！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他听见后一瞥，一个男人正死死抱着一个五六岁小女孩儿，朝救援队怒吼。
“抱歉先生，我知道您现在非常悲痛，但这次异兽侵入具有感染性，死者的尸体需要集中安放，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也是为了您和您的家人。”
“家人?”男人惨淡一笑，“我的家人死了，他们全都死了。我现在只有妍妍了，只有妍妍了……”
男人突然跪在地上，他的眼中满怀希冀地看着救援队：“我的女儿没有死，你们能救她吗？我求求你们救救她！我可以给你……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救援队队长蹙眉，不行，太耽搁时间了，还有那么多人需要确定和拯救，若不尽快确认这个人是被异种污染所伤，还是被其他所伤，再往后拖延时间只会更麻烦，他正想让队员直接上去抢。
一个救援队成员叹了口气，走过去，在男人的面前停下，下蹲。
“来，先把你的女儿松开，让我看看她怎么样了。”
男人防备地看了看他，似乎在确认他没有问题，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开女孩儿让他看。
李厌仔细地检测伤口，女孩的面容非常乖巧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脖子却是一种奇怪的扭曲。
过了一会儿他默不作声的起来，朝队长点了点头。
“怎么样？”男人满怀希望。
“你的女儿死了。”李厌非常冷静的说出这个事实。
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崩溃和绝望在他身上蔓延。
李厌又道：“不过你的女儿必非异种所杀，不会存在被感染的可能性，所以你女儿的尸体可以由你亲自处理，具体行动可参考我区颁布的《尸体处理法》，或交予专业人士处理。”
男人呆呆地点了点头。
救援队处理完这个小插曲后很快去救援其他人，他们的时间非常紧，仅仅是这次战斗，伤亡的人数就高达千人以上，他们必须最快的排查出感染者和未感染者的死人。
镰刀八号的战力位于中等，属于c级异种，它的破坏力强，感染力被定位为R级，因为它只有将人类杀死之后，人类才可能会被感染而堕落成异种。
算是感染程度比较低层次的一种末日生物了。
但在这大面积的伤亡中也不容小视，需要尽快处理，将尸体集中安排，不然超过两小时后尸体的变异程度会大大增加，到时候局面会变得更加棘手。
重纨慢悠悠的走着，和整个废墟的气氛格格不入。
……
“查到原因吗？”身着黑色制服的指挥官冷肃地问道。
他戴着黑色的军帽，将束起的长发压在帽子里，压低的帽檐阴影下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
“报告长官，我们于结界区发现在昨晚凌晨2点左右，八区的结界被大幅度削弱形成薄弱点，才让镰刀八号有了可乘之机！”
“仅仅如此?”
“仍在彻查中！”
他嗤笑一声，踱步到城墙的瞭望口，俯视着下面忙碌的人群，细密而长的眼睫微微下垂，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叮——检测到人物“导演”，是否收回马甲?」
黑色制服的指挥官没说话，指尖摩挲着别于腰处的枪。
室内一片寂静，模糊传来外边的哭喊，副官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额间冒出冷汗。
“走吧。”
指挥官迈步走向门外，脊背挺拔，修长利落。
“找出那个将死之人。”
「否。」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导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