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愿赌服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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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云城主街金街。
街道两侧商铺酒楼客栈林立，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慕云山庄名下的汇泉楼，像往常一样生意兴隆。时近正午，人多的时候，大堂的座位已经坐满了。
突然，从楼上客房冲出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形高挑，肩宽腰粗，花红柳绿，轻纱薄裳，香气扑鼻。
只见两人在掌柜伙计和客人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冲到了大门口，一人站一边，一手扶门框，一手拿手绢，摆成鸡爪抽筋似的兰花指置于胸前，前后挥舞，口中念念有词：“客官进来玩啊~~~客官进来玩啊~~~”
“嘣！”大堂正中弹琵琶唱曲的崩了弦儿。
“啪！”一个袒胸大汉手里的茶杯被捏碎。
“哐！”一个小二手里的酒坛子摔到了地上。
……
街上行走着的人瞬间定格，表情基本上都是双目圆睁，眼神痴呆，嘴巴大张，手里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
没有人发出声音。
只有那两个女人拿捏着尖锐的嗓音，冲街上石化的行人重复着：“客官进来玩啊……”
她们脸上厚厚的粉簌簌的掉落，红艳艳的嘴唇好像血盆大口，两双媚眼似要喷出火来。
在念到第十遍的时候，两人突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楼上，“砰”的关上了房门。
只留满堂宾客与街上行人面面相觑。
不知为何，夏日炎热的天气里好似起了一阵冷风，众人集体打了个寒战，摇摇头，拾起掉落的东西，自言自语：“我中暑了，我什么都没看到……”
“哈哈哈哈哈……”斜对过不远处的聚宝斋里传出一个女子幸灾乐祸的大笑。
“掌柜的，要不要我去把那两个女的赶走？”砸了酒坛子的小二反应过来，询问掌柜的意见。
老掌柜苦笑摇摇头：“算了，不用，他们会自己走的……”
心里埋怨着：“小姐啊小姐，你干吗拿自己家酒楼玩啊……这以后可怎么做生意……顾客会有阴影的……”
楼上客房里，江凌怒火滔天。
“她……她太过分了！！！”江凌抖着手指着窗外，心湖那毫不遮掩的嘲笑声清晰的传了进来。
“哈哈……是……是很过分……”郝成瑾忍得很辛苦。
“你，你，你自己也成这个样子了！你还笑得出来？！”厚厚的粉也遮不住他通红的脸色，他还没这么丢过人呢！
“哈哈……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哈哈哈哈哈……”郝成瑾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站都站不稳，踩了裙子边，扑通摔倒在地，两个馒头从他抹胸里骨碌碌滚了出来。
“哈哈哈哈……”江凌自己也忍不住了。
那边厢，洪青枫自己笑到不行，还要把已经出溜到桌子底下，笑得满地打滚的心湖揪出来。
可是这位大小姐根本没劲儿起来，半倚在他腿边，抱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肚……肚子疼……哈哈……哎哟……疼死我了……哈哈哈哈……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这种馊主意也只有你能想出来了。”洪青枫拢着她的头发，哭笑不得。
昨天，胖掌柜就把石头弄开了，结果是心湖赢。
而江凌和郝成瑾接受的惩罚便是：扮女人。
其实扮女人也不是不行，就当客串一回伶人呗。可是这丫头居然提出了这么一出戏让他们演。江凌差点就跟她翻脸了，还好有郝成瑾陪着他一起，洪青枫又帮忙把二十遍“客官进来玩啊”降到十遍，他才勉勉强强“愿赌服输”了。心湖还很“贴心”的把自己家酒楼借出来当现场，这样不会被掌柜骂，还方便他们两个跑路。
看我多善解人意。心湖内心感叹。
汇泉楼后门，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少年长袖掩口，探头探脑向外张望着。那一身出尘的雪白与他此时的行为完全不搭调。
“好了，别看了，大正午连倒潲水的都午休了你还担心什么？”
“你给我小声点！”江凌一把捂住郝成瑾的嘴，恶狠狠的低语。
然后往自己头上扣了一顶黑色垂纱斗笠，一溜烟从后门闪了出去。
郝成瑾叹口气，摇摇头跟上：“我们刚才画得面目全非，不会有人认出你是驿州那个翩翩佳公子的。”
前方特务式前进的江凌倏地转过头来，两道杀人的目光隔着黑纱也让郝成瑾打了个激灵。无奈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快走吧，饿死我了，让她好好请我们一顿，这回我可不心疼她了。”
两个人终于又统一战线，三步一藏的奔向玉器店。
他们到的时候，心湖已经开始吃饭了。
聚宝斋老板娘的拿手饭--炸酱面，恰巧也对心湖的胃口。
心湖花了五分钟认真的把面拌匀，然后在两分钟之内呼啦呼啦全部解决掉。
“慢点吃，还有的是呢，又没人跟你抢。”胖掌柜的胖妇人端来两碗面条汤，因为心湖坚信“原汤化原食”。
“这样吃才觉得香嘛，嘿嘿。”擦擦嘴巴周围的酱，小心的趴在碗沿儿上吹着汤。
江凌他俩就在这时走进了后堂。
首先进门的是仍旧戴着黑斗笠的江凌，心湖看到了先是一愣，心想这是谁啊，嘟着的嘴巴也忘了吹气。结果郝成瑾也紧跟着进来了，心湖马上反应过来前面这个是江凌，然后又立即回忆起刚才的精彩表演，一激动，下意识的倒吸一口气准备大笑，却忘了嘴边是热汤，这一吸气不要紧，一口热汤也跟了进来。
心湖惨叫一声：“啊！烫，烫，烫死我了！”嘴里的汤喝了一半喷了一半，吐着舌头不停跳脚，被呛得猛咳起来，一双手不知是该为嘴巴扇风好，还是拍拍胸口顺气好。
“哈哈哈哈……”江凌一把掀掉斗笠，一副小人得志的笑法。
郝成瑾看她脸色通红，跳来跳去，又是吐舌头又是瞪眼睛的，也跟江凌一样，觉得好笑又解气，就在一旁抱着胳膊不管她，只有洪青枫和胖掌柜夫妇慌张的忙前忙后。
“你，你们是故意的！”舌头一恢复正常，心湖就叉腰瞪眼的指责害她两个罪魁祸首。
“是又怎样？谁让你那么整我们。”优雅的吃着面的江凌丝毫不觉得自己报仇有什么错。
“哼，之前自己说的愿赌服输，现在又秋后算账，赖皮~！”
“赖，赖，赖皮？！”江凌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嘴边还有几根面条没吸进去，炸酱粘在了下巴和前襟上。
心湖看着他的狼狈模样“扑哧”一笑。
江凌后知后觉的收起白痴表情，把自己擦干净，然后忿忿不平：“我虽不是龙朝第一美男子，但在驿州也是小有名气的。我都已经不顾形象，配合你演了早上那一出戏了，这还叫赖皮？！你竟然拿这么幼稚的词来形容我？！”
“幼稚吗？我觉得配你刚刚好。”你有时候就是幼稚嘛。
江凌自早上开始脸色就很不好，现在又被心湖乱气一通，那脸面就像是万花筒一样不断变换着缤纷的色彩。
郝成瑾看看江凌濒临爆发的边缘，不能再旁观了，赶忙放下筷子，及时劝阻：“二师兄二师兄，犯不着跟一个小丫头生气，你也知道她怪点子多的嘛。吃饭，吃饭要紧，你不是要把她吃穷吗。快，来，咱俩一起把她吃穷。”
老板娘无奈的瞥他一眼：你这哪是吃穷她呀，你是要吃穷我。
江凌幽幽的瞥他一眼：吃炸酱面把龙朝首富吃穷，那得吃到哪辈子啊……
那边厢胖掌柜也来当老好人，乐呵呵的拿出心湖的宝贝石头：“小姐，这石头您看要雕个什么物件吗？”
一提起自己的石头心湖就心情舒爽，不再理会一张晚娘脸的江凌，充满期待的向胖掌柜道：“仲伯伯有什么好建议吗？”
胖掌柜早就帮心湖想了几个，他再一次看向手中的玛瑙。
从原石里取出的玛瑙不是很大，只有男子的手掌大小，成色也普通。玛瑙以红为贵，这一块却是罕见的纯白。好在品相不错，略透明，隐隐可见里面的结构，好似剥好的葡萄一般，一粒紧挨一粒，晶莹剔透，就算现在只是一块没有经过雕琢的坯石，摸起来的温润质感也不逊于小姐头上戴的上乘翡翠。
这石头在行家看来是不入眼的，所以胖掌柜也不觉得小姐会多在意这种不值几个钱的东西，比划着跟心湖解说：“它薄了一点，也小了一点，大的摆件和手把件是做不成了。可以做三四个小挂件、耳坠、珠花什么的，也可以雕个腰佩，或者带钩。”说完了他看一眼洪青枫。
在这里，女子是不戴腰佩的，带钩也只有男子使用。胖掌柜说这些，完全是看着这几天洪青枫和心湖的亲近。不是说另外两个跟她不亲近，而是两个人眼神表情里微微露出的，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闪烁的光芒。老掌柜是谁，这么大年纪不是白活的，慕云山庄的掌柜也不是白当的，要是连这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太可笑了。
心湖完全没注意到胖掌柜的话中所指，她接过石头递给洪青枫，笑眯眯的托着下巴：“青枫哥哥，石头是你送给我的，雕个什么也由你说了算。”
洪青枫把玩着玛瑙石，苦恼了。他对于女孩子玩的东西不怎么了解，实在不知该给她什么建议。
抬眼瞧见她正歪着脑袋拨弄鬓发，这几天她没有再穿男装，翠绿的广袖罗裙衬得她亭亭玉立。手臂抬起，轻纱袖顺势滑落，露出她一截白生生的手臂。纤巧的手腕，手腕外侧圆润的小骨头泛着可爱的光泽。他心中一动，有了主意。
把胖掌柜请到一旁，神神秘秘的交代了一番，怎么也不肯告诉心湖和其他人他的主意，说是要给个惊喜。
心湖嘟嘟嘴，她现在好讨厌惊喜了……
隔日，他们一行三人又要离开了，心湖照例远远的送了一程。
心湖也骑了马，大家慢慢的踱在林荫大道上。
江凌气还没消，不理她，郝成瑾只好与他同行。洪青枫拨拨马头，靠近心湖。轻轻勒了心湖的马，两人停住，他执起心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通透莹白的镯子，套上，刚刚好。
心湖瞪眼瞧了一会，看出是自己的玛瑙，不禁喜上眉梢：“这就是你的主意？真好看，谢谢青枫哥哥。”
“你喜欢就好。”她喜欢，他笑得很开心。
夏日清晨的阳光透过枝叶洒落下来，星星点点的落在他们身上，落在那镯子上，流转着幸福的光彩。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愿赌服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