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有雨》六与六月

7、共进午餐

　　这一夜，言钰睡的并不是很好，脑海里总是会有些似梦非梦的场景出现，折磨的她都难以安寝。
　　反观叶霆，一夜无梦，清晨起床时的神清气爽和言钰的灰头土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起床后，言钰照例去露台上醒醒神。
　　坐下晨曦中，言钰自成一派，楼下包子店、早餐店的香味撑着风，飞上了三楼，喵呜，黑曜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言钰。
　　言钰拿起摇椅旁的一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喝完后，低头看着地上的黑曜说：“别看我，我没钱。”
　　喵呜喵呜，“主人，我馋了。”
　　很奇怪，黑曜吃的出人间食物的美味，但言钰只对少数甜的东西又感觉，其他的都不行，以至于她无法理解黑曜此时闻着着肉包的香味而不能得的痛苦。
　　“馋了也没办法。”言钰也是一脸无奈，摊了摊手说：“昨天买给孩童们吃的冰棍已经把这两天的钱都用完了，没了，你看我也没用。”
　　喵呜喵呜，“主人~”黑曜还想撒撒娇，但是没用，言钰真的没钱。
　　“别叫主人，叫爹娘也没用，喝水吧，解解馋。”
　　喵呜喵呜，黑曜表示自己过的有点惨。
　　言钰看了一眼耷拉了脑袋的黑曜，又收回眼神继续静思。
　　就在言钰收回眼神静思时，露台的另一边，穿出了些异样的声音，言钰和黑曜立刻警醒，一脸警惕的模样看着传来声音的地方。
　　“是谁在那儿？”言钰冷着语气质问，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了些稀稀疏疏的声音，直到最后，看见了一个人从其中走了出来。
　　“是你？”言钰有些诧异的看着来者问：“叶霆？”
　　“对啊，是我。”
　　叶霆满脸柔和，迎着晨光，一步一步向言钰走来，刹那间，言钰看着叶霆缓缓而来的模样，脑中一阵剧痛，某个瞬间的记忆好像和此时重叠在了一起，言钰望着叶霆，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些怀疑，莫不是，他们以前就认识？
　　“嘿，发什么愣呢？”叶霆忽然说话，将沉思中的言钰拉了回来。
　　言钰看着叶霆的脸，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指尖一笔一划，勾勒着叶霆的一眉一眼。
　　叶霆索性弯下腰，撑着言钰躺椅的两侧，低下头，方便她的描画。
　　喵呜，最后黑曜看不下去了，上蹿下跳的惊醒了言钰，言钰这才回神，匆匆收手，看着近在咫尺的叶霆，说了声抱歉后，推开了他回了房间。
　　“唉。”叶霆看着言钰刚刚的眼神，明显能感觉到她的心乱了，那就证明，她的心在纠结，再改变，可能就一瞬间的时，说不定她就能打开一丝心房让自己有可乘之机，可偏偏被那只猫给误了时机。
　　叶霆斜眼怒瞪黑曜，黑曜原本还敢直视叶霆，想跟他一较高下，可没想到，斗争不过三秒就败下阵来。
　　喵呜喵呜，“好可怕好可怕，这个男人的眼神，怎么感觉好像要扒了自己的皮一样。”
　　黑曜叫唤着，想进屋找言钰，不成想，叶霆先他一步堵住了进屋的门，看着他警告道：“下次再坏事，我就拿你去炖汤。”
　　喵呜喵呜，“主人救命，有人要杀我。”
　　黑曜还试图进屋，但是耐不住叶霆的气场，灰不溜秋的从露台上跳往了别处。
　　黑曜一走，叶霆才转身看了看身后的房门，苦笑了一番后，才穿过言钰的露台，回了自己那边。
　　言钰回房后，心里有些乱，看着通往露台的房门，嘀嘀咕咕道：“他怎么会在这儿？难不成房东阿姨的侄子是他？这么巧？”
　　言钰长舒了一口气，回想着刚刚叶霆的身影和自己记忆中的某处相连时，心脏扑通、扑通的莫名加速蹦跳。
　　言钰伸出手，看着手腕上的红线，微微一笑，“你说，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你，可你怎么就不能长快一点儿呢？”
　　“难道你就不想快点见到我？”言钰刚刚躁动的心，看着红线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只不过，平静着平静着，语气中也略带了些忧伤，“我猜你一定是在怪我没有记住我们的过往，没有记住你的脸。”
　　“可是…这真的不能怪我，我是因为喝了孟婆汤才不记得你的，不是有意忘记，你…你别生气，别让我一直、一直找不到你。”
　　言钰耽误治疗导致病患离世的事情，经过媒体的大肆宣扬，在S市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市卫生管理部门也专门派遣了五人专家调查小组进中心医院进行调查。
　　言钰坐在一会议室内，面对着调查组的人依然冷峻，调查组的人，依例对言钰进行询问。
　　“言钰医生，你别害怕，我们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调查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待会儿问的问题，如果有冒犯，还奇怪见谅。”
　　说这话的人，是坐在正中间的男调查员，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说话也和声细语，但是刚刚言钰在进会议室之前，院长乔思淼特意嘱咐了言钰，那个说话最温柔的男调查员叫林伟，最擅长弄“文字狱”，说话拐弯抹角的，饶的人稀里糊涂，然后在你不经意间问一个具有争议性的问题，最后抓你话里的空子。
　　言钰漠然的和林伟来了个对视，两人眼神对峙了一番后，竟然不分高下，双双下场。
　　“我会配合调查，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林伟没回话，只是低着头，翻看着手里有关言钰各种被投诉的资料，其他的调查员面面相觑了一番后，才开始问言钰一些问题。
　　“言钰医生，您能说说当时事发的情况吗？”
　　黄发女调查员让言钰叙述一下事发的情况，言钰简单的叙述了一下，几位调查员听完以后，也做了些记录，而后一秃头男调查员又拿出了医院内的监控，让言钰辨认监控中的情景是否与真实的情况有冲突，言钰看完后也说了没冲突，这伙人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又在本子上记录了些东西。
　　一番询问下来，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言钰救治病患的过程看似没有错，但是也并非完美的处理，就想林伟最后那句话说的一样，言钰没有医德，难道不是错吗？
　　“腹部出血多紧急的情况，你不立刻进行处理，还在那里和病患家属争辩，说些没有医德的话，这难道不是你的过错，导致了病患的离世吗？”
　　言钰沉默的看着林伟，还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林伟又连连发问说：“根据资料显示你今年23岁，来中心医院两年，这两年期间，大大小小的投诉就已经有了20次，是其他医生的几倍不止。”
　　林伟拿出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的都是言钰被投诉的具体原因，以及后续的处理。
　　林伟抖了抖手上的纸，又摔到了桌面上，看着言钰的又滔滔不绝的说：“跟病患交流不好，跟同事也相处不好，作为一个医生不是只有医术好，才是真的好，更要有医德！”
　　“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这话不应该是你在医学院就已经要明白了的吗？”
　　言钰沉默不语，问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但是林伟却不曾停歇，还在一个劲的问言钰说：“言钰医生，据资料显示，您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你觉得孤儿院的生活怎么样呢？”
　　其他四位调查员一听林伟的话，纷纷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言钰，虽然心里也想说这样问是不是不太好，但是还是忍了下来。
　　言钰看着林伟的眼神里，不耐烦已经胜过了冷漠。
　　反观林伟，用闲聊一般的话语揭开别人的伤疤，还能笑着说被误会，只是聊聊而已。
　　黄发女调查员有些看不过去了，低着头好像自言自语道：“听过性别歧视，种族歧视，没想到还有出身歧视，真是大开眼界了。”
　　林伟转头，看着黄发女调查员笑了笑说：“不是歧视而是事实。”
　　“单亲家庭，离异家庭的孩子有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心理问题，而作为从小就失去父母，没有得到过疼爱的孤儿，心理问题就更大了。”
　　“他们有些人在孤儿院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甚至会产生报复世界，仇恨社会的想法，这些再社会新闻上你们又不是没看见过。”
　　“可是这跟这次的事件有关吗？”黄发女调查员似乎很不同意这种看法，所以语气中已经带了些不悦。
　　林伟见好就收，笑了笑说：“没必然的关系，但也不排除偶然，好了刘媛，我这不是聊聊嘛你怎么还生气了，好了好了，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我们还是聊言钰医生的事吧。”
　　林伟搪塞完刘媛后，又笑着看向言钰说：“言钰医生，你别介意啊，我们刚刚就是随便聊聊。”
　　言钰摇了摇头，意识自己没生气。
　　但是这一摇头又被林伟抓住了话柄，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言钰说：“言钰医生，别怪我多嘴啊，我就是发现，您从刚刚到现在话好像就不是很多，您是不是有些内向过度了？”
　　言钰浅浅一笑，“不是我内向过度，而是你外向过度。”
　　言钰这话一说，其他人纷纷捂嘴偷笑，林伟脸上柔和，不见又丝毫的不悦，看样子，倒是比刚刚更加的开心了些，说话的语气中，也带了些欢欣，“言钰医生看不出来啊，柔柔弱弱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睚眦必报的心，不错、不错。”
　　言钰不耐烦林伟这幅模样，忽然站起了身，打了个哈欠说：“闹也闹够了，下面的话，我直说一遍。”
　　“那小姑娘的最终死因根本就不是因为脾脏出血，至于到底是什么，就要拜托。”言钰指着林伟，“你，去调查了。”
　　言钰说完后，没在会议室停留，直接出门，会议室外等着的孙思邈焦急的走到言钰面前说：“怎么样言医生？他们问你什么了？”
　　言钰插着外套口袋，淡淡然的笑了笑说：“孙思邈，你说的一点儿也没错，那个林伟就是个渣渣。”
　　“言医生，话了不能乱说，林伟调查员虽然言辞有些激烈，但是人还是很好的。”孙思邈苦笑着说话后，还一个劲的向言钰眨眼，可言钰半点也没领会孙思邈的意思，直言不讳的说：“人好？我没看出来，样貌不好，身高不高，皮肤不行，谈吐刻薄，怎么看怎么不得我心，还不如我一个朋友好看。”言钰也不知道怎么，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叶霆的身影，跟林伟一比较，叶霆真的好太多了，不过再好也没有那个他好，言钰固执的这样想着。
　　言钰说完后，又看了看孙思邈，只见孙思邈演技眨巴的更加厉害，言钰奇怪的看着她说：“孙思邈，你眼皮抽筋了？要不要去挂个眼科？”
　　“怎么了孙院长，您眼睛不舒服？”林伟的声音悄然从言钰身后传来，言钰一转身，就看见林伟那张伪善的脸上，正堆满了虚假的笑容略过自己，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在心里为言钰默哀，尴尬的说：“没事、没事，就刚刚眼睛里有些痒。林调查员，你们现在是准备去哪儿，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尽管说。”
　　“哪儿有什么效劳的啊，孙院长您可是大忙人，我们怎么好麻烦您。”
　　林伟客气了一番后又说，“孙院长，我记得您是XX大学的吧，是几几届的啊，我父亲也是那个学校的。”
　　“真的吗？”
　　林伟几句话，就将孙思邈的关系拉近了许多，两人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言钰明明就站在孙思邈身前，但是林伟就当没看见言钰一样，自顾自的和孙思邈说话，而且，有一种把故意把言钰排挤在外的感觉，言钰见状也自觉的给他们腾位置，默默的离开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浪费在了医院，回到自建房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各色的菜香味，在自建房里飘荡，黑曜趴在言钰的肩上，闻着肉香味却吃不到，难受的喵呜、喵呜直叫唤。
　　上到三楼，言钰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前，被门前的一个布袋子给吸引了，黑曜更是一个腾跃跳到了布袋子的旁边，扒拉着他的前爪查看布袋子里的东西。
　　喵呜喵呜，“主人，是吃的。”
　　“吃的？”
　　言钰走到塑料袋旁边，蹲下翻看，布袋子里有三个饭盒，一个盒子里装满了饭，另外两个是菜，可以看出，都是装得满满当当的。
　　喵呜喵呜，“主人你说，是谁送来的？”
　　谁？言钰在想，还能有谁，最有可能的就是叶霆了吧。可是他送这些来干什么？
　　言钰皱眉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即，言钰拎起布袋子，闭上眼睛，凭借着叶霆身体里的“心头血”感应着他的位置。
　　这算是“心头血”的又一功能了，言钰和他心脉相连，通过特意的感应，是能感应到他的位置的，当然叶霆也是可以感应到言钰的位置的，只不过，需要训练而已。
　　张开眼睛，言钰蹬蹬蹬的下了楼，走到了房东阿姨的房门前，敲了下门。
　　门内，叶霆正在和王艳芳吃饭，听到门响，叶霆便起身去开门，只是没想到，开门就看见了言钰站在门外。
　　“言钰？”叶霆有些欣喜，说话的声调莫名有些高。
　　言钰没看叶霆的脸，视线向左，看着门框说：“我房门口的东西是你放的？”
　　叶霆见言钰的疏远，有些失落，但是语气上还是听得出欣喜多一些，“是啊，是我放的。”
　　言钰经历了上午林伟的刁难，现在心里有些憋闷，特别是在面对叶霆的时候，心里更是纠结不已，以至于，误以为了叶霆对自己，其实也是因为早上自己那段和黑曜的话所以才产生的怜悯。
　　可她怎会需要怜悯？
　　言钰将布袋子塞回了叶霆的手中，叶霆下意识的接了还没来的及说话，言钰就生硬的开了口说：“你没有资格可怜我，我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言钰说完话后，也没给叶霆解释的机会，直接扭头就走。
　　叶霆心里也很烦躁，他能感觉的到言钰对自己是有感觉的，但是每每一有感觉，她就开始退缩，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可是叶霆怎么和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计较，生离怎么比得过死别！
　　叶霆气愤的拉住言钰，语气中带了些怒气，“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对你从来都不是可怜你个傻子！”
　　言钰看着叶霆的眼睛，眼眸深处有隐忍，言钰刚想说话，却被叶霆截胡，叶霆害怕，害怕她又说出那句什么此生为他的鬼话！
　　所以，叶霆先下手为强，断了言钰拒绝的路。
　　“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就是应该相互帮助的啊，你说对吧。”叶霆循循善诱，一步一个坑，就怕言钰不往下跳，“不信的话，你吃完今天这顿饭回医院问问你认识的人，你问他们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相互帮助？是不是应该患难与共？”
　　言钰皱着眉头想，朋友她没有过，所以怎么和朋友相处她真的不知道，叶霆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还有待考察，但是莫名心里就是觉得，嗯，他说的是对的，听他的吧。
　　言钰看着叶霆，眉头越皱越深，叶霆看着噗呲一笑，伸出手指，抚平了她的眉头说：“言钰，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做朋友，早上我无意间听到你说的话，我很抱歉，窃听了你的隐私，但是我也很庆幸，如果我没听到，那你过的有多难受，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是你的朋友，给你帮助是应该的，所以，你能不能勉强的接受一下我的帮助呢？”
　　“我不要求你全部欣然接受，只求你当帮帮我，慢慢的接受一点可以吗？”
　　言钰刚想开口，王艳芳的声音就从屋里传来了，“小霆，是谁啊？”
　　“小姨，是一个朋友，我跟她说点儿事。”叶霆对着言钰笑了笑，伸出了手轻声说：“既然都来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别拒绝嘛，拜托。”
　　言钰还没伸出手，黑曜就已经窜进了屋，喵呜喵呜，“主人我忍不住了，我先去吃了。”
　　叶霆见黑曜进屋，嘴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想来着猫还是有点用的嘛，抬眼在看言钰，叶霆已经不等她说话，搂着她的肩膀进了屋。
　　叶霆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放在言钰跟前，言钰换完鞋后，跟在叶霆的身后进了屋。
　　王艳芳刚刚见一只黑猫跑进自己家，蹲在饭桌下喵呜、喵呜的叫还觉得奇怪，现下见叶霆领进了个人回家，倒是不惊奇了。
　　“言医生？”王艳芳看着言钰喊了一声后，又坏笑着看想叶霆，还挑了挑眉，叶霆接收到了小姨的询问，笑着点了点头，王艳芳也不再多说，只是起身宴请言钰坐下一起吃饭。
　　言钰腼腆的点了点头，喊了声“房东阿姨好”。
　　“嗯，你先坐下吧，我去帮你拿个碗。”王艳芳偷笑着走去厨房，还不时的回头看了看言钰。
　　叶霆将自己身边的座位拉开，让言钰坐下，坐下后又劝慰言钰说：“别紧张，我已经跟小姨说了你是我朋友，朋友来家吃个饭，很正常的。”
　　言钰点了点头，黑曜已经跳上了言钰的膝盖，喵呜、喵呜的看着她。
　　言钰不说话，叶霆也不打扰她，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王艳芳拿了三个碗来，见饭厅安安静静的，还嗔笑着说叶霆，“小霆啊，你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跟言医生聊聊天，跟个木头一样坐在那儿干嘛呢？”
　　“小姨，人言钰还在这儿呢，给我点儿面子呗。”叶霆挠挠头，憨笑着起身接过王艳芳手里的碗筷，摆放在了言钰和黑曜的跟前。
　　“面子？”王艳芳已经入座，笑了笑说：“面子重要，还是朋友重要？”
　　王艳芳故意将朋友两个字加了重音，叶霆惊慌失措的看了看言钰，好在她没有反应，叶霆眼神嗔怪了王艳芳一回，王艳芳也点到为止，皱了皱眉怪叶霆没胆子。
　　言钰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只闻着这些饭菜没有味道，想着等会儿吃起来也如同嚼蜡，这可如何是好？
　　叶霆拿起言钰的碗，给她盛了一碗香菇土鸡汤，他刚刚搂着言钰时就发现了她身上冷的很，想来是体寒，该多喝点汤补补。
　　“言钰，来多喝点汤，对身体好。”叶霆将碗放在了她跟前，又嘱咐道：“这汤还有些烫，先凉凉，等会儿再喝，不然烫嘴。”
　　“哦。”言钰点头，叶霆见言钰不夹菜，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所以直接拿起她的另一个碗在手上，一边一边的问她喜欢吃什么菜，他来夹。
　　言钰看了看叶霆，又看了看一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王艳芳，一时之间，脸有些热，于是没办法，就近指了一道菜给叶霆看。
　　叶霆一看，言钰指的只是一道手撕包菜，这怎么行，随即，又帮她夹了半碗牛肉、半碗咕咾肉才作罢。
　　言钰看着碗里满满当当一碗的食物，一脸懵逼的转头看向叶霆，这…这该怎么说呢？
　　言钰接过沉甸甸的碗，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手里拿着的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怎么不吃啊言医生，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好吃？”王艳芳见言钰拿着筷子没动嘴，第一反应就是菜不好吃，所以她才不张口。
　　言钰急忙摇头，没说好吃也没说不好吃，直接夹了块咕咾肉进嘴里。
　　趴在言钰身边的黑曜见状都懵了，要知道，言钰可是不吃人间食物的，就算是小时候，在孤儿院，那也是能给别人就给别人吃的，现下竟然…主动吃了块肉？
　　黑曜觉得，这一刻应该被载入地界史册以表纪念。
　　言钰原本还想着嚼蜡就嚼蜡吧，但还没想到，竟然…有点甜，有点好吃。
　　言钰吃了一块，觉得应该是巧合，于是又夹了一块尝尝，没错！是好吃的！！
　　言钰不声不响的，半碗菜就已经被她吃完了。
　　王艳芳对言钰的了解不多，只知道租自己房子的这个小姑娘，不怎么爱说话、不怎么爱笑，总是冷冷的，但也不是个惹事的人，安安静静的像个小仙女一样。
　　今晨，从叶霆口中得知，这个小姑娘是他喜欢的人时，王艳芳一时之间还难以接受，但后来看着叶霆说起她时脸上不由自主露出的笑意就知道，应该是真的。
　　毕竟，她可从来没见过她高傲稳重的侄子什么时候说起话来跟个傻子一样嘻嘻哈哈的。
　　然而在听见叶霆说她不怎么吃饭，所以想送点饭给她时也没阻拦，只觉得，自家养的猪知道拱白菜了，不错、不错。
　　言钰的性子冷淡，从一进门就看得出来，话不多，王艳芳刚刚观察她的时候，见她不一脸难色的看着碗里的菜时，虽然心里不生气，但也有些不舒服，可没想到，这姑娘，虎头虎脑的不声不响，不会说漂亮话，闷声干大事，竟然把她做的菜吃下了半碗，这对家庭主妇而言，是多大的肯定啊。
　　一时之间，王艳芳脸上的笑也多了几分真实，嚷嚷着叶霆别傻愣着，赶紧给言钰夹菜。
　　言钰正端着鸡汤喝着，一听王艳芳这话，立马将碗放下，拉着叶霆的手，醉着王艳芳说：“不用了房东阿姨，我吃饱了，再吃就撑了。”
　　“就吃饱了？你吃了什么呀？言医生，你已经很瘦了，不用减肥，再吃点儿。”
　　“真的不用了，我吃饱了。”言钰说着、说着，一脸求助的表情看着身旁的叶霆，叶霆会意也搭腔道：“小姨，我知道言钰的，饭量真的不大，她说吃饱了，肯定就是吃饱了。”
　　“真的吃饱了？”王艳芳还有些不信，又问了一遍。
　　言钰立马点头说是，“真的吃饱了。”配合这句话，言钰还打了个嗝。
　　言钰捂嘴尴尬，叶霆却笑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