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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团建奇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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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安排了团建项目,接下来的几天,所有人一起参观景点一起做活动,完全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就这样,在第四天下无,我们踏上了回国的旅程。
出去游玩的几天简直比通宵加班更令人疲惫,在领导不赞成的目光中我坚决请了两天假休息。
从到家的半夜十二点半,我倒头睡到白天十一点半。很久没有这么充足的睡眠,我洗漱后在全身镜前臭美,觉得一个好觉让我容光焕发,平时三十岁操劳得看起来像三十五,今儿个倒像是个二十七八的精神小伙。
我决定以后要善待自己,一个星期最多加班三次,不,两次。或许我可以养一只狗,早睡早起,每天清晨遛狗顺便锻炼身体。我喜欢提醒大的犬类,可以考虑养一只金毛或哈士奇,他们的宠物属性高一些。
小时候老家养过一只田园犬,所以养狗相关我大概心中有数,立马就出发去宠物花鸟市场去看狗。
沿街看下来,多事村里农民骑着三轮车载个又脏又破的笼子,里面的猫猫狗狗脏兮兮的十分可怜,卖几块到几十块不等。我有恻隐之心,但我帮不了这些小猫小狗,就像我解救不了动物园里被驯养的老虎狮子,也阻止不了日本人出海捕鲸。
我能做的仅仅是守好自己的利益,不在脏兮兮的笼子里买“星期狗”。
我进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宠物店,店里设施陈旧却没有藏污纳垢。我挑了一只巴掌大的刚断奶的哈士奇,买了牵引绳、一些狗粮、一些驱虫药,还有几瓶尿渍清除剂。
小小的狗狗有些呆愣楞地在我怀里想找它的兄弟姐妹,有点可怜。我看它可爱,忍不住碰了一下它湿乎乎的小鼻子:“以后我们爷俩个就一起生活了。”
仔细打量,这小东西的眼神莫名有些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啊,想起来了,泰国的“阿康”在餐厅里曾用这种眼神看过我。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却能说出他的长相:略深的脸部轮廓、健康的肤色、高挺的鼻子、完美的身材,就是头垂得太低,让旁人不自觉为他的颈椎健康问题捏一把汗。
我希望狗狗能健康成长,为它取名“康康”。
很快,康康学会了定点排便。它长得太快,又过了一些日子,我都有些抱不住它了。
我们爷俩的作息时间越来越像,每天早晨康康准时踩我肚子叫我起床,我就牵着它去公园遛一圈。哈士奇的精力太足,有时候我下班早就骑着自行车遛狗,它跑得比我骑得快,所以也可以说是它遛我。
总是听人说遛猫遛狗时很容易碰上桃花运,一些女孩儿喜欢毛绒绒,顺带会给宠物的男主人加分。
至于我的想法,有时候欲望冲上来也想过找个伴。但谁让我从小家里兄弟姐妹多,受够了吵吵嚷嚷。
同事朋友说我太过悲观,不是所有老婆都歇斯底里,可以找个文静内敛脾气好的。
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又没了底。我不喜欢小孩,最好的避免方式就是不要找老婆。所以每当用完右手后,欲望得到纾解,心里那点小想法就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时间就这样过着,康康一年前被我带去做了绝育,越来越肥,看来要多遛遛才行。前几天直接找代理商订购的狗粮今天到了,我急匆匆地下班回家去邮寄点取东西。
摩托车是五年前买的,现在大街上已经很少有人骑这种“老爷车”,我自己也有换车子的打算。
骑着摩托车出了停车场,发动机的突突声掩盖了很多细微声响,我隐约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于是停下车四处看了一圈,除了公司门口的保安之外我一个也不认识。那保安背对着我,刚才应该不是他在喊。
我松了刹车踩了脚油门,车子刚往前走了两米,又听见有人唤我。我再次停下,摘了头盔想确认刚才是不是看漏了。旁边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小哥向我跑过来:“李辉!”
我认出他来:“阿康?”
我让他上车,停车场门口车来车往不是叙旧的好地方,我心里顿时思绪万千,现在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我在前面骑,他坐在后座虚虚地抓着我的外套。从后视镜里可以看见他半长不短的头发全部被风吹到了脑后,整张脸被风吹得发皱,尽显在我眼中。
他比两年前黑了一点,也瘦了,目测只有一百二十斤左右。失重十斤已经大大破坏了他身材的匀称美。
我不知道他一个黑户怎么来到中国,或许是偷渡。我也不知道他如何摆脱了他背后的势力,也许是金钱,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我不敢问,我只是一个袖手旁观他受尽苦楚的人,也没有资格问。
我曾鬼使神差不问自答地说自己从事通讯行业,当时也是希望能有一天再次和他见面。
我只是一个上班族,力量弱小,但他连正经的身份都没有。这次是他来找我,以后我便会对他负全部的责任。
我原本想先带他去吃饭,稍一思索后又改了主意,先去邮寄点去了狗粮。
我把其中一个大箱子绑在摩托车后座延伸出来的金属架子上,另一包袋装的被阿康塞在了两人中间,这样我的后背有一开始若有若无的触碰变成了现在又冷又硬的硌人玩意。
把车子停在小区车棚里,我们二人一人搬一个上了楼。康康早就听见摩托车突突的声音,在门内焦急地挠门。
我听见爪子刮擦木门的声音,边掏钥匙边喝道:“别抓了,门被抓坏了我就揍你。”
康康几乎每天都出去,见惯了陌生人,没理阿康,径直往我身上扑过来。我手上搬着箱子不方便,差点被它撞了个趔趄。
放下东西,我带阿康去卫生间洗手,他一身风尘仆仆,可能刚从某个地方匆匆赶到这里。
家里没有电视,我打开电脑连上网,转头对他说:“你自己先玩一会,我去做饭。”
阿康正在和康康对峙,一人一狗谁也不让谁。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康康,给大哥哥让路。”
康康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挪它肥嘟嘟的屁股,阿康不明所以地问我:“康康?”
这是他在公司门口叫我名字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我笑道:“嗯,希望他能一直健健康康的。”
康康听到自己名字,又过来蹭我腿,以为我要陪它玩。我一脚把它蹬开,对阿康道:“狗碗在那边,你能帮我喂康康吗?先拆箱子里的狗粮,里面还有一些营养膏什么的。”
阿康似有话说,却只是点点头应道:“好的,先生。”
我本来已经向厨房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大力把阿康紧紧拥在怀里:“对不起。”我说,“你受苦了。”
我感觉到他伸手揽住了我的背,闷闷地说道:“是谢谢您才是,是您给了我逃出来的勇气。”
我何时给了他勇气?他尽会说些甜言蜜语。
我用了点力拍一下他肩膀以示惩罚:“不要对我说您。”
他嗯了一声:“康康的名字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笑道:“只有一点点关系,它的眼睛和你很像。”眼神异常真诚而珍贵。
他耳后有一撮头发戳进了耳朵里,我帮他轻轻拨开,顺便摸了一把他柔顺的头发:“多久没理发了?”
他松开我蹲下去拆箱子:“两个月。”
他从出逃到现在已经受了两个月的苦。
我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撕开胶带,笑眯眯道:“我猜您一定在大公司上班,所以直接来了这里最大的通讯公司找。”
如果我出差了呢?如果我今天恰好休班呢?如果我已经离职了呢?
什么都问不出口,我只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会给他全部的心意。
他给康康倒了吃的,康康见吃的就认妈。我在厨房洗菜做菜间隙伸出头来看,发现他的头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垂得很低了。
我简单炒了两个家常小菜,给我们一人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他在客厅拿着营养膏逗狗,我喊道:“吃饭了,阿康。”
他应了声:“来了,先生。”
我给他递了双筷子:“也不要叫我先生,直接叫名字。”
他哦了一声,完全没当回事:“看起来很好吃。”
收到夸奖,我心情愉悦:“快吃吧,不够再添饭。”
他笑得像个小太阳,照亮了我小小的二居室。
饭后我找了自己的衣服给他:“可能有些大,你先凑合着穿,明天去给你买。”
他接过衣服往身上比了两下,似是漫不经心道:“您带我去买吗?”
我往他脸上掐了一把:“是你不是您。我明天带你去买,不过要等到下班才行,白天你就先在家里呆着怎么样?”
他笑着躲开:“您家里没有别人?”
小心机鬼。我暗自好笑却没有拆穿他:“嗯,一个人住,以后就变成我们两个了。你愿意在我这里住下吗?”
他听后一愣,眼眶瞬时又蓄满了水花:“是,我愿意。谢谢您收留我,先生。”
我的手指有些粗糙,擦眼泪抹过他眼下时他有些闪躲。
“弄疼你了?”我问,“爱哭鬼。”
他好似有些当演员的天赋,能在五秒钟内落泪,也能在一秒钟内破涕为笑。
番外:
往后的日子很是平静美好,没有李辉想象中的仇家追杀阿康,也没有什么偷渡通缉令贴在他家门口。
阿康中文很好,虽然眉眼看着不像国人,但对外他一向说自己是云南瑞丽人,那边民族血统复杂,大家接受度很高。
办户口的流程繁琐,来来回回花了将近两年才把阿康的名字挂在李辉户口本上,以后他就可以找正经工作,拥有自己的银行账户了。
只是他要学历没学历,还是只能做最基础的劳工。
“先生,您别老是想这想那的,流水线工作挺适合我的,工资也还行,我很满意。”两人一起靠在床头,青年亲了李辉一下,“我已经很幸福了。”
阿康对外倒是没一口一个“您,先生”地叫,李辉也就当做二人之间的情趣。此刻他满脸的不情愿:“你每天下班八九点,让我和康康在家等你,你觉得合适吗?”
阿康笑得捂肚子,歪倒在李辉腿上起不来。
“要不我也学着人家开一间批发商店,,虽然忙是忙了点,但你一下班就能来找我。如果太忙还可以雇一个帮工。”
李辉觉得那样不错,挣多挣少不亏本就行,还能不用看老板脸色,总比在流水线上朝八晚八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