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千字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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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陆总的翻译？”
妆容精致的年轻女生从屏幕上抬起眼，看到顾之京时微微顿了一秒钟，随即站起身向她伸出手：“你好，我叫霍章，是陆总的秘书。”
“请你和我来。”
她从办公桌后走出来。顾之京眨了眨眼，视线定在她身上挪不开了。
卷发红唇，米色高腰铅笔裙勾勒出完美腰臀曲线，搭配丝绸衬衫，不出格的职业装，却在这整座写字楼遍地西装中让人眼前一亮。
霍章的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动听的声响。她的办公室就在总裁办公室门外的隔间，走几步就能拐到的地方。
霍章用指纹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请顾之京进去：“请你先在这里等。”
陆知白今早是和顾之京坐同一辆车抵达公司的，但公司给他办了一个小型迎接仪式，因此她先到了办公室。
顾之京应声。
霍章关上门离开后，顾之京变了神情。这间大厦顶层的办公室曾属于陆渊渟，她来过的。如今一整面落地窗外俯瞰的首都风景依旧，但这座商业帝国已经易主。
连总裁秘书也换了人。
她转过头，无意中瞥见桌上台灯，还是曾经的样式。
咦，摆件反而没有换吗？会不会还有其他什么蛛丝马迹被保留下来？
想起调查陆渊渟的初衷，顾之京几步走近办公桌，尝试轻轻拉抽屉。
——被锁住了。
她一怔，回过神来，权力交接，怎么可能还有前任总裁的东西会留在这里，即便有需要交接的文件也会上锁零星保存。
大概真是给烧昏了。
顾之京锤了锤额头，退到一旁,开始用平板电脑准备等下开会的文件。
需要陆知白看的文件她已经在昨天翻译好发到他的邮箱，现在有些等下开会可能的应对发言要准备。
陆家的产业主要涵盖金融和医药，近来经营情况并不乐观。一年半之前，时任的CEO朴志明因为一起重大并购的失败被董事会迫使辞职下台，新任CEO高森上台后激进扩张，加杠杆继续推进收购，使公司负债扩大，股价持续下跌。
算起来，她和陆渊渟也是大约一年半前分手。
顾之京打字的手微微僵住，才出神，办公室的大门传来指纹锁解锁的声音。
她大脑空白，条件反射地向门口转头看去，只见陆知白正推门而来。
原本衣着随性的年轻男生换上一身纯黑西装，像是有什么沉沉地压了下来，但他笔直挺拔，抵住了，西装之下翻腾着年轻的嚣张狂妄。
霍章跟在他身后，用英文向他确认行程：“下午两点半在1001会议室召开股东大会。这是您的第一场股东大会，但陆伯远董事长不会出席。”
陆知白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顾之京，径直同霍章用英文交流：“从现在开始到两点半，我有什么安排？”
“目前没有安排。”
陆知白的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那么通知今天参加股东大会的所有股东，我要和他们每个人在股东大会之前开一对一私人会议。”
霍章似是微惊，但很快恢复如初，干练地应了下来：“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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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的公司经营近百年，内部股东及行政人员关系复杂。如今正是改朝换代的时间点，老董事长又不露面，新任总裁才从国外回来，从未接触过公司，股东大会上必然党派群起，人心各异。
在股东大会前猝不及防地单独会面，更能探清每个人的虚实底细，甚至分化原本联手的股东。
陆知白虽从未从商，然而过人的天分与生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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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现在的情况来看，把北美业务出售给Logen是最好的退出路径。”
“您是今天第一个向我提出这个判断的人。”陆知白向后靠在椅背上，原本交叠的双腿互换，似乎很轻松惬意地询问，“您有和其他人交流过吗？”
顾之京翻译过他的话后，坐在他对面的窦朋川脸色微变。
她低下头喝水，掩住眼神中惊讶的神色。
看资料，窦朋川是陆伯远掌舵时期的老股东，原本见陆知白还有些见小辈的倨傲。然而几分钟的交谈就让他不以为然的态度荡然无存，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事实上，窦朋川并不是第一个提出出售北美业务的股东。
陆知白会即时将私人会议的对象公布，每个人都知道陆知白在见自己之前都见了谁。所以以此情形来看，陆知白之前见过的里一定有与窦朋川统一意见的人。
难免他内心惴惴不安，怀疑原本联手的利益团伙还在观望。
神态向来松弛的年轻总裁，轻而易举就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随之而来还有锋芒毕露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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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的会议结束，顾之京几乎瘫坐在回陆家公馆的车里。
陆知白和她一起在后车座，原本这一天进展顺利，心情颇为愉悦地用手撑着太阳穴闭目休憩，瞥见她昏昏欲睡，不知为什么心头有一股微妙的恶劣升起。
看上去文弱又鲁莽，还以为她吃了药精神错乱，却原来也会感觉疲惫。
而他不知已经多少天没有感觉到困倦和睡意，她居然能够轻易地在颠簸的车上睡着，让他嫉妒。
陆知白从支着头的拳上抬起头，深琥珀色的眼瞳里略过直白的恶意。
他倾身，调换面前的显示屏，精心选出一首重金属摇滚乐，还调高了音量。
“啊啊啊啊！”原本半只脚踏入梦乡的顾之京被吓得从车座椅上弹了一下。
她扫视四周，看到陆知白欲翘未翘的嘴角、饶有兴致观察她反应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看着他的眼睛用中文明目张胆地骂：“神经病。”
果然是比她小四岁，幼稚的小男孩。
开车的司机听到她口出狂言，不由得抬眼看向后视镜，抹了抹冷汗。
陆知白眯了眯眼睛：“什么？”
顾之京用英语说：“我是说，没有吵到你吗？”
陆知白未置可否，也不知有没有相信她的说辞，又或者乐于看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顾之京不和二十岁的小男孩计较，又窝回车座和车门的夹角，闭上眼睛重新酝酿睡意。这一次陆知白倒是没有再出声，还绅士地关掉了音响。
车行驶的颠簸让她很快又有了困意。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陆知白压抑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之京。”
“嗯，嗯？”
就是不肯让人睡觉吗？
“回去吃过晚饭，我们就开始上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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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课的个人风格比较强烈。”
机械地背单词和讲语法显然不是首大高材生的授课风格，更不可能被Caltech的精英接受。
“单词和语法你一定有自己的学习方法高效应对。就我而言，除了讲解基本的单词和语法，还会帮你模仿母语学习过程。”顾之京比划，“也就是说，你试着用中文表达任何你想表达的，我来替你随时完善。”
牙牙学语时，父母会耐心地示范和纠正每一个单词、每一句话。学习第二门语言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学习的过程里再也没有父母这样的角色。
而教她学说话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她已经找不到了。
顾之京强迫自己收敛了神色，从撑着书桌的姿势站直，侧身调出展示的文稿。
“对于你而言，想要达到生活需求的水平应该会很容易。我不知道能在这里教你多久，但我希望未来在你满足生活的中文需求之后，会有哪怕一点喜欢她。”
顾之京垂眼看屏幕，没有留意到桌后的少年眼神的一丝松动。
总觉得她在说这句话时声音都似乎有些不同。不再是直白鲜明、神经粗悍，而是有种细水长流的沉静。
这意外地让陆知白觉得有些舒服。
“千百年来，中国的孩童都曾用一篇文章学中文。即便现在看来也是很棒的中文启蒙文，它叫《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她缓缓地念，语气温柔。
说起来有些奇怪，其实他听不懂也看不懂半个字，但偏偏觉得她念得很美。
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顾之京读韵文的声音，像溪流一样纯净而轻柔。
陆知白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得到些许放松，大脑和身体都感受到轻微的酥麻，像是肌肤上流淌过细微的电流。
像是天地之间一瞬安静了下来，他的血液都不再奔腾。
这与他一贯桀骜的个性相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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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结束时，顾之京觉得陆知白身上的疲倦加重了几倍。
然而他的心情却好像很好。
神经大条的顾之京只感叹果然有学得越累越开心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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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家教离开书房后，陆知白支着下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盯着她坐过的椅子发了会儿呆。
而后他撑起身子，最后检查自己的邮箱，回复工作邮件。
邮箱里，一封新收到的邮件赫然躺在最顶端。来自陆家的公司，却是英文。文字内容不多，他视线扫过去的瞬间就眯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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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总：
总裁办公室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您未到任时权限暂时由我保管。现在我将它移交给您。存储的摄像是从今天早上开始的，您也许有必要看一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5章 千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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