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有雨》六与六月

1、心头血

　　六月的晚上，天气不似白天那么炎热，带有丝丝凉意，叶霆开着车行驶在回S城的公路上。
　　此时已经接近接近凌晨，公路上没什么车辆，略显得有些寂静和冷清。
　　嗡嗡几声，叶霆点开了放在车上的手机，来电显示的小姨。
　　叶霆带上蓝牙耳机，滑动手机，从黑夜里传来了他略带磁性的声音，有点儿好听。
　　“小姨。”
　　“叶霆，你快来了吗？”
　　叶霆看了一下导航仪，屏幕上显示着距离目的地还有20多公里，“快了，还有20多公里，十几分钟的事。”
　　“好，那你注意安全，开车慢点儿，小姨在家等你。”
　　“不用了小姨，您别等我，早点儿睡。”
　　叶霆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了嘟嘟嘟的挂机声，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小姨总是这样风风火火。
　　叶霆想着等会儿到家，小姨看见他又黑的模样，肯定又忍不住会叨唠的样子，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又一手取下了耳朵上的蓝牙耳机。
　　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也不知道哪一个先来。
　　这话已经算是老生常谈了，但是每每经历心里都会感慨不已，叶霆也没想到，属于他的意外，不是来自战场上的枪林弹雨，而是一次回家路上的车祸。
　　叶霆的车本来在正常的行驶，忽然，对面一辆小轿车不知怎的，直直的向他撞来，叶霆的反应算快的，但是再快也免不了被撞击，叶霆攥着方向盘，不拼了命的向防护栏方向开，避免和小车正面撞击，最后被卡在了公路旁的大树上。
　　虽然最后有安全气囊的保护，但是叶霆的额头上还是被撞出了血，疼痛有从额头上传来的，还有从小腹上传来的，叶霆来不及分辨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小腹剧痛，因为车窗外传来的阵阵呼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叶霆强忍着疼痛，打了个急救电话，言简意赅的讲清了地点和情况后，就一手按着小腹，一手推开了车门，跌跌撞撞的走到了早已翻到在地的小轿车旁。
　　“救命，救命。”微弱的呼救声，从车内传出，叶霆咽了一口血沫，强忍着身体的虚空，小声的安慰道：“别怕，我来救你们。”
　　叶霆俯身探查这小轿车内情况，司机位置坐着的人已经失去了意识，车后排还倒着两个人的身影，声音是从后排传出的，听声音，应该还是个男孩子。
　　“救命，救命。”小男孩看见了叶霆的身影，哭泣的求救道：“叔叔，救命。”
　　叶霆又咽了一口血沫，喉咙里全是铁锈味，难受的很，叶霆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后，才有了一丝力气一边开门一边安慰着小男孩说：“小朋友别怕，叔叔来救你。”
　　小男孩哽咽着声音，发出了一声嗯。
　　所幸，车辆虽然遭受了剧烈的撞击的，但是后排的车门没有严重受损变形，很容易就能打开。
　　叶霆打开门后先是将靠近门的小男孩拉了出来，小男孩在这场车祸中受到的伤害是最轻的，要问原因，叶霆回答不了，因为是人性。
　　小男孩出来后，叶霆没敢耽误时间，又将后排的女士连拉带拽的脱出了车，小男孩也跟着帮忙，两人合力将人拖到了叶霆自己的车旁。
　　安置好女士后，叶霆又踱步到小轿车旁，就在靠近车辆的时候，叶霆隐约听见了呲呲的声音。
　　叶霆低下头一看，小轿车的油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撞破了，里面的油已经流了出来，再加上车头发动机在冒烟，起火、爆炸只是时间的问题。
　　叶霆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对着想要走向自己的小男孩大喊道：“小朋友，别过来，乖乖的待在那儿！”
　　“哦哦。”
　　小男孩看样子也只有7、8岁，刚被车祸吓了一大跳，现在被叶霆一吼，自然一动也不敢动的蹲在妈妈身边哭。
　　叶霆强忍着疼痛和眼皮昏昏欲坠的感觉，走到小轿车的驾驶位，通过半开的车窗，伸出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确定还有气后，便尝试着开门，但可惜，这次老天没眷顾他们，车门被挤压变形，单靠叶霆的力气根本打不开，不过，好在车窗上的按钮还有用，叶霆将车窗下降后，探进半个身体，打开了男人身上的安全带。
　　叶霆这样剧烈一动，口中的血就止不住的往外流，叶霆连吞咽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耷拉着眼睛，无力的拽着男人的身子往车外拖。
　　都说人死之前，都会有回光返照的时候，叶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到了这个时刻，一声大吼之后，竟然将人脱出了半个身子，紧接着一步一步，拖着他距离小车能远一点是一点儿。
　　在叶霆拖着人，距离小车不倒2米的时候，小车忽然着火，随后轰的一声，叶霆随着声音的出现，也倒在了地上。
　　叶霆睁着眼，过往的种种犹如走马灯一般一帧一帧的从他眼前略过，直到演出结束，闭幕退场。
　　…
　　S城内，中心人民医院的急诊室中，言钰疲惫的坐在手术室的地板上，任凭谁和她说话，都不想理会。
　　天知道她怎么这么可怜，每次值夜班总能遇到突发事件，不是车祸，就是意外，她也很纳闷，好好的夜晚，躲在家里睡觉难道不香吗？出来造作干嘛？！
　　“言医生，别坐着了，赶紧起来，地板上凉。”
　　好心的护士长刘梅今天也因人手不够来当了回器械护士，手术完后，一边收拾着器械，一边和言语聊天。
　　言钰嘟着嘴，抬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无奈的起身，“刘梅，我们还有几个小时下班啊？”
　　言钰没有叫人哥啊，姐啊，的习惯，因为没人有这个资格让她喊哥哥、姐姐，他们承受不起。
　　刘梅和言钰共事了快有一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她指名道姓的习惯了，
　　想当初刚来的时候，别的实习医生一个个的嘴甜的不得了，看着她是护士长，年纪也比他们大，一个个的姐姐、姐姐的喊，只有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才23岁，却一口一个刘梅，把她气的啊。
　　不过后来，听见她喊主任，喊院长都是指名道姓的时候，刘梅也就释然了许多，就当是这丫头的个性吧。
　　刘梅扬了扬下巴，指着手术室墙上的电子钟说：“自己看。”
　　言钰刚想抬头来着，手术室的门就已经被人推开了，一护士急匆匆道：“言医生，2号手术室，车祸重伤，您快去看看吧。”
　　言钰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句操爹骂娘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进入手术室后，言钰走到手术台旁，一边听着助理医生汇报的身体信息，一边专心致志的看着手术台旁各种仪器上的数字，眉头皱了皱。
　　“恕我直言，这人还有救的必要吗？”
　　言钰一向快人快语，说话从来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借用从前一名投诉者的话来说，言医生除了有一身好的医术之外，其他没有一点儿像个医生，根本不配成为一名医者。
　　手术室的同事们，对她的行为处事虽然已经习惯、已经了解，但是还是不能接受，从专业的角度而言，从各项身体指标上来说，手术台上的人确实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仅剩的拿一口气，一丝心脉，不过是他临终的倔强而已，但是…也没必要直接用冰冷的话语宣告死亡吧。
　　一时间，手术室里静的只剩下了各种仪器冰冷的机械声，一名巡回护士刚刚帮忙接收病患的时候，从随行救护车的护士口中听见了一些消息，此时有些话很想说：“言医生，他…是一名英雄，车祸的时候，凭他一个人就回了三条命。”
　　巡回护士的话一说出口，原本就已经寂静的手术室，此时更在寂静之中增添了一丝寒意，大家望着手术台的躺着的人，一个个心里都很不好受。
　　言钰自刚进来就没看手术台，此时一看，忽然觉得心口像被人攥紧了一般，眼泪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些画面，就在言钰刚想说话的下一秒，小腹的一阵剧痛，就让她原本乱糟糟的脑子更添一丝烦躁。
　　言钰抬头看向了墙上的时钟，2010年6月15日0时0分5秒，要说先前言钰还能救他，现在就只能看着他死。
　　可不知为何，言钰看着那手术台上的人，脑海中，总能听到一句句警告的声音，救他，千万要救他。
　　言钰捂着肚子，艰难的蜷缩着身体，周围的人见了都担心不已，“言医生，言医生你没事吧？”
　　距离言钰较近的一命器械护士搀扶着言钰的身体，言钰摇了摇头，一咬牙一跺脚，用了一次法术，瞬间，世界都静止了。
　　言钰一手捂着小腹，一手从已经摆放好的手术铁盘里抽出了一把手术刀。
　　言钰看着那手术刀，又看了看病床上男人，“没人能从阎王手里抢人，就算是阎王自己也不行！”
　　话闭，言钰握着手术刀，插入自己的心脏，随即从言钰心脏处飘出了一滴黑色的血，言钰握着那滴血，放入男人的口中，黑血瞬间进入了男人的身体，言钰再次低头，以唇为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